44 往事：命往何处（1 / 1）
沈昔禅再一次挣足了脸，公司上上下下再也不能把她当个小孩子看了，林焕清也再一次对她另眼相看。
验收那天，欧阳依蕾郑重地把一串钥匙递给沈昔禅，说：“从今天起，这房子就是你的了。家具嘛，不知道你需要写什么，所以还没买。这里有张清单，你看看还要添点什么？”
沈昔禅接过钥匙，接过清单，从头到尾看了看，然后拿出笔唰唰唰钩了几下，又递给欧阳依蕾。
欧阳依蕾低头看清单，又诧异地看沈昔禅，问：“什么意思？”
清单很长，但沈昔禅钩了的很少，是太少。
“其他的免了！”沈昔禅耸耸肩说。
欧阳依蕾愣在那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陪同沈昔禅来的颜紫乐看这两人实在奇怪，便拿过那清单看了起来。然后她也愣了。
“你们干嘛？”沈昔禅大概是觉得这两人反应太过了，一脸无辜地问。
“你确定？”欧阳依蕾问道。
沈昔禅点点头。
“就这么点？”再一次确认。
沈昔禅再一次点头。
“你确定你是要住这里的？”好像要住人会有点难度吧！
沈昔禅点头，这人怎么这么问，不住人难道住空气吗？
欧阳依蕾强自镇定了一下，说：“你没必要给我省钱的！”
沈昔禅眨巴了几下眼睛，很坚定的说：“就这些可以了！”看来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没事儿就想烧钱来着。
颜紫乐也劝道：“昔禅，就这么点，住着多不舒服！多要点吧，别不好意思，这都是协议来着呢！”
沈昔禅挠挠头，嘟嘟嘴说：“没事儿堆那么多东西干嘛？难得收拾呢！”
欧阳依蕾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沈昔禅，最后叹口气说：“好了，你既然都说了我也不勉强你。先给你存着，什么时候想添点再跟我说，三年内都有效。不过先说好了，过期不候！”
颜紫乐也看了看沈昔禅，拍拍她的肩膀，表示了无法理解，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了——说了也是白说，那还有什么必要说呢！
沈昔禅挑挑眉，拿过清单看了看，摇头说：“东西多了绝对是累赘！”说着大摇大摆去视察她的新家了，留下欧阳依蕾和颜紫乐两人面面相觑。
欧阳依蕾列出来的清单很长，但沈昔禅钩出来的相对而言实在有点单薄。
空调，洗衣机，饮水机，卫浴，没了。
好歹这房子也是将近三百平米，装修也花了不少功夫，算对得起这面积，但这么点东西，可够寒碜了。欧阳依蕾暗暗叹气。
因为前段时间忙着打赌，休息时间严重被占用，导致现在沈昔禅总是精神不济。在公司还好点，毕竟有那么多事要做，还能勉强精神抖擞。但回到家就不同了，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昔禅，最近你精神面貌不太好。”林焕清似是平淡的说。
原本频频点头的沈昔禅突然打了个寒战，掐了自己的手一下，振作起来，摆出笑脸说：“是吗？还好吧！”
林焕清微笑，说：“很累吧？自己要揽的你也别怪别人，就该给你点教训。”
沈昔禅撇撇嘴，有些不满道：“不是我一定要揽的。再说，我不是也做好了吗？你不给点奖励也就算了，连个鼓励都没有，太不尽人情！”
“好，好，鼓励就是了。这次做得很好，沈昔禅，我没看错你！”林焕清笑着说，“说说看，以后打算怎么办？”
沈昔禅斜着脑袋望着他，问：“你想让我怎么办？”
原来看出来了，林焕清心想，于是说：“有点难办。想把你提上去吧，太年轻；保持原样吧，太屈才了。总之，也许两种情况提出来都会有人不满。所以，我也不敢肯定该怎么办。”
“就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又不争什么！”其实沈昔禅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了，在公司里，早有了这样的传闻。各人对于她的评价不一，对她的去向也有争议。大致也就林焕清说的那样，左右为难，无论怎么样，都会有人有意见的。
“真的不争？”林焕清问。
沈昔禅微笑，没回答。不是不争，只是知道目前还太单薄。她何尝不想扶摇直上，何尝不想一场夙愿，何尝不想让人瞩目……可是，她自问，还没有足够的资本让她如此。与其陷入争论，还不如急流勇退，安于现状。至少这样，可以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能继续下去就还有希望。
“你说以后沈昔禅会怎么样？”欧阳依蕾问何迁。
何迁想了想，说：“难说。”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一定力排众议，不惜一切代价提携她。”何迁肯定地说。
“我也觉得她值得。可是啊，她的老板不是你，也不是我。咱们喜欢风险，林焕清不一定喜欢。沈昔禅这小妮子，命途难料。”欧阳依蕾叹息道。
何迁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狡黠，说：“那也不一定，怎么说她也算是林焕清培养起来的，起码可以肯定他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不过，我还真希望……”
欧阳依蕾刮了刮何迁的鼻子，说：“你又打什么主意了？”
何迁拉过欧阳依蕾说：“你知道，我们想到了一起不是吗？”
“是啊，现在咱们需要这样的人。可惜，我估计轮不到咱。想想就好了，还是正当竞争的好！”欧阳依蕾若有所思的说。
沈昔禅的上司，策划部的经理，辞职了。有点突然，也有点急迫。他说，他举家移民，原本以为签证没那么快下来，所以没有及时跟公司汇报。但现在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只好临时辞职。
策划部对于公司来说，很重要。策划部经理对于策划部来说，也很重要。现在突然间，这重要的东西没了，换谁都会急的。
但这突然间却又便成了次要了。因为在提到新任策划部经理人选时，陷入了僵局。
林焕清说，让沈昔禅来干吧。
经理也说，我走了，沈昔禅绝对有能力顶替我。
还有部分高层也表示同意，沈昔禅确实可以考虑。
可是同时，还有不少是持反对意见的。毕竟，沈昔禅存在的问题也不容忽视。比如，学历；比如，年龄；再比如，经验……每一样，都几乎可以说是沈昔禅上升的致命伤。
每一次都免不了要唇枪舌战，每一次都会以休会告终。
眼看着，经理能留下的日子不多了，可是事情还是没有眉目。因为林焕清的坚持，沈昔禅还是焦点。另外还有一人，因为也因为林焕清支持沈昔禅而无法通过。
事情就这样拖着，沈昔禅成了公司的焦点，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说什么。沈昔禅淡然处之，但她再淡然，也抵不过疯长的流言。她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卷入这场流言中，但她却从未想过从此就青云直上。可是，重点不在于她有没有想过，而是，她已经被卷进来了，而且成为了中心。
“林大哥，你不用再坚持了。”回到家里，沈昔禅直截了当对林焕清说。
“为什么？我让你做，你就可以做。”林焕清愠怒道。
沈昔禅低着头，闷闷地说：“我不想做。”
不想？林焕清上前抓住沈昔禅的双肩，命令道：“看着我，你再说一次，你不想吗？你真的不争什么吗？要是你真的那么看得开，你怎么会跟我到这里来？要是你真的那么洒脱，你怎么会放弃高考？你告诉我，你工作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那点微薄的工资？要真是那样的话，随便出去找个什么做就可以了，别在我面前碍眼。沈昔禅，别让我看不起你！”
不是看不起，是失望。林焕清心说，我还不想失望。
眼看着眼眶里泪光莹莹，但就那么一瞬间，便吧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硬生生地逼回了心里。沈昔禅坚定地说：“是，我是看不开，我是不洒脱，我工作也绝对不仅是为了那么点谁都可以拿到的工资。可是我不想让人觉得是因为你我才爬上去的……”
对峙，周围的空气也冷了下来。
林焕清不敢肯定他一定要让她上去是不是有其他用意；沈昔禅也不敢肯定她能上去是不是他要补偿。
两个人，两种无奈。
人常言，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的沈昔禅，很恨自己，恨自己不够理智。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却还要淌那浑水。暧昧不清，不是她的本意，但却已是事实。年轻，永远不是错误的借口。但年轻，却总是和错误形影相随。对赵老师，对颜紫乐，沈昔禅有种难以言表的愧对。
也许，她真的太年轻了，还经不住诱惑。很久以前，她甚至都不相信日久生情，可是，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
“我想辞职。”这是沈昔禅斟酌再三的结果。
“翅膀硬了就想走？”林焕清的声音里有一丝冷笑，眼看着一个青涩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震惊四座的能人，但现在她竟说要离开。要他说愿意，那么谁来管他的不甘？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了！你爱她，就不要再对不起她了。”
犹豫，又一次犹豫。每一次都会让沈昔禅更清醒，每一次，都是林焕清心里的权衡。这已经是结果了。
“等那边装修好了我就会搬走。”眼不见心静，要断就应该彻底点。
“沈昔禅，你欠我的。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不是让你忘恩负义的。我让你走，你才能走！”一双愤怒的眼睛，直直地盯得沈昔禅心里发毛。
“焕清，昔禅的事，你准备怎么办？”颜紫乐总觉得，林焕清这些日子有些心不在焉，也觉得沈昔禅这些日子有些奇怪。总之，她有些危机感。
“不知道。”林焕清难得地对颜紫乐有些冷。
“你想她好吗？”颜紫乐笑，有些牵强。见林焕清不答，便又自己说：“其实，就昔禅的能力，要做策划部经理是绰绰有余，但是她太小了，学历也不高。如果有办法改变这两点就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林焕清突然看着颜紫乐，颜紫乐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的微笑。
“让她去读书吧！”看似是在和颜紫乐商量，事实上，口气是肯定的，他已经决定了。也许，这也是颜紫乐想要的结果。
就这样，沈昔禅走了。在搬进她的新房子之前，使她欠林焕清的更多了。这能暂时解决矛盾，但却不能一劳永逸。当沈昔禅回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