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往事：磨合（1 / 1）
沈昔禅开始上班后，林焕清并没有太多地照顾她，相反，他甚至暗示她的上司没事儿多为难她一下。其实林焕清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多少能耐。他不是慈善家，即便是他的母亲很看好这个人，即便是他对这个人很是好奇，但却也没必要为她排除万难，让她扶摇直上——说到底，那样反而是害了她；而且，若真的那样做了的话，那么日后他也真的少了一员大将。
沈昔禅对林焕清似乎并，没有太多好感，即便他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给了她一条路，并且给她提供了相对良好的条件，甚至是相对广阔的发展前景。相反，她和颜紫乐的关系很好。也许是和颜紫乐的性格有关吧，只要她愿意，没几个人能拒绝她的魅力，不论男女——当初，林焕清也是这样上钩的，苦苦追求了近一年，终于把颜紫乐追到手了——别看平时沈昔禅闷不吭声的，但和颜紫乐一起的时候却总是很有活力（相对于平时的她而言），她老喜欢开颜紫乐的玩笑，颜紫乐总是被她气得不行。但颜紫乐的脾气真的很好，从不计较，没一会儿就又喜笑颜开了——当然，这也是沈昔禅的功劳。
有时候林焕清看着沈昔禅和颜紫乐两个人闹闹腾腾的就觉得自己受了冷落，颜紫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那么闹，颜紫乐不在他那儿，只有他和沈昔禅的时候，沈昔禅也是很安静的——怎么都觉得他似乎有点多余。
有时候他有点嫉妒，有时候他又很享受。
嫉妒的时候林焕清就问：“沈昔禅，你到底怎么把紫乐抢走的，现在她到这里来，都不怎么理我了，就想着和你闹！”
沈昔禅总是没好气地回答：“我帮你哄你女朋友开心，你还好意思吃醋。她到这里来，在你眼皮底下有什么不好的！”
颜紫乐也会开玩笑说：“焕清，白天昔禅在你公司上班，晚上你们又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就那么一会儿占着昔禅，你就不高兴了？要不，我走算了。”这时颜紫乐会起身假装要走。
林焕清总是拉住她质问：“紫乐，你来到底是找我的，还是来找她的？”
这时颜紫乐就会安慰他说：“来吃昔禅做的菜，顺便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想我！”
“这么说，主要目的还是不是我！”林焕清总是装作生气，当然，他知道颜紫乐到底是来干嘛的！
每当这时，沈昔禅总是叹气，一副被人剥削的样子说：“哎，想让我回避就直说，我很识趣的！”然后，她就会进厨房，到饭做好了再出来打扰他们。
享受的时候，林焕清会对颜紫乐说：“紫乐，你的笑可以疗伤。看到你笑，所有的劳累都烟消云散了。”
颜紫乐虽然知道这话多少有些哄她的成分，但还是会很高兴，她会对沈昔禅说：“昔禅，你看你们林总是不是很会说话？”眉眼间的甜蜜让人毫不怀疑他们的幸福。
虽然明白自己几乎时时刻刻都是电灯泡，但沈昔禅还是不习惯这灯泡的瓦数太高，总是找机会走开，借口无一例外的是“少儿不宜”！
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沈昔禅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躲避林焕清。这让林焕清很是郁闷，连颜紫乐也看不过去了，总问林焕清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沈昔禅。天地良心，林焕清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终于有一天，趁着林焕清去做饭的当儿，颜紫乐忍不住问沈昔禅：“昔禅，你是不是对焕清有什么意见？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沈昔禅没好气地说：“你？算了吧，你不护着你家里的人，帮我，才怪呢！”
颜紫乐狠狠地捶了她一把，说：“你好没人性，想帮你还说这样的话。”
沈昔禅忙赔笑：“不是啦，我没什么意见，所以没什么让你帮忙的。”
“那你为什么总是对他爱理不理的？”颜紫乐乘胜追击。
“不是我不理他，”沈昔禅有些犹豫道，“我有点，有点，怕他……”
“哦，”颜紫乐有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他得罪了你呢！”
正当此时，林焕清站在她们面前，还系着围裙，怒目质问沈昔禅道：“哎，怎么说我对你也有知遇之恩，你说你感激我还说得通，你怕我，这从何说起嘛！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还怕我……”
林焕清从来没有那么大声说过话，所以一时间，沈昔禅倒被吓住了。
颜紫乐忙责怪他：“人家都说怕你了，你还那么大声干嘛？诚心要吓死她？”
林焕清知道自己有些不应该，但也不好意思认错，只得地站在那儿听着颜紫乐的数落，但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服气——他自认为是挺平易近人的，这小丫头怎么就说怕他呢？
半响，沈昔禅并没有说话，林焕清有些沉不住气了，问：“哎，我看你平时也气势汹汹的，不像是怕的样子，这会儿怎么像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一样不吭声啊？”
沈昔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谁说我怕你就一定要在你面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谁叫你老用教训人的口吻跟人说话？”
是这样的吗？林焕清暗自寻思，他真的老用教训的口吻跟人说话吗？大概在别人看来就是这样吧。可是就这样被这小丫头明了地指出来，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怎么，在学校当优等生当惯了，被人说几句就受不了？听话吧，你呀，还该磨练磨练。”林焕清再一次用教训的口吻说。
沈昔禅有点不耐烦了，用很高的音调说：“我说，虽然我比你年轻，也是你的下级，还是寄人篱下，但你也有点风度好不好？别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谁的人格注定比你低。”
“还好意思说我？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说话底气也足了，就可以没大没小了？”很显然，林焕清自觉得有些委屈。“你要说好听点的，兴许我还能听进去呢！”
一时间，两人你瞪我一眼，我又回瞪你一眼，就是谁也没打算让谁一步，两张脸都是作战到底的气势。
颜紫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禁哑然失笑：“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必要搞得这么僵吗？以前相处得好好的，现在冷战什么呢！”
拉拉这个，这个转身；扯扯那个，那个扭头——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喂！”终于颜紫乐也放开嗓门大吼一声。
沈昔禅和林焕清几乎是同时吓了一跳，又几乎是同时扭过投来不解地看着正要发飙的颜紫乐。
颜紫乐见她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又慢条斯理地说：“听没听我说呢？我好心好意当和事老，我招谁惹谁了？干嘛都不理我？”
可是这话一出，那两人又几乎是同时别过脸去，再次形成对峙。
颜紫乐一下感觉泄了气，真拿这俩人没办法。无耐之下，只好使出最后的一招。
“昔禅，对不起，是我不该问你这些八卦的问题，是我不该逼你。”她这样对沈昔禅说。
“焕清，对不起，是我不该在你背后议论你，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她又这样对林焕清说。
当颜紫乐是幸运的。
因为不管是沈昔禅还是林焕清，都对她发不起火来——谁叫她长得，就天生是一熄火的命呢！
每当颜紫乐自己认错的时候，就谁也招架不住了——不论男女。
有时候，沈昔禅更愿意叫她“消防员”。比如，这次。
鉴于颜紫乐的优良表现，沈昔禅曾不止一次为她打抱不平：谁说“红颜祸水”，看颜紫乐这红颜当得，怎一个“活水”了得！
更幸运的是，颜紫乐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从来都不怕制服不了这两人。
每当这时，沈昔禅心里就会暗暗叹息，谁说是“活水”来着，明明就是一天使的脸蛋魔鬼的心肠——专捡人软的捏！
可是，不管心里有多少个不愿意，俩人却还是不得不握手言和——第一次明刀明枪地干，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颜紫乐再一次为自己的这点小技能感到自豪！
因为弄清了问题的所在，沈昔禅和林焕清不温不火的关系，也稍微改善了点。
颜紫乐想邀功的时候总说，这全是她的功劳。
每年，林焕清总要抽出一定的时间来陪颜紫乐。没有其他任何目的，只为陪着她。所以，常常在那一段时间里，谁也找不到他。他倒是可以找到他想找的任何人，只是，他从来不找。
颜紫乐的那些闺中密友说羡慕她的时候，总是以此为证。
这一次，颜紫乐好像很认真地邀请沈昔禅同行，说是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可是，沈昔禅很不领情地说：“从现在起，我已经是透明的了，你可以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本来嘛，人家的例行二人世界，叫上她，去搬行李吗？那也不需要。
所以，沈昔禅毫无悬念地一个人留了下来。
无可否认，一个人很自由。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再想自由也不能乱来。相反，必须中规中矩，不得松懈。
做个小人物是无奈的，所以即便是沈昔禅并不渴望什么轰轰烈烈，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时有种超然的淡泊，但也不免要沾染一些市侩气息——这个世界，没有谁允许你“遗世而独立”。
在公司，虽然有林焕清罩着，事实上就没有多少人为难她的，当然，像他们经理那样被暗示过的人除外。这样的好处是，平时没有什么麻烦；这样的坏处是，别人只记得她有靠山，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所以，一直以来，虽然沈昔禅不说，但心里多少有那么些郁闷。也许，林焕清和颜紫乐这样有计划的失踪，对她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在沈昔禅一个人的日子里，同事们对她的态度，似乎是没什么变化，但即便是那般地不着痕迹，也逃不过沈昔禅的法眼。她知道，只要她一天还这样庸庸碌碌地过着，那么这样的变化终有一天会变得明目张胆。
蛰伏是必要的，但永远不是目的。
也不会永远。
平时因为有林焕清看着，同事们是不敢叫沈昔禅做什么的。但现在，天高皇帝远（虽然这皇帝不久就会回），而且看沈昔禅那神情，绝不是什么会在人背后嚼舌根的人，于是就放心地扔些事给她。一来是听说这人很牛，但至今没见识过，想让这样的流言不攻自破；二来是自己真的能力有限，手脚太少，求助与人（当然明里是不能这样说的，那多丢人）。经理虽然在林焕清的授意下也小小地为难过沈昔禅，但他也不是傻瓜，所以手下留的情也是很大的。在屡翻试探下，他发现这个人虽然行事有点低调，但能力还是不错的。只是真的不知道，那能力到底有多少，由此看来，沈昔禅隐藏得还是比较深的。趁着这绝好的机会，经理当然也不会放过探探沈昔禅老底的想法——看看没人罩着，她到底有多大能耐。
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昔禅虽然还是保持着低调的优良传统，但依旧不影响她出色地完成各方面推给她的任务。
在盼望着突破的心情的催动下，沈昔禅当然也不会放过向上挪的机会。她知道，但凡别人的不屑与试探，于她，都是不可错失的良机。
她可从来都没想过要这般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她也不习惯，总被人当使唤丫头。
总之，现在的虽然是必经的，但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目光所及的地方，更高，更远。
你可以认为这个人有心机，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来都懒得去算计。
很多事情，都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也许那时，没有人做了准备。
可是，总听人说，机会偏爱于有准备的人。这准备，通常不单是准备某一件事。而是准备某一种生活，某一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