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以前的束腰装早已无法上身，只得重新让衣匠做过。这些所谓的孕妇装，套上去怎么看都跟吹了气的烤鸭一样——肚子鼓得惊人。掐指算算，也就三个多月，却跟别家五个月似的，让我苦恼了好一阵。

院中光秃秃的跟个糟老头似的。下雪了更是饱经了沧桑。积雪，被阳光一照却又晶莹剔透的如幻境般闪着五彩缤纷的光芒。

我原是不爱雪的，每每触及，那种由指尖传来深入骨髓的透心凉，让人绝望到死。如今靠在暖榻上捧着暖炉，到也觉得津津有味。

之儿在院中帮我堆雪人，小麻子也在一旁玩雪球，趁之儿不留神，飞过一个雪球，正打中了之儿的后脑，冻得她只打冷颤，不依不饶地硬塞了三个雪球还给小麻子才肯罢休。看着他们嘻嘻哈哈打闹着，弄得我心也痒痒的。在偷偷看看煜昶，依旧专注在他面前的奏折上，旁若无人。

这日是除夕，朝中上下都放假了，煜昶一早也把奏折搬到了凤翔宫来。虽然无话，能这么静静的凝视着自己的夫婿，却也是一种幸福。煜昶的脸还是那么俊朗，只是眉头却总是紧锁着。

“皇上，晌午了，该用膳了。”我轻语到。

“嗯。”煜昶模糊的应了声，头却不曾抬起。这般用功，倒似小时候做功课般。

先帝只有煜昶这么一个儿子，又是老来得子，从小就寄予了厚望。师傅一个接一个，功课一摞又一摞。而我，似乎永远都在等他做完功课——这是一个要不可及的等待。

有一天，天很燠热，虽然坐着，却也满头大汗。于是趁着夫子打盹的时候，不由分说拉着煜昶就跑去后花园的水塘戏水。水塘不深，只是多淤泥。他一不小心失去了重心，挣扎了几下就栽进了水中。我不知道煜昶不熟水性，见他慢慢沉没，竟然害怕的忘了喊人。等到侍卫发现救起来，他早就喝了好几口水不省人事了。

那次，煜昶昏迷了一天一夜。那次，我突然好害怕。我哭着喊着求着，在他床边守了一天一夜。那种失去的惊恐一直铭刻于心。第二天傍晚，煜昶才慢慢醒转来。我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却因此也晕了过去。结果煜昶醒来第一幕便看到了我晕倒的过程，迷迷糊糊的只以为先帝要罚我，我才晕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央求先帝不要责罚我。先帝见我们如此情深，便也有意把我指给煜昶。那年，我8岁，煜昶11岁。

可惜的是，上谕还未拟，先帝就病倒了。那年秋天，煜昶的父亲，也就是先皇，驾崩了。紧接着煜昶的母亲，惠妃娘娘，也追随先帝而去了。从那一刻起，煜昶变得寡言了。眼神中总有说不出的忧愁。

父亲遵照先帝的遗旨，成了内阁首辅，辅佐幼君，一直忠心耿耿。直到我12岁那年。

那年春天，领国的毛子不断来骚扰我国边疆。朝廷派去多名大员，都无功而返。而重继礼大将军——也就是当今兵部侍郎重祈的父亲——更是为国捐了躯。如今评判当年的是非也没有意义了，无非都是阴差阳错了。后来父亲没办法，举荐了大哥洛千守。后面的，便是俗套了，大哥果然不负众望，驱走了毛子。本来论功行赏也是该的。偏偏护国大将军一位空虚久日，众位大臣想当然认为毛子这次来犯便是以为我朝中无人，于是纷纷要求煜昶封大哥为护国大将军。不得不说这里面也有巴结父亲的意思。父亲没有推却——不得不说，父亲的私心重了点，却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15岁的煜昶却多心了，以后便多多少少跟父亲隔了一层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中端倪。于是有些佞臣趁机鼓动了父亲。

这些，我本不该知道的，却从点点滴滴中猜出了大概，但又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局面变得一团糟。正心忧神劳，却有了龙种。这孩子，会带来什么呢？

我的脑袋嗡嗡作疼。止不住去按太阳穴。

“蘅儿，怎么了？”煜昶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回皇上，臣妾没什么。”我只是习惯了。答完，才发觉答错了。再看煜昶，又埋下了头。

我不由苦笑到，呆呆地望着他，却只满眼的明黄，晃得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