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薄雾浓云愁永画，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离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唉，李清照的这首《醉花阴》，只一‘瘦’字，却是道不尽的消魂愁啊。”
“小姐，您又在想皇上了？”之儿转过凤翔宫的回廊径直来到院东的听心亭，手里拿着一件掐丝五彩云锦披风，“小姐，夜寒露重的，还是回屋吧。”
“恩，把这酒菜都撤了吧。”我由着之儿帮我披上披风。这五彩云锦华丽得让人眩目。我本不喜欢如此浓重的色彩，却因着我的身份，总是不得不将就一下的。是的，我，洛千蘅，昭铭王朝德顺皇帝晏煜昶唯一的妻子，昭铭王朝的皇后。此等尊贵显赫的身世，该让多少世人羡妒不已。然而……我微微摇摇头，苦笑到，因为除此以外，我还是内阁首辅大臣洛其格的独女，昭铭王朝护国大将军洛千守的妹妹。
“皇上，睡了吗？”我顿了一下，问到。
“小姐，刚刚小麻子已经来禀过了说皇上今日心情憋闷，晚膳吃了点小米粥和蟹粉汤包早早就睡下了。”之儿麻利地收拾着一桌子未动的菜肴，“小姐，您一点都没吃呢。要不之儿让厨房热一下，小姐好歹吃一点吧。”之儿是我的陪嫁丫头，生的伶俐，因此当年父亲便把她一同送进了宫好给我解闷。
“哦。不用了。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皇上就睡了。”我淡淡地说到。
今日是重阳，虽然在这昭铭王朝，重阳不算大节，不用登高，不用插茱萸，但夜晚的团圆家宴却是少不了的，不管朝局如何变动。明知他不会来，我却还是早早的备下了菊花酒和一桌的佳肴，似乎盼望着奇迹。然而，终究是没有奇迹的。听心亭前面的龙脑菊在月光下分外清寒。
绕过凤翔宫旁的静心湖便是皇帝的寝宫正阳殿。当日修这金殿城的时候，昭铭王朝的开国皇帝最怕后宫三千佳丽为了争宠整日跑到他耳边唧唧喳喳，便特意让工匠们在后宫之首的凤翔宫前挖了这么一个静心湖与帝宫和外朝通通隔开，竣工后又在去帝宫的路上立了一块碑，除了写到“后宫不得干政”和《女诫》外，更是刻了段《心经》。我参悟《心经》多时，终是觉得缥缥缈缈的似是一条滑手的冰丝巾，看似抓住了，被人轻轻一抽却又掉了。
今夜的月光很冷，冷得让人什么都不用想。后宫之中是有一处冷月宫的，宫中有一水榭是赏月的好去处，水榭旁又是层层叠叠的翠竹，清风扶过细细沙沙的，倒是难得的幽静之所。只是这宫却偏偏建在了这金殿城的最里侧。按昭铭王朝的后宫规条，除了与帝宫一湖之隔的皇后的凤翔宫和太后的泰宁殿，其余的东西十二宫是按照帝妃的受宠程度来分配的，换句话说，越得宠的妃子便能分得与帝宫越近的宫殿。因此常常会有一个小小的才人住到了凤翔宫一墙之隔的舞阳宫或者一个宫女住到了泰宁殿背后的裕喜宫，而一个身份仅次于皇后的堂堂皇贵妃却也有可能被贬到后宫最末的长福宫。至于长福宫隔壁的冷月宫，便可以直接媲美冷宫了，不，应该说就是一座冷宫了。当然这座冷宫至今并没人用过。
正阳殿今夜职守的是高梧，大哥亲自□□的大内侍卫统领。见到我，高梧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皇后娘娘。”
“恩，高梧，皇上睡了？”我提了提裙子准备推门进去。
“娘娘，皇上已睡，娘娘，娘娘还是明日再来吧。”高梧皱了皱眉头伸手拦到。
“不碍事，我看看就走。”我对高梧宛然一笑，跨过了正阳殿有我半腿高的门槛。
东殿2米宽的龙床上，煜昶早已深睡，只是眉头还是紧锁着。
“煜昶哥哥，你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一点都不好看。”9岁的我爬到12岁的煜昶身上，伸手想抚平他因我偷偷打碎了他最中意的御笔洗而故意皱起的眉头。
“好，那小蘅儿答应煜昶哥哥以后不可以这么调皮。”煜昶抱住我说到。
“唔，好。可是煜昶哥哥只能喜欢蘅儿。”从小，我就是那么霸道。
我隔着雪纱帐注视着煜昶并不安稳的睡容。唉，曾几何，我们两个就已悄悄的长大，大到再也找不会儿时的记忆了。我叹了口气，不自觉的掀起纱帐，轻轻抚过煜昶的浓密而不失俊秀的眉。可是，脖子上瞬间多了一道冰凉。
“皇上，是臣妾。”我苦笑到，脖子刚刚一紧，怕已是破了吧。
“皇后，你来干吗？”煜昶冷冷的问，却丝毫没有收去他那把时刻藏在枕下的匕首。而这把镶了一颗蓝宝石的藏银匕首，却还是我那年我偷偷跟着哥哥的大军到藏边觅来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皇上，臣妾听说皇上今夜喝了不少酒，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皇上。”
“哼！放心不下？皇后有什么不放心的？”煜昶收起了匕首，却冷嘲到。
“皇上，臣妾知道是洛家对不起皇上。要是皇上觉得杀了臣妾可以解恨，那么皇上就杀了臣妾吧。”我直了直脖子说到。
“哼！杀了你？你以为朕会这么便宜你？皇后要是没什么事就可以回了。”煜昶侧了身留给我一个背。这个宽厚的背曾经我是多么的眷恋，每日里一有机会就爬上去了不肯下，一如煜昶那个温暖的怀抱。同样不知道何时起，这个背却变得绝决了。
“皇上早点睡吧。臣妾告退。”我福了福，退出了正阳殿。
高梧轻轻关上殿门回头正好看到我脖子上的血痕，低喊到：“皇后娘娘，喊太医来看看吧。”
“不必麻烦了。不是第一次了。回去后让之儿擦上点金创药就可以了。这次没有前几次深了。现在已经结痂了。呵呵。”我微微笑了笑。
“恩。皇后娘娘走好。”高梧含了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