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章 □□（上）（1 / 1）

自打那日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毓铮只来看过我一次，却没有与我说过任何话。我也再未出过寝宫半步，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我本以为会如此渡完余生，直到那日。一个陌生的锦盒放在了寝宫的门外，打开来一看，是一块月白色的帕子和一把黄金匕首。在锦盒的最下面，还有一张字条：四月二十四，西华门，玄武门之变。

“哐啷”一声，所有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外面却没有任何的声响。这儿已然像冷宫般，那么死寂了。时隔三年，先皇的话，终究还是要应验了，眼泪自脸颊缓缓而下……

三日后，我穿上了大红的裙褂，上了华丽的红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五年了，自来了荣锦皇朝，已经五年了。一眨眼，我已是个三岁孩童的母亲。昨晚最后一次见到乐乐，他还眨巴着眸子于我微笑。我扶过他的小脑袋，于他说了四个字：“知足常乐。”

我翻开了妆台上那个已然沾满灰尘的木盒，拿出了那个白色的陶瓷小瓶。三年了，终究还是需要它。

我拽了拽领口，风呼呼的吹过，不凉却刺骨。我加快了步伐，朝西华门而去。

西华门已是一片空旷，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不觉是自己来晚了。西华门正对着的长生殿大门紧闭。门前摆放着一桌香案，还有先皇的灵位。我走上前，在先皇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深鞠了一个躬。

“宁儿。”一声叫唤从背后传来，我没有回头，我听得出这三年未听到的声音饱含着怎样的无可奈何。

“他们呢？”

“在长生殿。他们，亲自解决。”

我轻叹了一口气：“这样未尝不好，至少不用伤及无辜。”

“那么，你，希望谁赢？”这句话问的有些个颤抖。

我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却没有吱声。我闭上了眼睛，双手并拢，念道：“老天在上，我淳于樱宁自知罪孽深重，亦不乞求上苍原谅。但求爱子司鸿天凛健康长福，荣锦皇朝万年盛世。”

“宁儿，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我转过头，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孔。三年而已，却已百孔千疮。再也没有当年潇洒驰骋的模样了。我笑了笑道：“我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已然是时候了。”

他轻抚过我的脸庞，双手微微的抖动，触及到肌肤的那刻儿，冰凉刺骨：“非要如此吗？”

我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出路。”

他猛然的拽起了我的手：“宁儿，跟我走，我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我已然伤了两个人，还能再重蹈覆辙吗？”

“宁儿，可，可你怎能叫我看着你如此，却无动于衷呢？”

“其实，你明知道，这只能是唯一的结局，早在你来之前，就应该想到了。否则你亦不会出现，也不会告知我。因为你同我一样，不希望看到他们手足相残。”

“可是，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受一丁点儿的伤害。”

“不要再执着了，凡事都不会有两全。”我掏出了那个白色的陶瓷小瓶，拔掉了棕色的小木塞。

他揪紧了我的手腕，眼中布满血丝，牵强的挤出了那两个字：“不要。”

我用了一种释然的眼神看他：“放手吧，是时候该让这一切结束了。”

他迟疑的，手指无奈的一根一根离开了我的手腕。我一仰头，冰凉的液体自喉咙而下。

身后传来了石头爆碎的声音。我提了提裙摆，抬起脚，一步一步从石阶向长生殿走去。

“宁儿。”身后又一声呼喊，我转过身，人已跑至眼前，将我拥入怀中。我没有哭，反倒有种解脱的味道，嘴角隐隐的泛起微笑。眼前的人搂的我更紧了，我可以感觉到他肩膀猛然的抽搐。

我缓缓的环过了他的身子：“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让他们两个，好好的活下去，好吗？”

良久，他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好”字。

我轻轻将他推开，扶过他的脸颊：“还有你，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答应我，毓均。”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喊他，也许，也是唯一的一次了。

他无奈的垂了垂头，闭上了眼。滚烫的液体自他的眼角猛然滴落于我的手背，那样的炽热疼痛。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咬了咬嘴唇。对不起了，毓均，也许自打狩猎那日起，便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