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禁锢（下）（1 / 1）

我终于理清了一切，慢慢扶起了身子。从未料到，自己竟是活在所有人的计划之中，一步一步向前行着。大婚那日，三爷说的话，自是明白了，可我想三爷也未曾想过，在了解毓铮的算计之后，却没有估准万岁爷的算计。突然觉得四周围恐惧了起来，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我重重拍响了那道于我们之间的墙。

当那道挡于我们之间的墙亦或是门一点一点挪开的时候。毓铭一点一点出现于我的眼前。那个活在我背后的男人，竟还是那样的叫人心疼。我挡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脸上亦无任何表情。我待的地方可以算是密室中的密室。显然，万岁爷与毓铭也是被三爷困在了这儿。而三爷，却一动不动的躺在屋子的角落。那柄长剑刺开了他胸口的血花。

我出乎意料的镇定，径自走到了万岁爷面前，此时的万岁爷脸色苍白的有些苍老。于一年半前第一次见时，竟恍惚老了十年般。眼角的皱纹早已拧到了一块儿。嘴唇更是毫无血丝。身子微微的斜倚着整个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我跪下了身去：“淳于樱宁，请求皇上赐于一死。”然后恭敬的磕了个头。再下去，毓铭的牵扯，毓铭的纠结，毓铭的呐喊，还有他那炽热的眼神……

万岁爷轻轻挪动了身子，却已显得异常的吃力。张口道：“我算准了毓铮，算准了毓铭，却独独算漏了你淳于樱宁。为什么要朕赐你一死？”

“我与万岁爷一样，毓铮与毓铭，任谁，我都不想让他们受伤害。”

“朕如此，是因为他们都是朕的儿子，那你呢？”

“因为他们都是我在乎的人。”

万岁爷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在乎谁更多些？”

这亦是我心底始终纠结，却不愿去找寻答案的问题，我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轻道了两个字：“毓铮。”

万岁爷的脸似乎松了松：“那么，至少让你嫁对了。”

“不，在乎，并不代表爱。”

万岁爷刚松懈了的脸立刻又严肃了起来。微微抬眼望了一眼我身后的毓铭，随即又垂了下来：“这话怎么说？”

“我更在乎毓铮，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我儿子的父亲。我爱他，自您赐婚开始，我告诉自己，我只能爱他。但于您赐婚之前，我最爱的，是毓铭。对于毓铮，我是非爱不可，而对于毓铭，我却是想爱而不能去爱”

身后的人，半蹲了身子，轻轻握住了我的肩膀，微微的颤动。

“你身为太子妃，却说出如此的话，你，不怕吗？”万岁爷疑惑到。

“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想叫自己在死前，还将感情弄的一塌糊涂。”

“那你，责怪朕吗？”

“不，对您来说，这样做，自是人之常情。您要为您的江山社稷着想，要为黎民百姓选一个最好的皇帝，却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三爷，对于您已是一道伤害，所以，你断然不会让毓铮，亦或是毓铭其中一个，再有任何的损害了。只是，很不幸的，我成为了这场政治的牺牲品而已。”万岁爷自是很不相信，身为一个弱女子，竟也说的出这番话来。过去，在历史中看到这样的场面时，我还会露出很不屑的表情。如今，当自己身处这样的环境时，才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了。

万岁爷抿了抿嘴唇，道：“那，如若要你在毓铮和毓铭之间选择一个，他们，只能活一个，你选哪个？”

我犹豫了。两者选其一。这比要我死，更痛苦。

“我死，毓铮活。”安静了良久的毓铭终于开口了：“父皇，不要再为难她了。我死。”

我别过头，看向毓铭。已然到了生死，我终于可以确定的说，我最爱的是毓铭了。毓铭重重的吻，落在了我的耳际。还是有眼泪落了下来。滑过嘴角的伤痕，滴在了我月白色的裙褂上。看着毓铭紧闭，却拼命颤抖的眼睛。我们之间，注定只能擦肩而过。而他，注定只能让人心疼了。

外面渐渐传来了一阵急促而猛烈的脚步声。想必是御林军找来了。我垂了垂眼帘，望向万岁爷，更是乞求的道：“请万岁爷下旨，赐我一死。”

“父皇。”毓铭极其压抑的一声叫喊。

万岁爷将一卷明黄的诏书递到了毓铭的手中：“要不要继承皇位，由你自己决定。”

一抹刺眼的光亮随着“吱呀”的开门声猛烈的射了进来。眼前的万岁爷缓缓闭上了眼睛，手直直的垂了下去。我与毓铭齐齐跪正了身子。而毓铭将那明黄的诏书塞入了他宽大的袖口中。

“父皇……”

“父皇……”随着两声叫喊，毓铮与十二爷已然跪倒在了万岁爷的面前。毓铮着实黑瘦了不少，这一年来定是过的很辛苦，而十二爷的脸上，还明显的望到那两道深深的血痕。

毓铭微微转过了身子，对着毓铮道：“万岁爷驾崩，请太子爷即刻登基。”毓铭的这话儿，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万岁爷一驾崩，倒是免去了我的一死。本以为必死的局面，才讲了那么多真心话，如今，却成了我与毓铮之间永远过不去的那道鸿沟。

毓铮站了起来，一手扶起了我，朝门外走去。身后的另外两道眼光，炽热的射入了我的心底。自打遇上我开始，他们便注定只是伤害。无论是那个淡定内敛的司鸿毓铭，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司鸿毓钧。俨然已经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