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禁锢（中）（1 / 1）

对我来说，黑牢和之前的地方没有太大的区别，也是四周的黑漆漆，只是少了那一扇仅有的小窗。本以为会活活的闷死或者饿死在里边。只是再一醒过来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像是和我这边只隔了一面墙。更令人诧异的是，一边说话的竟是万岁爷与毓铭。本欲出口的求救声，却在毓铭开口的刹那，一下给咽了回去。

毓铭：“父皇，我不会继承皇位的。”从未料到过万岁爷竟是要毓铭继承皇位，那身为太子的毓铮呢。这便解开了我心中一直的疑惑，为何万岁爷明知自己身体日渐变差，还让毓铮出征，不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了。原来他心目中继承大统的竟是毓铭。毓铮的太子亦是徒有虚名了。这对毓铮来说，亦是太过残酷。

万岁爷：“那，淳于樱宁，必须得死。”此时，我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万岁爷虽然气息微弱，却说的如此坚定。

毓铭：“宁儿如今生死未卜，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可您却还要用她来逼我。”

万岁爷：“毓铭啊，朕，逼不得已。你与毓铮都是朕的儿子，朕自是最了解你们两个，不想你们两个出事，就只有两条路：一，淳于樱宁死，毓铮继位。二，你做皇帝。那她便不用死。”

毓铭：“毓铮可以继位，宁儿也不必死。”

万岁爷：“你明知这不可能。”

毓铭良久没有再开口。我的心揪的紧紧的，看不到此刻，他是怎样的表情。关于万岁爷的话，自是未明白其中的道理，更是一头雾水。片刻，万岁爷先开了口。缓缓道来。

万岁爷：“你与毓铮都像足了你们的母妃。在文韬武略上，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好儿子，绝无挑剔。但对于感情，你们相同的是，一旦爱上一个人，便会死心塌地。不同的是，毓铮的爱太过强烈，他会想要他爱的人，同样全心全意的爱他，容不下一点儿瑕疵。而你，则是选择站在背后，只要所爱的人幸福，你可以牺牲一切。这本来没事儿，可偏偏，你与毓铮爱上了同一个人。”说着，听到了万岁爷重重的叹息声。

其实，我倒是从未指望万岁爷会不知道这些个事情，多少会有一些知情。倒是没料到竟知道的如此清楚，还被摆上了台面。成了毓铮与毓铭继承皇位的关卡。

毓铭：“父皇，打从太后七十大寿以来，我一次一次的依了您，出了翠园，回了禄和宫。您就不能放过她吗？”

万岁爷：“朕知道，倘若没有她，想你这辈子也未必会出了这翠园。你本就像足了你的母妃，不想在这宫中过着尔虞我诈的生活。可为了她，你把自己处在水深火热中，所以……”

毓铭：“所以，她成了您要挟我的筹码。可笑的是，我明明知道，却无可奈何。”

万岁爷：“因为你知道，要保护她，你必定得出了这翠园。同样，要继续护着她，你必定要继承皇位。只有你做了皇帝，才可以永远保她周全。”

毓铭：“毓铮也会如此。”

万岁爷：“对，毓铮确实会如此。可当毓铮敏感于你与她之间的不同寻常后，身为君王，一定会牺牲你，甚至牺牲了她。而如今，朕断然会选择一早便放弃了她，朕容不下一丝于你的不安全。”

毓铭：“您又如此确定，毓铮会要了我的命。”

万岁爷：“你比朕更清楚，毓铮会不会这样做。从他让朕当着你的面指婚时，你就应该清楚。”

毓铭：“您也清楚，可您还是应了毓铮的要求这么做了，您不是也一样吗？”

万岁爷：“朕承认，朕当初答应毓铮的要求，自是出于私心。想要让你出这翠园。的确，那时，我便已有了让你继承皇位的念头，同时也决定了要牺牲她。”万岁爷的话顿了顿，一片静悄悄，稍后，又传来了万岁爷的声音：“毓铭啊，朕的遗诏和赐死淳于樱宁的诏书已经摆在了你面前，由你来决定。”

毓铭：“父皇，您这是把我推在了悬崖边。倘若我拒绝，宁儿就要死。倘若我答应，宁儿身为毓铮的妻子，您让我将来如何面对她，您这一招实在厉害。无论如何是要将她从我的生命驱逐出去了。”

万岁爷：“朕知道，你有多爱她，也知道，你与她只能有缘无分。所以，才会任由你一次一次的有违规矩，也睁只眼闭只眼。宫里的闲言碎语，朕全给你压了下去。对于歆雅，你都是作出戏来于她看，你又有几分关心过你自己的儿子永忆。连你母妃留给你的唯一的玛瑙坠子，都给了她的儿子。朕全然可以当作看不到也听不到，还甚至应了你的要求，在她难产那会儿，让你进去陪她。这也算是，对你小小的补偿了。”

接着便是一阵咂碎东西的声音。再听不到毓铭与万岁爷的谈话。身子已经跌坐在了地上，我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心跳停止了般，只是安静的听着，想着。我想这个时候，我身上唯一活动着的也只有眼泪了。

不知道自己待坐了多久，外面亦安静了多久。终于响起了毓铭的声音。

毓铭：“好，我选择。”我不知道毓铭做了什么。只是，重重的响起了万岁爷的叹气声。

万岁爷：“比起你自己，还是她重要些。”万岁爷轻咳了几声：“倘若朕执意要她的命呢？”

毓铭：“那么，我先她一步去死。”毓铭的语气很淡，让我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淡定内敛的脸孔，同时亦很坚定，每每他只有在我面前的时候，才会有的那种令人心疼的表情，更显得沧桑了。

万岁爷：“朕用了她来作为挟制你的工具，却低估了你于她的情，远远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