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1)(1 / 1)
第六章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1)
(这世上所有的暂别,如果碰上乱世,就成了永别深有感触。——龙应台)
经席思永的详细介绍,程松坡另选了栋临江别墅。席思永为人颇周道,透露不少门道与他们听,晚间程松坡便请席思永成冰夫妇吃饭。回家的路上程松坡还向陆茗眉称赞席思永,觉得他为人颇实诚,虽是行商之人,却未沾染那些浮夸近利的习气。
陆茗眉跟着他附和几句,心里却颇踌躇,成冰今天分明是想和她说些什么的,终究欲言又止。也许真如时经纬所说,她只是八卦心重?陆茗眉暗忖有空该找成冰好好解释清楚,毕竟成冰是很看重朋友义气的人,若让她误会自己一脚踏两船就不好了。
不过在和成冰解释之前,另一件事大约也是坦白为好。
进家门后陆茗眉拉程松坡在沙发上坐下,很郑重地说:“其实……他们是时经纬的朋友。”
“哦?”程松坡并未特别惊讶,点点头笑道,“这样倒正常了,刚刚我……要不是看他们结婚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陆茗眉凑上来,一脸自恋,“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特可爱、特招人疼,什么人都该喜欢我啊?”
程松坡神思复杂,凝视陆茗眉良久,尔后伸手捏捏她面颊,摇头淡淡道:“长城还是这么厚,一点没被风吹雨淋。”
陆茗眉气得柳眉倒竖,老半天才闷闷道:“你看见没,那个席思永,对成冰可体贴呢,你得学着点!我听说他们原来在学校恋爱,毕业的时候准备分手,席思永追火车追到上海来的呢!学着点,学着点!”
程松坡哦了一声,“我不也回来了吗?”
“差远了!”陆茗眉撇嘴道,“成冰一说日子过得烦,席思永马上从非洲赶回来陪她!我听成冰说,原来她婆婆不喜欢她,席思永两头受气,从来都没抱怨过!成冰的妈妈不喜欢席思永,
老变着法挤对他,他一个大男人,都这么忍下来——”她说得兴起,忽然顿住嘴,尴尬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松坡,我不是……”
居然就这样容易地,泄露自己的心思。
美貌、智慧、财富,无论哪一样成冰都是佼佼者,足以令这城市里汲汲营营的万千女子艳羡。于陆茗眉而言,她可以欣赏成冰的笑靥如花,可以感叹她父母留给她少奋斗三十年的家产,然而,她唯一打从心里羡慕而不可得的,却是成冰那眼角眉梢都掩抑不住的神采。
那是一个女人被她所爱的人同时深爱着的幸福光芒。
陆茗眉羡慕成冰在席思永面前那股子颐指气使的劲儿,那种颐指气使源于某种自信和笃定,而真正令她悲哀的是,这种自信和笃定,她从来不曾有过。
她看着席思永和成冰十指相扣的双手,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他们执手偕老的垂垂暮年。五十年后程松坡是否依然爱她,陆茗眉不知道,但五十年后席思永一定还像现在这样爱成冰。程松坡爱她么?大概是爱的,他们似乎总在尝试着互相靠近,又
免不掉猜疑,于是这种爱,便开始互相撕扯,血肉淋漓,不忍触碰。那点凉薄如纸的爱,抵不过湄公河到崇明岛的关山万重。有那么多的禁忌,她不敢提,他不能忘。他的父亲,她的母亲,是横在他们之间的天堑鸿沟。千般盼望,万种希冀,在失去他的风险面前,都变得如此卑微。程松坡忽伸出手来,按住她的手,她掌心立时渗出细细的汗
来,程松坡轻声道:“阿茶,你不用对我这么小心翼翼的。”陆茗眉抿着嘴,抬首试探地问:“我真的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分得清对错,不会强求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