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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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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死去的人,大抵一个接一个慢慢离开这世上,偏偏该消失的人,却总也不能如愿。像是,我。

身子坠下悬崖时,有那么一会我只觉整个人都轻松。所有的罪孽随着身子的消亡一并带到另一个世界,对所有人都是解脱。一直是闭着双眼,只听耳畔呼啸的风声。生平过往一点一点在脑中清晰起来。爱过的,恨过的,想要遗忘的人的脸一张张映现,直到最后,我睁开眼,然后寻着本能抓住峭壁上的悬木停住下坠的身子。身子猛烈撞击峭壁后渐渐停下来,那一撞,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撞碎,嘴里也多了点腥甜。就那么悬空着任凭身子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然后归于平静。

深秋,一场惨烈的战事后,我蹲伏在峭壁的悬木之上,嗅了整夜风的味道。夹杂血腥和泥土气味的风,总叫人心智清晰。最该消失于这世上的人,是我。只是不是此时,亦不是此地。那个人,亡国后大抵不会独活,而我,最后能做的,便是陪他一起上路。清晨第一缕曦光投下这峡谷时,我慢慢滑下峭壁。

这场攸关一国命运的战事,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路上,只有来往疲于逃命的百姓提醒着众人如今是非常时刻。知道时间所剩无几,我一直没停下赶路。也幸好众人只顾逃命,一路上倒没出什么乱子。只是赶的再急,徒步走回京城也不是正途,一来时间不够,二来,我的身子也支撑不住。等我再也坚持不下去时,幸而眼前已经看到村落。心中一喜,慌得抬脚便朝村中走去,只求自个运气好些,能在村落里寻到马匹好赶回京城。

只是,我似乎预想太过好些。整座村子死气沉沉,哪有半点人烟?只是仍旧不肯甘心,便一间间房屋寻了去,推开,无一不是残垣断壁。等到站在最后一间房前,我已经失了信心。到底还是动手去推门,门开的瞬间,扑鼻而来的血腥气让人有些颤颤。下一刻,我已经被人捂住了嘴按到墙边。

“小真!”看清眼前的人,我不觉惊呼出口。

“别说话。”荆真低声道。

我点点头,不再开口,只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会在此地,还弄了一身的伤。荆真并不理会我的质疑,只将视线移到窗外。看他神色紧张,我也不再追问,只随他的视线一并看向窗外。只看他神色我大约也清楚,麻烦快来了。不期然,不多时,耳畔已经隐隐听到马蹄声。一匹,两匹。荆真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哼,速度倒不慢。”荆真冷哼一声。“怎么,你怕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方才发觉自己的身子竟微微发颤,掌心也出了密密一层细汗。

“放心,他们不敢伤自己的主子。你若怕了,就乖乖出去,他们自会将你恭迎回去。”荆真冷笑道。“说来还得感谢你的出逃,否则我也不会趁敌营乱作一团时逃出来。”

听出他话中的讥讽,我权当不知。那日决战,我就在月楼身边,他当然不会忽略我的身影。断崖上的一跳,以月楼的性子,想必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追到此地的人,我心下大约也清楚会是谁。想到这,我心生一计。

“小真,你说的是,他们不会伤我,想来也不会教别人伤到我。你若想逃,便以我为要挟,这样你逃走的几率才多些。”我小声道。

荆真闻言,稍稍一愣,到底没说什么,只继续望着窗外。

马队转眼便到。为首的人,果真是月楼的近侍,但还是有些出乎我意料。本以为来的人会是厉雷,岂料竟是拂袖。而她除了带十多个侍卫外并没有别人跟来,我不喜反忧。荆真已经受了伤,而我顶多是个负累。本想假借我被掠逃出生天,如今看来倒是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这会,我除了苦笑再无他法。

“荆真,你男子汉大丈夫,嵬嵬缩缩藏在茅屋中岂不是有损你将士丰威?”拂袖略带笑意的嗓音懒懒传来。

不过小小激将法,荆真偏偏上了勾,双拳一握便冲将出去,快到我甚至来不及出声阻止。慌忙跟着出去,与拂袖打个照面时,她脸上的异色尽收眼底。

“妹妹,你也在。”拂袖微微一笑。“你那一刀差点要了主公性命,他却偏偏派半数军士到悬崖下寻你尸首。整个军中一片混乱。我的好妹妹,你还真个喜欢将众人搞到筋疲力尽才肯收心吗?”

我咬紧了双唇。

“贼子,荆真在此,要决一生死便速速下马。众人一起上也无妨。除非是我断气,否则别想将我带回敌营。”荆真在旁咬牙切齿道。

“自不量力。”拂袖嘲讽一笑,手已然甩起衣袖。

“慢!”我猛然开口,本正欲对峙的两人同时停下手中动作望向我。我慢慢朝荆真靠近,手也悄悄探入怀中。

“小真,对不住了。”我苦笑。

荆真满脸不可置信,身子却已经慢慢倒了下去。他闭眼前的最后一瞥,质疑与愤怒交相重映,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妹妹,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拂袖也奇怪。

“姐姐,你今个儿来不是为了带清涟回去吧?”我慢慢道。

“那是自然。我的任务本只是将荆真带回去。遇到妹妹也是意外,不过既然叫我遇到了,自然要一并带回去。主公还急着见你。”拂袖站定,抱紧了双臂,满脸玩味。

“莫怪清涟唐突。姐姐实则不愿将清涟带回吧?”我笑。

有时候,有些事真的不该挑明,譬如,拂袖的心思。从前只觉她对自己的主子衷心可嘉,直到最后知晓她的主子是谁,看到她注视自己主子时的目光,一切便不言而喻。相交半载,我真个将她视作自己的姊妹,若非今日事态所逼,我大抵不会将那层窗纸捅破。果不其然,话一出,拂袖的脸色顿变。

“妹妹说的什么话。我怎会不愿将妹妹带回主公身边。”拂袖兀自坚持。

我不再反驳,只笑着盯紧拂袖双眼。“姐姐,今日喊你一声,便是与你说着掏心的话。清涟本是当死之人,只是心愿未了才苟活下来。我和荆真也不过想回到京城,与守城侍卫共存亡。终究是一死,不过想图个以死谢天下,还望姐姐看在你我相交半载的份上,给清涟这个薄面。”

拂袖柳眉一挑,并不搭话。见她心中似有所动,我继续说了下去。

“清涟愿受姐姐三掌。若还留的半口气在,但求姐姐网开一面,让我二人离去。”

未等回音,拂袖已经一掌劈来。硬生生接住她的足力一掌,我心下唯有欢喜。她肯动手,自是接受我的提议。不为自己,但是为了荆真,只要我能受得住她三掌,今日便是逃了这一劫。只是她这一掌下来,我足足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子,胸前一窒,喉间便有腥甜欲出,我生硬压回。

“还有两掌。”我费力一笑。“姐姐放心,清涟能受住。”

拂袖嫣然一笑,第二掌瞬间逼至胸前,却又在最后关头生生止住。我惊讶抬头,只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眉眼。

“我改主意了。”拂袖慢慢收回手。“若是受我三掌,莫说你,精壮的汉子也不待有命在。妹妹一心回京,我怎能断了妹妹后路。”

“那谢谢姐姐了。”我真心一笑。“只是,今日之事,回去姐姐怎的复命?”

说着,我朝她身后的侍卫轻扬一下下颌。拂袖随意摆摆手,招呼一个侍卫过来。侍卫应命而来,甫到跟前,拂袖已经一掌劈过,侍卫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我愣住。

“那些小事姐姐我能搞定。喏,现在给你们留下一匹马,多少能让你们省些气力回京。别怨我没有提醒,明日大军便会开往京都,你们得加快速度才好。”说完,拂袖回到自己坐骑前,忽地又转身过来。“妹妹,若有来世,我倒真想与你做对好姐妹。”

“我也是。”我笑。

拂袖再不耽搁,翻身上马便折身回返,守候的侍卫也一并跟了回去。不多时,周遭又静了下来,仿佛刚刚的一切恍若梦幻。被留下的马儿静立在原地,忽地打了一下响鼻。

稳了一下心脉,我回身去查探荆真状况。方才不过用银针封了他的的穴道,并没有伤他,这会只消将银针取出便可。待取出银针,不多时,荆真便慢慢睁开了眼。见我在旁,他显然一愣,继而慌得四处查看,看了一圈视线再折回来,满脸不可思议。

“还能赶路吗?”我轻声问道。

荆真下意识点头。

“那就好。我们时间不多,不能再耽搁,要快些上路,须在西国大军攻到京城前赶回去才好。”我虚弱一笑。本来紧绷着弦,即便受了拂袖一掌,也不觉有异。这会心思一松,竟忍不住要倒下去。心知不可,唯有强打着精神应付。见荆真还是茫然无措,我索性起身站到马匹旁。

“愣着做什么?赶紧起来上路。我们只有这一匹马,只能凑合着赶路了。”

这会荆真方才反应过来,跟着起身走来利索上马。待他上马,我本想跟着上去坐在他身后,出乎意料,他伸手过来。我稍稍犹豫后伸出手去,两手相触的瞬间,他的脸色显然又是一变。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将残肢伸了过去。尴尬一笑,我借着他的腕力上马坐在他身前。幸好他也不再多言,只待我坐好便驱马前行。

而我,终究没法坚持住,很没出息的昏死过去。

即便是在马背上颠簸一路,我也没清醒过来。最后醒来,是感觉有源源不断的内力灌注体内后强行把我弄醒。睁开眼才发觉天已黑透,我正靠在树下。见我醒来,荆真停下动作,不着痕迹擦去唇边暗红,我止不住歉意一笑。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张张嘴,吱呀了半天说不出一字。荆真不再理会我,只兜头扔了些黑乎乎的东西过来便坐到一边摆弄篝火。将那些个东西凑到眼前来看,才意识到是些个浆果。心知不该拂了他的好意,只是眼下我实在吃不得东西,只好悄悄将浆果放到一边。

“不想让我拖着一具尸体回京就吃光。”荆真冷冷扔过一句话。

闻言,我心下一叹,闭着眼将那些浆果塞进嘴里。身子到底还是虚弱,不过勉强睁眼靠在树边,一会又陷入昏睡。到最后何时上路都不曾记得。也不对,应该是最后几日我基本上是半睡半醒间在马背上颠簸过去。若不是荆真不停灌输内力给我,想必回京的真的会是一人一尸。到底还是坚持着赶回京城,荆真将我唤醒后,我竟有了些气力坚持不再昏死过去。看着那熟悉的城门,心中宛若卸下千钧重担。

“来者何人!”远远的,城门上便有将士喊道。

“荆真。”荆真朗声高喊,短暂的停顿后,又补上一句。“还有文皇后。”

我心下一紧。

城门应声而开。我执意下马,荆真也不再坚持,只先翻身下马后将我抱下马来。回身朝城门走去时,城里慢慢走出一人。只一眼,我有些出神,身后的荆真已经早一步冲将过去跪倒在地。来人不语,只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继而满脸笑意的看着我。眼中一热,我再开口时声音里便多了些颤意。

“荆伯伯。”

“涟儿,欢迎回来。”荆老元帅慈祥一笑,慢慢朝我走过来。“走前还能再看一眼涟儿,老朽我也算瞑目了。”

“伯伯。”我是再也说不得话。

荆老元帅在我身前站定,手也慢慢伸出来。我以为他会像对荆真一样拍我的肩,却不知他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靠在老人的怀里,多日来的委屈竟如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再也止不得。

“受委屈了,涟儿。莫哭,有伯伯在,不用怕。他在等你,去吧。”老人的话在耳畔慢慢响起。

许是受了蛊惑般,所有的悲与伤竟统统止住。我点点头,冲老人感激一笑,慢慢向城里走去。

重新走在这京城之地,感觉竟恍若隔世。一步一步,徐徐前行,偶尔侧目,能看到周围空空一片的店铺商家。战事虽远,到底在这京中也有了反应。繁华不再,唯有空寂。想必,那高墙之中,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吧?

远远的,便看到了厚实的宫墙。慢慢走去,果如进到无人之地。进去,只依着感觉直奔大殿。周遭都是静静一片,像是进到一座偌大的坟茔,教人绝望。努力甩甩头将那些莫名感觉抛掉,寻着记忆找大殿的正门。一步步踏上台阶,鼻端隐隐有了清淡酒香。心中一喜,轻轻推门踏进去。

坐在台阶上的人闻声慢慢转过头来,手上挂着的酒壶将坠未坠。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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