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1 / 1)
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也没的说,我更说不出口。所以,只能是保持沉默。
一觉醒来,头还隐隐作痛。李恒收拾妥当去上朝,我去延禧宫请安,各忙各的,互不干涉,倒是感觉不错。见了太后随意聊了几句就回了我自个的寝宫,回来前照例是先让小喜将那些个跑来给我请安的妃子们赶回去。我给别人请安可以,让别人来向我请安可着实难为我,更何况我对李恒的三千佳丽也没有多少兴趣。
用过早膳,我直接去了御药房。荆晟今日已经动身去前线,昨个夜里我答应他好生照看荆真,自然要努力做好。亲自陪了些补身子的药,看管的公公虽说面上有异色,倒也不多言,只熟练地将药材包扎好递过来,小喜眼疾接了过去。出了御药房,视野忽地变得亮堂起来,忍不住便眯起眼睛。今儿天不错,很适合出去走走。
“小喜,待会去寻两套普通的衣物来,咱们出去走走。”
“娘娘,您不是在打趣奴婢吧?”小喜一脸惊讶道。“历代从未有过皇后踏出宫门的。”
“怎么,私自出宫还要受罚?”我反问。
“额。这个礼法里倒是没有。只是祖上传下的规矩不能坏啊。”小喜闷闷道。
“规矩是死的。既然没有触犯礼法,那就成了。抓紧去。”我笑。
等简单的粗布棉衣穿在身上,我难得真心地笑起来。自从进宫后不是着太监服就是后服,天天憋闷的难受,还是穿着这种粗布的轻便衣服舒服。唯一的不好便是颜色太过花哨了些,火红的颜色,怎么看怎么扎眼。不过抱怨也只归是在心下小小抱怨而已。毕竟让小喜短短时间里找套普通服装还是难为她。
其实我本来想穿着太监服出去,可惜易容的那张面皮早被李恒用在那小太监身上。假扮太监可以,但若是我再带着面纱出去,恐怕会更引人注目。想来,也只能当个小宫女了。收拾妥当准备出殿门时,小春竟然也跟在身后。看他的一脸执拗样,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要跟着出去。再走到寝宫门外,平日安稳守在门口的两个小侍卫齐刷刷下跪,弄得我有些无奈。等我终于出了宫门正欲抬脚走人时,隔着面纱远远便看见便装打扮的李恒一脸冷酷的站在不远处,李总管在后低垂着头。
我彻底无奈。
“小喜,又是你嘴快?”我扭头冲小喜笑。
“那个,娘娘,您别难为奴婢,”小喜支支吾吾道。“奴婢也是听命于皇上。皇上点头之后奴婢才敢陪您出宫啊。”
“皇后要出宫,朕岂能不从?”李恒冷笑。
我笑的嘴巴有些麻。
最终,我以一把安神散换来单独出宫的机会,只是看着直立不倒的小春我还是小小吃了一惊。
“娘娘,奴才可是御药房出来的,一点迷药放不倒奴才。”小春笑嘻嘻道。
我苦笑着点头,只得带着小春一起出宫。直到走出宫墙我还是在郁闷中,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冷行云的安神散连小小奴才都绊不倒,偏偏每次我却能昏睡不醒。真不知是小春天赋高还是我太愚笨。
轻车熟路找到武相府,还未走近,门口的守卫已经齐刷刷亮出刀来。看那架势与戒严无二般。我倒是又奇怪起来,这武相府多年不曾有侍卫,今个儿怎么就严起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春已经走上前去。
“通报你家主子,宫里来人了。”小春凶巴巴道。
“我家主子身子欠恙,您打哪来回哪去,别让我们做奴才的为难。”一个侍卫冷冰冰道,不忘晃晃手里的刀。
“大胆!”小春怒喝。“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御牌。”
说着小春已经掏出腰间的御牌在侍卫眼前晃了一下。“看到了就抓紧开门,耽误了要事你们多张颗脑袋都不够丢的。”
幸好带着面纱,否则这会我满脸的羞色肯定会羞煞旁人。小春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一张嘴巴说出的话能气死人还教人没法反驳。从前我还在御药房时就因着他那张嘴暗自郁闷了许久。
“主子吩咐了,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许开门。”另一个侍卫接口。
即便隔的远,小春的脸色我还是看到一清二楚。心下暗叫一声糟糕,未曾开口说话,小春已经出手了。一记手刀砍在说话人的脖颈上,小春转身又冲旁边的人挥拳。不过眨眼工夫,两人已经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小春回过头来,笑容灿烂。
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就应该知道小春不会好好说话,那会我上前去叫门才对,至少安神散不会让人痛,那样守门的侍卫也省得再受皮肉之苦,不过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也没必要再多计较什么,只待小春推开大门便走了进去。
相府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个家丁。直接找到荆真的厢房,不出所料,人不在。想想这相府虽大,但荆真会去的地方也没有几个,径直找到后院的校场,远远的便看见在那舞剑的荆真。不觉轻笑一下,信步走过去,小春紧紧跟在身侧。
人方踏上校场地界,一枚飞镖已经直直朝我面门打来。速度之快我来不及反应只能愣愣站住,不过眨眼工夫,一旁的小春已经反手将飞镖击退,飞镖钉进场外的树干上,震落几片枯叶。我有些发愣,扭头看小春,他低垂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再回首,荆真执剑冲将过来,剑尖停在我眼前,离着鼻间也不过半寸,隐约还能看见剑上清冷的光。
“文皇后,奴才给您请安了。”荆真讥笑道。
“小真。”我叹气,慢慢揭下面纱。
凉亭内。
荆真冷冷坐着,动也不动。阳光不错,但温度着实的低。人刚刚坐上石凳时,忍不住便打个激战。这会要是能有一壶热茶肯定会暖和不少。不过看荆真的模样,想来也是我自作多情,只得拉紧领口缩缩肩膀。自袖中掏出带来的药材放到桌上,荆真看也不看,我只能继续苦笑。
“小真,这些药是我亲自配的,只有两剂,不过效果极佳。你别忘记煎了来喝。”我轻声道。
“承蒙皇后厚爱,荆真惶恐得很。”荆真鼻里冷哼一气。
我尴尬笑笑,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幸得小春站在远处没有跟过来,否则以刚刚荆真的口气难保两人又会大打出手。知道他心里恼我,我也就随了他去,不与他再计较。
“小时你都喜欢唤我”涟姐姐“,现在却变成皇后,生分了许多呢。”我没话找话。
“哼,皇后乃千金之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能失了礼节。”
“小真。”我又忍不住开始叹气。“我知道你恼我抛下你哥哥入宫。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荆真冷笑。“难道有人逼迫你入宫?还不是因为你贪图荣华富贵,找什么借口。亏了我那傻大哥为了你差点将命都扔在战场上。”
“我知道自己亏欠他太多,只能等来生才能偿还。只是你哥哥临走时唯一牵挂不下的就是你,你要好生照顾自己才成。”
“不劳皇后费心。”荆真别过头去。“我那傻大哥没有福分,怨不得别人。”
看他的样子,知道我再留在这儿也是徒劳,索性慢慢起身准备回宫。倒不曾想荆真忽然开口。
“你到底为什么抛下我哥哥进宫做皇后?”
我转回身,轻笑。“我爹爹死的不明不白,我只想知道他去世的真相而已。”
“就为这个?”荆真竟然慢慢笑起来。“你怎么就知道宫里有你想知道的真相?”
“当日他曾在宫内逗留三日,若是想找总会找到些东西。”我深吸一口气道。
“皇后,您的借口太差强人意了。”荆真猛地站起身,人也朝亭外走去,他的话却如万钧雷霆震的我一时不能回神。
“文相不过是逗留在尚书府三日而已。”
待我终于可以反应过来,当下便急急向外走去。小春见状,慌忙追上来。
“娘娘,你这么急着走去哪?”
“回宫。”我头也不抬回道,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起来。
“头纱。”小春在后疾呼。“娘娘,您的头纱。”
顾不得那劳什子,我只是加快了步子。
错了,全错了。荆真不可能骗我,那骗我的只能是宫内的典史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会,我只想弄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