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聂轻轻回头看了看聂全忠和聂夫人。
「呃,轻轻……轻轻,我的好闺女,虽然这些年亏待了妳,可妳毕竟是聂家的人啊!我是妳爹啊,妳不能……」聂全忠绝对想不到自己的生命有朝一日会由这个最不受喜爱的女儿来决定。
「如果还不解恨,妳就亲自一刀一刀把他们杀死。」狮面男子再次提议,「剥皮剔骨、抽筋喝血,要怎样全随妳。」
光是听他说出这样狠毒的话,聂家人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聂全忠俊秀的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如果身体能动,他铁定会给自己的女儿下跪了,「轻轻……」
聂轻轻别过脸,「算了,放他们走吧。」
聂全忠也不是丧尽天良的人,他也会偷偷背着聂夫人塞给她一些吃的喝的和金银首饰什么的,只是他太爱做官,所以不敢得罪聂夫人。
就因为他这点恩情,所以自己才能活下来,也才愿意用自己来报答他。
其实聂轻轻并不确定狮面男子会不会放了聂家人,但她隐隐觉得,抱着她的男人其实不如嘴巴上那么狠毒。
「也好。」狮面男子淡笑一声,「不过,妳既然离开了聂家,也算是出阁的闺女,毕竟是要些嫁妆的。来人哪,把那些金银珠宝统统带走,就当是七夫人的嫁妆。」
「是!」几个黑衣人立即把第三辆马车,连车带珠宝一起带走。
聂全忠欲哭无泪,那是他孝敬皇帝和朝中大臣们的珍宝,呜……可是天大地大保命最大,金好银好有命最好,所以他也只有乖乖任凭贼人抢劫。
如同来时一样,狮面男子抱着聂轻轻迅速消失在蓊郁山林之中。
来时无影,去时无踪,真的宛如山林鬼魅一般,直到四周安静下来,那些昏倒的护卫清醒过来,聂全忠还处于震惊之中无法回魂。
他居然保住了一条命?
真的?假的?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不由得长长吐出一口气。还好,脑袋还在脖子上呢。
「老爷,我早就看那个死丫头一点也不懂得矜持,瞧,遇见了盗贼,居然就恬不知耻地投怀送抱,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否则搁在家里早晚也会闹出丑闻,谁晓得她会不会和哪个下人弄大了肚子。」一见危机解除,聂夫人立即恢复了端庄的模样,只是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就不怎么端庄了。
「就是!就是!她跟随她舅舅出外游荡了几年,谁晓得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搞不好是勾搭男人的本事。」聂夫人的随身丫鬟立即帮腔。
「够了!」聂全忠怒吼一声。
聂夫人悻悻地瞪了丈夫一眼,虽然不甘愿,却也只好闭上嘴巴。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命全亏了聂轻轻才得以保住,但就是无法对那个阴阳怪气、不知感恩的死丫头生出好感。
有谁家的姑娘会主动勾搭强盗啊?说不定她以前就和这些强盗山贼是一伙的,这次是特意来抢劫聂家的财产呢!
啊啊啊……聂夫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忍不住又开始怒骂起来。
「老刘,走吧。」聂全忠叹了口气,决定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既然两个女儿没事,他就能够向皇上交差,不怕以后爬不上高位。
至于轻轻,那就随她的造化好了。
能够牺牲一人救得全家,也不算白养她二十年。
第二章
感到肩膀上热热湿湿的,狮面男子停下了脚步,在悬崖边一块平滑的大石上坐下来。
「妳哭了?」他低头看看怀中的小女人。
「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聂轻轻迅速从他的怀中逃脱,跑到距离他三尺开外的地方瞪着他。
「喂喂,妳这是什么态度?」狮面男子看着她像小猫一样竖起全身的毛,无奈的苦笑,「妳再向后就要掉下去了。」
原来她刚才的从容不迫都是假装的。
不过想想也对,没有哪个女孩被山贼掳走之后还欢天喜地的,现在小东西的反应倒显得正常了一些。
「我警告你,不要再试图靠近我,否则要你好看!」她伸手在怀里摸索半天,才掏出一只小小的油纸包。「这是『七步断肠粉』喔,如果你敢靠近我半步,我就全洒在你身上!」
狮面男子呵呵笑了两声,站直身体,山风吹动他的衣裳,长衫飘飘,一副仙人模样,聂轻轻看得有些发呆。
「看清楚了没有?风是从我这边朝妳那边吹,如果妳要抛洒毒粉,妳想想毒粉会被吹到哪里去?」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调侃。
「咦?」聂轻轻这才注意到风向,不由得大窘,她又伸手到怀里摸索半天,这回则是摸出一把银针。「我、我……我还有这个!」
「妳是为了救自己的家人,才乖乖被掳的吧?」不理她那一看就很弱的威胁,狮面男子甚至怀疑她到底懂不懂得银针怎么使用,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出自己心底已经有答案的问题。
「家人?」聂轻轻冷笑一声,「他们也配叫家人?我巴不得他们被强盗掳走,巴不得他们一贫如洗,让他们也尝尝落魄,被人歧视虐待的滋味,我为什么要傻傻的救他们?别说这种让人听了笑掉大牙的笑话了。」
狮面男子并没有忽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忧伤,不禁暗自叹息,这个口是心非的傻丫头!
「既然妳这么说,那我就派人把聂家的人统统杀掉好了。」他耸耸肩,无所谓般地说。
「你──」聂轻轻皱紧秀气的眉,这才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个强盗,是这世上最不讲理的一类人。
「妳不是恨他们,巴不得他们下地狱吗?」狮面男子故意问道。
这个可恶的臭男人!
聂轻轻紧绷的身体慢慢瘫软下来,撇了撇嘴角,「你到底要怎样?」
「做我的押寨夫人啰,我不是早说了吗?」狮面男子回答,「而且是妳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啊。」
聂轻轻哼了两声,觉得心烦意乱。
虽然刚才确实是她主动提出要做什么见鬼的押寨夫人没错,可是现在聂家人不在身边,只有她和这个高大得吓人的狮面男子在一起,她终于惶恐不安起来。
真的要就这样把自己的人生白白葬送掉了吗?
她的心很乱,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丢下了一堆的小石子。
「妳心里并不喜欢我,也不想委身于我,对吧?」狮面男子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低沉沉的,很优美动听。
聂轻轻诧异地抬头,与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眸相遇,她的心一颤,这双眼睛……好熟悉!
可是……怎么可能?「他」已经死了啊!
不!不是「他」!这个男人的声音虽然低沉,身材也和「他」很相似,但感觉要年轻许多,这双眼睛也桀骜不驯许多。
不是「他」……
聂轻轻的心一阵针扎似的疼,这么多年了,那时候的她虽然还很小,可是感情却像深深植入血肉之中一样,只要想起那个战袍在风中飞扬的白衣男人,她就会心疼如绞。
那个男人是她心目中的神,如神一般高贵,却远比神可爱可亲的男人,是她此生的初恋和绝恋。
「在想谁?」狮面男子有些动怒了,大手箝制住她小巧的下巴。
「没有。」她摇了摇头。
「既然妳不愿意,我就不会强迫妳。」他忽然逼近她说。
微微的汗味和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聂轻轻赫然一惊,急忙往后退,却忘记后面是悬崖,一脚陡然悬空,她尖叫一声,然后她整个人便落入一双有力的臂膀里。
她的身体已经悬空,却被男人拦腰抱在怀里。
虽然这种姿势很暧昧,聂轻轻却不敢挣扎,害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她扔到悬崖下。
「想自尽以保全清白吗?」狮面男子似乎对她的笨拙感到好笑,声音轻扬,带了几许笑谑。
「傻瓜才会想着自杀呢。」聂轻轻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她爱的人已死,她也觉得活着了无生趣,但从来没想过自尽,也许人就是这样吧,嘴里说着厌世无趣等等,真要面对死亡时,还是比谁都害怕。
她知道自己就是那种很可耻的胆小鬼,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小无赖。
狮面男子沉笑两声,在她额头前吹了口气,「强盗也是有强盗的骄傲的,我说过,如果妳不愿意,我就不会强迫妳,所以在我面前,妳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兮兮的。」
「我哪里有紧张兮兮?」聂轻轻嘴硬地反驳一句,但随后就发现自己几乎蜷缩成一小团,连双手都紧紧握着拳头。
她讪讪一笑,慢慢地放松下来,同时努力把头向上抬,尽量不碰触到他宽厚的胸膛。
拜托!这种姿势让她怎么不紧张嘛?
狮面男子抱着她朝山上走,气氛有点奇怪的静默。
「那个……呃……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她小声追问。
「什么话?」他故意装傻。
「就是……那个……如果我不愿意你就不会强迫我。」
「当然。」狮面男子很爽快地回道。
聂轻轻好奇地看着他的面具,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几转,才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