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卷八十二（1 / 1）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的凤雏只能模糊地听到一阵刀剑之声，而后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只知道自己倒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是多铎？又好象是多尔衮？怎么了？他们似乎在呼喊她的名字，她想要回答，张了张口，却又没有声音。“王爷，你为何哭啊？”她明明看见多铎脸上全是泪水。

“凤雏，凤雏，你睁开眼啊。看看我，啊。”多铎的声音似乎就是一种精神支柱，让凤雏用尽全力睁开双眼。“王爷，王爷。”迷糊之中，她还是想着那个爱她至深的男人，他是那么地宠她，那么地恋着她，她怎么能离开他呢？“凤雏，你醒啦？”多铎欣喜若狂地摇着凤雏的身子，“哥，凤雏醒了。”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更有一丝期盼，“凤雏，你别怕，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深情地注视着凤雏，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哀怨，“王爷，王爷，放下我，我有话想对你说。”这几个看似简单的字，从凤雏嘴里说出，如今却成了非常痛苦的回音。

“好，好。”此时的多铎早已泣不成声，他就地放下了凤雏，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王爷，凤雏知道自己这次是不行了。凤雏不怪你，凤雏更陪不了你了。”断断续续，凤雏仿佛说了好多，每说一句，她都会喘上好几次，甚至吐很多血，但她却仍然固执地要说下去，“王爷，别再争了。您争了半辈子，争到了凤雏，却仍然不幸福，是吗？”凤雏的话一字一句都如针一般刺在多铎的心尖，疼得他无法呼吸，“别说了，凤雏，我不许你有事，不许。”说着，他紧紧搂住凤雏终于大哭起来，”哥，你救救凤雏啊。哥。”

这末一句叫得多尔衮心疼极了。然而，他也于事无补。“多铎，多铎，哥没有办法了。”看着凤雏渐变的脸色，多尔衮几乎要难受死过去，他“多铎，凤雏去了。”他大喊起来。“不，不可能。”多铎发疯似地摇着头，“不。”

“十四叔，还是让御医来看看凤雏吧。”良久，福临才发出这样的问话。“不，不许你碰她。”多铎冲到福临面前，“福临，我要你死。”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皇上，皇上，让奴才来吧。”德禄吓得一下拉过福临，“豫王爷，节哀啊。”他小心翼翼地退后道。

“天啊。”空空的皇陵之中，只能听见多铎绝望的声音，那么孤单，那么悲切。“凤雏，你回来啊。”他向着天空大喊着。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凤雏都没有办法再听见了。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再也无法说话了。她就这么离开他了，毫无征兆，让他如何受得了啊。“不，凤雏，你别吓本王了，你快睁开眼，你这小调皮，本王可要生气啦。”突然，多铎自顾自地说起话来，脸上浮现出莫名的光芒。可是，这一次离别是真的，再也不是平日里的玩笑了。这小调皮仿佛永远睡着了。她再也不会突然跳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大笑了。一想到这儿，多铎的心就疼得要命，疼得几乎死过去。不，不是几乎，是已经死过去了，从凤雏屏住呼吸的那一刻开始。

夜风习习，整个豫王府静得如一滩死水，奴才们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王爷。多铎独自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一动也不动，像一座雕塑。他身边再也不会有那清脆的笑声了，眼前也再不会出现那活泼的身影了。凤雏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去了，这是多铎无法接受的，但却也是现实。有时，他也在想，这是不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当初在江南的一切犹如电影一般在脑海里浮现。好想她，真的。多铎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像一根根针刺在心上，疼得他直哆嗦。

“王爷，福晋来了。”伊达轻轻说道。这时，只见夜色中景熙缓缓地走来，“王爷吉祥。”她一眼便看见多铎有多么憔悴，多么失魂落魄。“起磕吧。”多铎无力地摆了摆手，算是回答了景熙。“小阿哥还好吧？”他抬起头来，眼里布满血丝，那是多日不休不眠的后果。“小阿哥好着呢，王爷，放心吧。”景熙慢慢坐在多铎身边，“王爷，别难过了，好吗？臣妾知道您心里想着凤雏，但咱们不是还得面对现实不是吗？这王府里的老老小小都指着王爷呢。”说着，景熙抽出手绢儿轻轻拭了拭泪，“其实，臣妾也想着凤雏妹妹，但这人不是凡事往前看吗？小阿哥还需要王爷的照顾呢。”

看似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却直说的多铎掉泪。这是他第一次在景熙面前流泪，很难过，很心酸。其实，她说的他都明白，然而俗话不是这么说吗？“说来容易，做来难。”看来，的确是这么回事。他怎么能放下那个用心去爱过的女人？怎么能就这样相信她已经离他而去了？甚至他不敢去想她就倒在他的剑下。她渐变的脸色，渐渐冷却的躯体，都是刻在他心底永恒的痕迹。他也曾想到过那个孩子，那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又怎会不疼他？但，他怕看到他，怕看到孩子那天真的笑颜之后，思念会更加深重。“福晋，你说这是不是本王的报应啊？”多铎终于还是向苍天屈服了。或者说，他只是想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他不相信上天会对自己如此残忍。

“王爷怎么会这么想呢？”此时的景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凤雏的离去对她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如果没有凤雏，那怎么会有今天她与王爷坐在这儿聊天的情景。那个可爱的小女人用她的善良和纯真给整个王府带来了新的气息和希望。本来，她以为从此以后王府便会平平静静的，可当噩耗传来她才明白原来世事真的很无常，它是不会提前预告什么的。“王爷，把心放宽些吧。凤雏妹妹在天之灵才会好受些啊。”

“夜深了，你先回去吧。让本王一个人静一静。”无论景熙如何劝言，多铎仍然保持着先前那一个姿势不动。他的心里在滴血，一滴一滴，跌落在回忆和思念里。这花园里到处散落着凤雏的气息，凤雏的笑声。“凤雏，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多铎心里默默说道。他突然想起那年因为索廷的事儿凤雏和他闹别扭的事儿来，那时凤雏躲在鹊怡苑里，那种思念却远没有如今这么刻骨铭心。那时也见不着凤雏，但她还活生生地在，而现在，能看到的只有她冷冰冰的躯体了。

“凤雏，回来吧，回来看看我啊。”多铎仰望着天，心里却是在大喊着。可是，四周仍然静悄悄地，没有一个能回应他的声音。“你们都睡着了吗？”多铎无法再忍耐这难耐的寂寞，他喊出声来。“王爷。奴才在呢。”伊达连忙走了过来垂着手站住一边。“备车，本王要去摄政王府。”多铎缓缓站了起来。“这，王爷，夜已经很深了，要不，奴才先去通报一声儿。”伊达小声说道。“走！”多铎的声音很低沉，吓得伊达不敢再言传，只好乖乖地去备车。

“哼！这下可心疼了吧？我可真奇了怪了啊。这弟媳去了，做哥哥的却在这儿伤心。这不知是什么礼节啊？明儿我可要到多铎府上好好问问。”纵然小玉儿在一旁尖酸刻薄，多尔衮还是不声不语。他的心早已被带走了。他甚至比多铎还不敢相信凤雏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一切真的太快了，太突然了。

“你住嘴，好不好啊？”良久，多尔衮才说出话，很无力，很无助。可这样却让小玉儿更加强生气，她瞪圆了眼睛，索性坐在了多尔衮的面前，“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多尔衮，你这样迟早被多铎知道。那时兄弟做不成可别说我这个做妻子的人没提醒你啊。”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一个孤单的女人，一生的寂寞。“小玉儿，我再说一次，你要听话，那明儿你还是尊贵的摄政王妃，否则，就别怪我多尔衮不认旧情。”一时气急，多尔衮便说出了这样的话。面对这个女人，他不知该怎么办，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好啊。我倒要看看如今的摄政王要如何对付我这个结发妻子！我明儿还就到宫里去问问这个理儿。”小玉儿声音大了起来。屋里的奴才见状都纷纷躲了起来，他们太习以为常了。这样的争吵在王府里每天几乎都会出现。“你敢。来人，送王妃回屋。”多尔衮简直气疯了，他几乎暴跳如雷。

“哈哈哈，又是这招。多尔衮，你关得住我，关得住你自己吗？”小玉儿撕心疯似的笑起来，“你要知道，你这辈子除了我，再不会有女人真心爱你了。一个是太后，一个是你的亲弟媳，她死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