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卷三十（1 / 1）
“出去，都给本王滚出去。”咣的一声，书房里的奴才全被多铎赶了出来，“限你们三天，再找不回侧福晋，本王就杀了你们。滚！”多铎不顾自己隐隐作痛的伤口，这几天一直在四处寻找着凤雏，可是哪儿也没有她的影子，就连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鹊屹苑也没有。多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能接受凤雏对他的恨，却不能接受她人间蒸发的消息。凤雏啊，凤雏，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恨本王吗？难道你对本王就一点情意也没有？他想不通。
“启禀王爷，摄政王来了。”伊达突然在门外说道。“十五弟，怎么，还把哥哥挡在门外吗？”多尔衮笑着说道，他推开房门，看见多铎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你这是怎么啦？”多尔衮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刚强的十五弟居然会被一个女人折磨成这样：胡渣成须，胸口的伤早已浸出了血，整个眼睛都凹了进去。
“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多铎一见多尔衮，就象是见了救星一般，“凤雏到底在哪儿啊？”他说着，眼泪都落了下来，“哥，只要凤雏能回来，我情愿放过索廷，哥！”
“胡说！”多尔衮情急之下真想给眼前这个他最宠爱的弟弟一个耳光，“我看你是糊涂了。咱们当初是怎样艰辛设计才让索廷与豪格钻进圈套的？如今眼看就要成功了，你却妇人之仁，要亲手毁掉这个计划，你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多尔衮气得直打颤。
“哥，这次就算是当弟弟的没有出息，你就答应弟弟一次，行不行？”多铎没有理会多尔衮的不满，他一心只有凤雏——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哥，我没有求过你，这次就答应我，好吗？”
面对多铎的一往情深，多尔衮反而没有了怒气，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缓和。这个从小便被宠坏的弟弟终于也懂得了情意的重要。“这件事得让我好好想想。”他也没有急着答应，毕竟朝廷纷争不是儿戏，那可是一疏忽就会掉脑袋的啊。“不过，你得先答应哥哥，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咱们大清的王爷绝不是这样浪费生命的，咱们只能牺牲在战场上，知道吗？”
“是。”多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哥，那你打算怎么处置索廷呢？”豪格的事情多铎已经不想过问，他相信哥哥一定能处理好。而索廷倒是真的很难办，他是凤雏的哥哥，可又是多尔衮的仇人。矛盾的结合，往往就是毁灭的开始。
“嗯，”多尔衮喝了一大口茶，“豪格倒好办，一道圣旨下去，谅他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这个肃亲王算是完了，就让他在府里思过一辈子吧。”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至于索廷，倒是难办的事情啊。处死吧，又碍着凤雏，不处死吧，我这心里又过不去。”
“哥，”多铎望着多尔衮，“不如把他充军吧，怎样？”他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充军，不亚于处死。充军之地满是蛮夷，满是荒凉，不死也得掉层皮。
“好吧。”多尔衮笑看着多铎，“哥哥就卖你这个情。这下，你可以吃饭了吧。”多尔衮摇了摇头，这个十五弟啊，有时真的单纯的可爱。
“格格，豫王侧福晋来了。”奴才们打起门帘。凤雏走进这个并不陌生的宫殿，“格格，凤雏给格格请安。”她忙施礼。“快起来，瞧你，又多礼了。”裕陵笑着说道，“怎么今日有空过来啊？”她并没有注意到凤雏憔悴的样子，“我十五叔舍得让你进宫吗？”她还开着凤雏的玩笑。
“格格，这次来是要你帮我一个忙的。”凤雏抬起眼看着裕陵，“万一豫亲王来询问我的去向，你别告诉他，好吗？”凤雏拉着裕陵的手。“怎么了？”裕陵疑问的眼神在凤雏的脸上移来移去，“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前儿我到大哥府上去，他也怪怪的，后来就再也没进过宫了。额娘也不许我去。昨儿碰到十四叔，他也不搭理我。”裕陵嘟着嘴。
凤雏还不知道豪格已经出事了，她有点疑问，“肃亲王怎么了？”难道真的如太后所言，这次谁都在劫难逃。“不知道。不过，我想大哥可能遇到了麻烦吧。宫里谁都知道十五叔和大哥不合，而十四叔又袒护着十五叔。”裕陵轻轻说道，她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那镯子一看便是精品，镂金镶玉，煞是华贵。
“皇上驾到！”大太监德禄的声音打破了凤雏正要开口的问话。还没等她们缓过神来，福临已经走了进来。“皇姐姐，你在做什么呢？”几日来，福临都不得展欢颜，大哥豪格被禁，他却无能为力，满心的气愤却又不能发泄。这个皇上简直当得窝朗。
“皇上吉祥。”随着两声婉转动听的声音传入福临的耳朵，他才发现眼前跪着一位美丽的女子，“这是……”福临有点面生。“皇上，这是豫亲王的侧福晋凤雏，也是额娘亲封的格格啊。”裕陵笑着说道。
“哦，原来是凤雏妹妹啊。朕真是的，连这儿都记不得了。”福临有些腼腆，他不禁仔细打量起凤雏来，只见眼前这位美娇娘，青丝如黛，脸蛋儿尖尖，透着一丝让人心疼的怜惜，一双媚眼里满是柔情。怎么宫里就没有一个这样灵透的女子呢？福临止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皇上在看什么啊？”裕陵觉出有点奇怪。“哦，没什么。”福临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免在心底叹息，这样美的女子居然会被多铎霸占了去。“皇姐姐，今日朕来是要求你和朕去额娘那里为大哥求情的。”
“怎么？大哥出了什么事？”裕陵一听便急了。凤雏也着了急，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大哥已经被多尔衮他们囚禁起来了。”福临的拳头重重地落在炕桌上。
“啊！”裕陵和凤雏同声说道，她们不知道朝廷之事瞬息万变，有时会让一个草芥立马变成达官贵人，有时也会令一个尊贵无比的人立刻失去所有。“那还迟疑什么，咱们快走。”裕陵说着便拉着福临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凤雏一个人。她无力地坐在炕上，望着满屋金碧辉煌的装饰，望着满屋的古董珍玩，的确，它们是华贵的，它们是让人羡慕的，可是，这些却深深埋没了人的真情。人，在这深宫里，真的会失去做人的根本。
“王爷，还是回吧。侧福晋不在这里啊。”伊达悄声说道。多铎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地抚摸着鹊屹苑里的一草一木。凤雏啊，凤雏，这么些天了，你到底在哪里啊？多铎立在这房里，环顾着四周，这里，到处都是他与凤雏曾经的欢笑，到处都是他们之间的柔情。“凤雏，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离开本王吗？”多铎不禁落下泪水。
“王爷。”伊达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如此伤心，“别伤心了。侧福晋一定会回来的。”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王爷。“伊达，你去吧，让本王好好静一静。”多铎无力地摇了摇手，“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别进来。”
此时，屋里屋外一片宁静。多铎的思绪得到了一丝休息。这么多年的征战让他觉得几乎筋疲力尽。在这孤灯之下，他仿佛又听到了与人厮杀的声音，那号角吹响，那刀剑相拼，满天的血腥，让他不能呼吸。“啊！”多铎突然大吼起来，他太需要发泄了。这些年，他太累了。咣！随着他的喊声，桌上的所有东西应声落地。看着满地碎片，多铎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凤雏，你到底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