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 20 and 21（1 / 1）
莉迪亚好像很久没有进食，突然觉得头很晕，实在是很虚弱，又迷迷糊糊地在半睡半醒之间，眼前总是会出现那一双蓝黑色的眼，然后模模糊糊地又睡着。
Chapter 20
再一次醒来，莉迪亚只觉得特别特别晕，肚子还特别饿。她一张开眼睛，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儿站在床边，漂亮地就像一个小天使。
但是小天使在干着一件很不天使的事儿，她居然拿着一管比莉迪亚手臂还粗的针筒往外抽着莉迪亚的血。小天使将抽出来的血全部都倒在一个金色的脸盆里，莉迪亚一看到那血，就觉得很恶心。
小天使看到莉迪亚醒了，很天使地眨巴眨巴眼睛，说：“你醒啦。”
“嗯。”莉迪亚的脑袋很晕。
“你知道吗？你太幸运了，巴托里夫人很喜欢你的血呢。”
那小天使的声音甜美地要命，莉迪亚听了她甜甜地说那个“血”字，就想起那《血族全典》里说伊丽莎白拿少女的鲜血洗澡，拿处女的鲜血饮用，饿得很鳖地胃又开始觉得翻江倒海。
“你这儿有吃的吗？”莉迪亚真的虚弱地快不行了。
“嗯……”小天使思考了一下，“塞伊特城堡里的食物向来只有鲜血，你需要吗？”
莉迪亚又一阵难受，她感觉到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好像要变成血红色一样。
“不要。”
“哦。那我要拿着你的血给伯爵夫人洗脸去了。”
“……”
莉迪亚手臂根本没有力气，她趴着翻开那本《血族全典》，寻找成为吸血鬼的方式，上面写着：
大多数从人类变成吸血鬼的仪式叫做初拥。初拥是由血族吸食人类的血开始，再由吸食的血族将自己的血液喂食给被吸血的人类，经过不一定长的时间的昏睡，人类就会变成吸血鬼。
历史上不是经过初拥而成为吸血鬼的有：该隐、弗拉德•德古拉伯爵、伊丽莎白•巴托里伯爵夫人和吉尔斯•德•莱斯男爵。
莉迪亚想再去翻翻有关弗拉德•德古拉伯爵的记录，却实在动不了了，又倒在床上。似乎只能在这里等待被放完血，又或是被饿死。莉迪亚突然很想念那一双蓝黑色的眼，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些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去侯爵家看看自己还在不在。
或许，他还能救自己吧……
莉迪亚又立刻打消了自己这个希望的念头。人有的时候，总是会害怕，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克里斯曾对自己说，他等了她很久。吉尔斯也曾说过，克里斯深爱着她。
如果，她的前世真的是莉莉丝，那么，克里斯又是谁？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对他那么地尊敬？
难倒他就是吸血鬼的始祖？自己前世的丈夫？和自己生下了五个孩子的人？
那么，他透过她，看着的又是谁？
是自己前世的灵魂？还是住在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莉迪亚突然觉得很悲哀。
其实，在自己生命就要结束的时刻，她是不是应该想想其他人。比如说自己的父亲；比如说好友杰西卡；比如说疯了的凯瑟琳；比如说，差点成为自己未婚夫的乔治。
而不是想念一个吸血鬼。
可是，真的发狂地一样在想他。只要一想到他那一双蓝黑色的眼睛，望着自己，就好像望入了灵魂的深处，整个心脏都会不停地震颤。
一定是中了他的什么魔咒……
这可恶的卑微的灵魂……
怎么可以对着一个吸血鬼深深地痴恋……
古罗马时期的壁画开始在眼前不停地打转，昏迷的无奈再一次莉迪亚袭来。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莉迪亚只能感觉到冰冷的针筒插在自己的手臂上，血液缓缓地从血管里流出，身体很冷，根本没法移动，视线也很模糊。
但是，血液从身体里流出去的感觉，是那么地清晰，就好像自己可以数清是第几滴血一样，甚至，好像连心脏都没办法跳动。
莉迪亚感觉，自己似乎就快要看到天堂的曙光。不，她应该是无法上天堂的吧，因为，在她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不被上帝原谅的灵魂……
莉迪亚感觉有一个冰冷的怀抱将自己环抱，却让她感觉温暖地就像天堂。
莉迪亚没想过自己还能再醒来，但是她确实是再次醒来了，而且迷迷糊糊地，还能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
“我让你救活她！你没听懂吗！”
“阁下，依她现在的情况，您直接咬她还会比较快。”
“混账！我让你救活她！不是让你在这儿废话！”
“是、是，阁下！我一定会尽力的！”
“我不是要尽力！我是要一定！”
……
那个很生气的声音，莉迪亚很熟悉，听到他的声音，莉迪亚突然觉得很安心。
然后是无数次地在模糊中醒来，又无数次地在模糊中睡去。莉迪亚不知道自己这样度过了多少个晨昏，却总是可以听到同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呼唤的话语。
“莉……对不起，对不起……”
“莉，你醒来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
“莉……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不可以再丢下我离去的……”
“莉，我今天煮了大骨汤，一定很好喝，对不对？因为你全都喝下去了……”
“莉，就算你不再愿意陪我都好，你醒来就可以了，好么？”
“莉！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咬你了！”
“莉……”
……
莉迪亚好像总是会看到死神就在自己面前，死神总是会说：“路西法陛下等着您。”然后又有一个声音将自己拉回去。
那个声音一直在呼唤“莉……莉……”
那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好听得不得了，好听得让人舍不得离去。
然后，莉迪亚在昏睡了整整十五个日夜后醒来，她看到，床前的人仿佛用尽了不死的生命去等待。
莉迪亚醒来的那天，克里斯根本就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握着莉迪亚的手，放在唇边，不停地吻了又吻。
血族的世界里没有人类的食物，克里斯每天变着法子地给她做东西吃。可能因为吸血鬼根本不吃血以外的东西，所以没有人类的味觉，克里斯煮出来的东西，样子总是很好，味道却很奇怪。
但是每次克里斯端上来的食物，莉迪亚总是会全部吃得干干净净。以至于，克里斯都一度以为自己有到人类世界做厨师的天赋。
这天夜里，天色很好，月光很明亮，克里斯邀请莉迪亚到阳台上去走走。克里斯轻轻地牵着莉迪亚的手，陪她一同走到古堡巨大的阳台上。这个阳台比侯爵家的整整大了两倍。
微微刮着小风，月色很清，万物似乎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场景是那么地熟悉。
莉迪亚轻轻地说：“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一样，同样是夜晚的阳台，同样是银色的月色。”
身旁的人轻轻地笑了笑，“只是你不记得罢了，很多年以前，我们曾经无数次一起欣赏这样美丽的夜色。”
莉迪亚微微的愣了愣。
原来，她还是莉莉丝的替代品，原来他还是透过她的身躯看着那个远古的灵魂。
莉迪亚轻轻地挣开了克里斯握着她的手，克里斯有些错愣地望着她。
“我不管我的前世是谁，但是请你记住，我只是我，我不是莉莉丝。”莉迪亚冰冷地说。
克里斯怔了怔，很快，又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嗯。我知道的。”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用尽一生之后的悲凉，或许漫长的等待，换得的只是陌生的悲伤。他为了一个抛弃他的灵魂而等待，却不知道，另外一个灵魂，深深地望着他，同样的无奈而悲凉。
克里斯转过身，轻轻地说道：“夜里风很凉，我们还是回去吧。”
莉迪亚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背影，那样地孤寂，那样的不可企及。
“克里斯——”
背影停住了脚步。
“可以告诉我吗？你真实的名字？”
背影没有回头，“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他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因为，所有的人类都会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陷入深深地恐惧。就算无法企及她再次爱上自己，那么至少，希望她不要厌恶自己。
“可是我想知道。无论你究竟是谁，我只是想呼唤你的名字。”
眼前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慢慢地转过身，蓝黑色的眼，漆黑的发，月色照在他的脸上，他微微地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
鬼魅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一个简短却低沉的发音：
“该隐。”
Chapter 19
莉迪亚一直住在该隐的房间里，房间很大，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巨大的床，旁边有一个银色的精致雕花的棺材，还有一大排巨大的书架。书籍的数量很惊人，整整一面墙，从房顶到地面都是。除了血族自己的书，还有许多其他种族写的，其中人类写的特别多。
莉迪亚在一堆书里发现一本《该隐传》，莉迪亚拿了下来，翻开第一页，她就可以知道这本书是人类写的。
上面写道：
他是暗夜的幽灵，他是渴血的恶魔，
他是一切疾病的源头，他是所有罪恶的根源，
他是最诱人的神秘传说，
他拥有最美丽而孤寂的永生，
他与鲜红的血液共存，
他是上帝永恒唾弃的灵魂。
莉迪亚抱着书倒在大床上，用一只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外面还是夜里，自从到了血族的世界，莉迪亚就慢慢适应了昼夜颠倒的生活，白天睡觉，晚上生活。
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莉迪亚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黑色头发，碧绿眼睛的少年。
“吉尔斯？”
少年很有礼貌地向莉迪亚弯了弯腰，“是的，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不，没有。请进。”
少年优雅地脱掉礼帽，在茶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而和谐，莉迪亚实在没办法将眼前的少年与书里描述的恐怖的杀人魔联系在一起。
“莉莉……哦，不莉迪亚小姐，您的身体好了么？”少年的声音很温柔。
“嗯，好多了。你可以直接叫我莉迪亚。”
“嗯，好的。”
“你是来找我的吗？如果是来找克……来找该隐，他不在。”
“不，我是来找你的。”
少年说到这里就停了，莉迪亚一直望着她，等待他往下说下去，他好像在思考应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
“嗯……我知道，我并没有什么立场来说话，因为我成为血族只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甚至都不认识您，我的意思说，我甚至不认识您的前世。”
对啊，吉尔斯在十五世纪的时候还是匈牙利的贵族，成为血族的时间当然不可能太长。吉尔斯继续往下说。
“但是我听说过许多关于您，我是指您的前世和该隐殿下的事情。当然，我知道的可能不多，但是我希望我能将我知道的，我看到的都告诉你。”
莉迪亚一边听着，一边点点头。
“你们相识于红海之畔，是你教会了该隐殿下生存的本领并使他成为真正的血族。你们两个曾遭遇过同样的命运，同样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同样的命运，成千上万个岁月的相处，使你们两相爱，并生下了五个孩子。然后，你们有了十三个孙子，慢慢地，整个血族，在你们的领导下慢慢地建立起来，也慢慢地强大。你们是所有血族都羡慕的夫妇，是所有血族都尊敬的领袖。但是幸福的日子过了几千几万年，当所有人都以为你们将永生永世相伴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你离开了该隐。”
“我，不，我的意思是说，莉莉丝为什么要离开该隐？”
吉尔斯摇摇头，“真相没有几个人知道。有的人说是你爱上了魔王；也有的人说是该隐爱上了伊丽莎白；有的人说是弗拉德在中间搞得鬼；还有人说，你和魔王签订了契约，你没有办法，一定要离开。真实的原因或许只有真正的莉莉丝知道。”
莉迪亚在一旁点点头。
“后来，你离开了温莱，去了魔界。你刚离开的那段时间，该隐每天都在城堡里大开血宴，邀请所有的贵族在城堡里纵欲言欢，他每天夜里都吸食无数个血族美女的血，那一段时间，血族所有的女性几乎都为他而疯狂。后来，魔界传来了你和魔王结婚的消息，他就开始变得疯狂……”
“疯狂？”莉迪亚在一边忍不住出声。
“是，他变得很疯狂。血族一直都有自己的戒律，并不能随意地让人类变成血族。但是为了组建足以和魔王抗衡的军队，他开始提倡吸血和制造新生血族的大解放。所有的血族开始疯狂地吸食人血，并疯狂地制造自己的后裔。人类的世界陷入了混乱的恐慌，血族中有许多贵族都开始对他的政策很不满。
“那个时候，他只想着要从魔王手中把你抢回来，根本就不管那么多，竟然将反对他的贵族活生生地咬死。没有人再敢站出来说话，但在很多人心中，他早已经失去了一个帝王的资格。贵族们分出了很多个党派，包括他的孩子都开始在反对他，但是他并不知道。
“血族的人口越来越庞大，随着人口数量的迅速提高，血族的经济陷入了危机，但是他还是执意带领着军队，开始攻打魔界。就在他带领军队攻打魔界的同时，愤怒的人类也开始了反抗血族的战争。没有军队保护的血族家园遭到了人类的疯狂破坏，无数的血族的心脏都被钉上了桃木做的木棒，真正成为了永恒的枯骨。该隐的军队只攻打到第四狱，整个军队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莉迪亚在一旁唔着嘴，根本就无法说话。
“但是，他终于在第四域见到了你，我的意思是说，他终于在第四狱见到了莉莉丝。魔王带着自己的妻子来见他，见妻子的前夫。但是出乎两个男人意料的是，莉莉丝突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踏上了生命的轮回。
“上帝赋予该隐永恒的生命，所以他回到了温莱，只是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整个血族，就像是倒退了几千年，又或是几万年。血族的人民不需要一个为了女人，就可以不要整个民族的王，所以，他丢了王位。他的孩子的氏族，分别结成了三个党派，分别推举出了其中的王者。而他，就开始了漫长的没有终日的等待。
“他开始在人类的世界里一边等待，一边寻找，寻找莉莉丝转世的灵魂。终于在几百年以后，他找到了你。之后的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莉迪亚点点头，吉尔斯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
“我在一百多年前变成了血族，他就一直让我在他身边。你们之间的事情我都是听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实，有几分虚假，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很却定地明白，他对你的感情，哦，或许你会认为应该是对莉莉丝的感情，他对莉莉丝的感情是真的。在我看到的这一百多年的时光里，他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城堡的那间顶端的房间里，一直看着你们的画像，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那样一直望着画像里的莉莉丝，就好像，画里面的人马上就可以走出来，向他微笑一样。”
夜在静静地流淌，莉迪亚不知道听了这些，自己的心究竟是在怎么想。她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就好像，她不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她就是故事里的主角，生命里寄托了所有关于爱情和思念的沉重。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莉迪亚问吉尔斯。
“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
“那又能如何？让我知道他爱莉莉丝爱得有多深，让我知道他在通过我看着另外一个灵魂？让后让我为他伟大而崇高的爱情，去做另外一个人的替代品，以聊祭他寂寞的永生？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我不知道他和莉莉丝的那许多事情，那么，我就可以天真地以为，他爱的是我，他只是单纯地爱着我……”
有晶莹的泪光顺着莉迪亚精致的脸庞流下，巨大的屋子里，只剩一个人类女子微微的悲戚。
吉尔斯轻轻地拍了拍莉迪亚的背，幽幽地说，“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总是会觉得，你和莉莉丝根本就是一个人。灵魂转了世，难道就不再是原来的灵魂？我认为你只是没有了莉莉丝的记忆。毕竟，那么的岁月过去，该隐殿下，已经不可能再爱上另外一个灵魂。”
说着，吉尔斯转身离开。
莉迪亚悲哀地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该多好。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是莉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