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三千年神话（1 / 1）
前方有巨大的广告招牌，还有商业区特有的大屏幕，色彩纷呈，商场里有各式好礼，气氛浓郁包围着夜空下牵手走路的对对情侣。
中间那对就是李二与银叶。
李二侧脸对银叶说：“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像这样逛过街，也从来没有一起看过电影。”
银叶执着于手头温热的珍珠奶茶，却坚持帮李二买了星巴克的摩卡。
她有自己对生活的定义和看法。
李二异常诚恳道：“银叶，让为夫买份小礼品送你可好？”
银叶摇摇头：“不用，宅女不需要什么礼品，我开始上班了，可以买给自己。”又狐疑：“相公你又做了什么歹事？铁公鸡吵着要拔毛，非常可疑啊！”
李二从身后拔她一根头发，两个嘻嘻哈哈打成一片。
夜晚，他也和往常不一样。
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哀求：“小银叶，我们来还债好不好？”
银叶双手合十道：“明晚再人约大床上吧！今天累得不行，骨酥肉烂，只剩残渣，明天收拾收拾，成个人样了，再好好伺候夫君。”
他轻笑：“再怎么收拾，也就勉强成个人样！”
她挑眉：“哼，如果是北村大叔降临，我还可以勉强一战。”
“还北村大叔，那南村大伯行不行？”他将整个脸贴她背后，一蹭一蹭，真像顽皮的宠物。
银叶担忧地拿手贴他的额：“旺财，你生病了吗？”
他凄凉地垂头回答：“汪汪。”
“哈哈，公主每天努力工作，等有钱了给你买大骨头吃，不要难过，早点睡吧。”
两个人面对面微笑。
公主渐渐要睡去，神神叨叨感慨：“我家老公真帅，横看成林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小白银叶家养了一个强攻。”
他的手轻轻抚摸银叶的脸，顺着线条，下滑，往后，就像抱她在怀里似的。
那么一句话，却难出口。
头一次在心里默念：“银叶，阎灵哥哥对不起你。”
银叶突然睁开一只眼睛，问：“李二，我糊涂了，你要过生日了吧？”
李二愣一下，结婚证上的日子根本是他胡编的，编在哪天也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
“老公，我会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生日礼物给你。”说完安心闭眼。
他辗转反侧，突然很想，和银叶一起还债。
在漆黑中有深沉的声音道：“我已经三千多岁，老得都要煮不烂了。”
他有他的流行歌曲，在唐朝听人吟唱：“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也有他喜爱的装束，大汉的曲裾深衣，偏要散着领子，披着长发在山里做一只潜心修炼的小妖精。
那么爱小青蛙，只因为她偷看他在竹林里孩子似地吹竹哨，看他一脸陶醉，吹出来的调子却令人发窘地使他的表情像个笑话。
她跳到他面前，嘻嘻哈哈大笑，又十分义气地拍胸道：“蟒蛇大大，表情还是很到位的，技巧比较差。”她接过他手里的叶子，自行放在嘴边吹将起来。
他红着眼睛看她，思量着把这只小青蛙清蒸还是红烧，要放多少作料。
她回过头嫣然一笑道：“我也算一只会修行的妖！不过我的原身永远也修不到大大这样风流倜傥。”
他诧异：“你这只小青蛙不怕我这条蟒吗？”
她理所当然回道：“我们都是妖啊，妖和神都可以相爱，小青蛙为什么一定要怕大蟒蛇？”
恰好风起，竹叶婆娑，一只自信不怕蟒的小青蛙，让年少的阎灵看了许久说不出话。
他们青梅竹马，蟒蛇与小青蛙一起修了百年，他进步如飞，不久就会召唤风雨雷电；小青蛙却每日吃喝玩乐，永远只会吹竹哨，吃昆虫。
小青蛙担忧说：“我想做神仙，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成。”
大蟒蛇安慰道：“你若要做神仙，我会想办法。”
三千年弹指一瞬。
一只妖，活到他这样，可算极致。打倒神教来的巨灵神，不过需要30招；威武将军段小楼同百花仙子致莲联手，只不过封他一身功夫。
为了小青蛙，再花300百年重新修炼，他照样行走四处，妖神都怕。
妖精老了，也会得怀旧，会得疲累。
如同现在，累得只想和身畔的小蛇妖相拥睡去，什么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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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睁开眼睛，又是全新一天，屋外阳光耀眼，屋内的银叶已经离开，桌子上留着粉红色的纸条，用荧光笔留着有泡沫的花式字：李二，我去上班了。照顾好自己！银叶公主。
后头缀着一颗夸张的大红心。
他心头五味杂陈，照顾人成了习惯，连牛奶都不愿意热的小白却要他照顾好自己。
这即将是他在这小屋里最后的日子，有阳光，有字条，有粉红色泡沫，还有小女人，说是要他照顾自己，却每天留下一大堆碗碟与衣服要他收拾。
银叶的事业迅速进入上升期，每天早出晚归，睡个猪头状的懒觉成了她人生至大理想，因此还债大事一度停顿，数字一直定格在120上面。
夜晚11，2点她才回家，累得嘴巴都砸吧不动，依然会坚持临睡前亲亲她家的旺财。
开始她还会电话他撒娇说累得成摊烂泥，后来，OT已成习惯，短消息都不再有功夫发，只在清早的桌子上留各式各样的彩色条子。
他花在小青蛙身上的时间也与日增多，杜暄送他走的时候总要唠叨：“李二，你什么时候才能搬过来？就近照顾我不好吗？”
他总是微笑着走出大别墅，在307里面独自坐很久，驾驶座旁边的小袋子里，有无数色彩缤纷的小条子。
他一条一条反复看。
李二，昨天我参与的项目进展到70%了，胜利在望。
李二，我缺一条灰色西装裙，请亲爱的海螺先生放在沙发上。^_^
李二，你怎么没有剃胡子？昨天扎到公主的嘴巴了，抽打！
李二，周末加班，放你出去撒欢，公主快要殉职了。
……
阎灵抬头看看车窗外的蓝天。
久违的春天来了，城市里却没有山野的气息，也没有记忆里各式草药铺开的味道，一见喜，当归，山茱萸。
窗上的影子，他居然瘦了，一个刹那，影子披着长发，穿着曲裾深衣，轮廓引人遐想。
杜暄的电话又来：“李二，不要忘记，明天是我生日！”
他说：“好，想要什么礼物？”
“想要你搬过来！”
“好！我尽量。”
“你每次都说好！晚上来接我下班一起去看话剧。”
“不是很想看，我演给你看好了。”
“呵呵，就喜欢胡说。记得穿我买给你的那套西装。”杜暄挂断。
他在手机上胡乱按了一通。
似乎是小银叶的电话号码。他嘴角弯起带笑，恶作剧似得拨了出去。
“喂，李二吗？”银叶的声音轻轻地抓挠他的心：“你怎么想起来给本公主请安了？正好，来听听小银叶牺牲前的遗言……”
“胡说八道！”他轻斥。
“对哦！某人还欠本宫巨债呢！哈哈哈哈。”银叶猥琐笑。
“别闹，我明天有重要事情和你说，能早回来吗？”
“明天？”银叶犹疑，“我尽量吧。”
“好。”他闭起眼睛，“上班辛苦就休息一下，我们又不缺这个钱。”
“知道了。”银叶要挂，突然又加一句：“老公，想你了，么一个。”
挂断了，似乎还能感觉她的唇在他脸上轻轻吸吮。
总有这么一天，蟒蛇听着金蛇狂舞，回到最初的竹林里的梦想。
李二与段小楼并肩喝咖啡晒着太阳。
一个问：“你下来这么久，不会想天魔宫那个家吗？”
一个答：“致莲在此处，此处即是家。”
又问：“为何你杀了银叶不用还债？”
段小楼奇怪道：“她取人性命，我替天行道，问心无愧。”
“道都是你定的，所以永远问心无愧。”他笑得不恭。
“阎灵，你早已是仙身，却为何如此介意自己是妖的身份？本座的娘亲也是妖。”段小楼看着远方，他也介意，依然当自己是威武将军，身边还有致莲一同捉妖。
“陛下，你只是个半妖，我却是个人妖，哈哈哈哈！”他做男人的时间，比做妖还长，如若是妖，哪有这么复杂，冬天睡觉，春夏吃人，自在快活。
段小楼突然道：“你同天戾似的，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明天，却要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