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偷得几日闲a(1 / 1)
圣诞的余韵未消,元旦已蹁跹而至。
站在墨色厚实的防盗门前,靳凡有些小小的局促不安。只要一想到门的那端便是严宁的世界,他的心就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一遍遍默默地练习问候对话,靳凡第一次这么慎重地注意自己的举止表现,俨然就是准女婿见未来岳父岳母的架势。
而站在一边的欧阳就显得自然多了,也丝毫没有注意到靳凡的异常表现,只是驾轻就熟地按响了门铃。
随着渐进的脚步声,靳凡的心也越跳越快。
“干爹早上好。”欧阳咧开嘴笑得特阳光,“这是靳凡,我们同学。”
“叔叔好。”靳凡一边礼貌地问好,一边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细边框眼镜,白色衬衣,温文儒雅,透着浓浓的书卷气。这跟靳凡印象中古板的数学教授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你好。快进来吧,外面挺冷的。”严子陵笑着招呼两人。
“哟,欧阳来了!这是——靳凡吧,瞧这孩子,长得可真俊。”严妈妈捧着一大盆水果从厨房走出来,“欧阳,比下去了呀——”
“干妈,哪有你这么说自家人的。”欧阳边抱怨边接过了水果。
靳凡从小听惯了别人的夸奖,但这次心里竟是无比受用。看着严妈妈幸福地依偎着身旁的男子,他仿佛像是看到了自己与严宁的未来。
“来来,不要站着了,猫猫在客厅里,都过去吧。”
同样的格局,但确是完全不同的格调,这个家给靳凡的感觉比自己和欧阳两家好了不知多少倍。哎,自家就不提了,因为老爸宠着老妈,依着她的意思把家里搞成了洛可可式。也难怪每次同学来家里玩,出口的第一句话大多是“腐败啊腐败。”而反观欧阳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因其老爹是军人,家里收拾得严谨过了头。之后又迷上了古董珍奇之类的,便尽把些字画瓶子往家里搬,弄得整个家里不伦不类。
靳凡细细地打量这个简洁现代的客厅,心里默默比对着。最后视线终于落在了烟灰色布艺长沙发上捂着的棉团儿上。这时严宁听到声音,也抬起头来。目光在一刹那相汇,随即又迅速移开。靳凡留意到严宁的鼻子红红的,两腮边也是粉粉的,像是擦了淡淡的胭脂。
“猫猫,要是觉得冷就开空调吧。”严妈妈看着紧裹被子的严宁,心疼地说。
“没事,这样刚好,挺舒服的。”严宁的声音哑哑的,显然是着凉了。“你们怎么还站那里,快过来坐啊。欧阳你什么时候变那么老实了?还是怕我把病传染给你?”
“我一直都这样,”欧阳拉着靳凡在严宁边上坐下,干妈你说对伐?”
“对啊对啊。我们家欧阳最乖了。看到你们这样又让我想起以前的事了,我记得那个时候猫猫也是——”
“妈——”严宁突然出声阻止,脸颊红得更厉害了,而此时欧阳的脸上竟也出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靳凡看着这样的情景,心里矛盾极了,既想知道严宁的每一件琐事,又预感若是真的知晓,也许自己会妒忌地发疯吧。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严妈妈笑吟吟地说道,满满的宠溺,“欧阳啊,今天就拜托你帮忙照顾靳凡了,严宁昨儿着凉,我和你干爹又要跑去S市开会,这几天就看你的了。“
“对了,靳凡你也不要拘束,大家都是邻居,就当是在自己家里,要吃什么都自己拿吧。”
“耶,阿姨您太客气了。”靳凡受宠若惊,赶忙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思绪。
“范雅,该走了。”严子陵在一边轻声提醒。
“哦!好了,那我们先走了。猫猫记得要多喝水少吃巧克力,欧阳帮我看着点,回来汇报。还有靳凡,千万不要客气啊——”严妈妈一边吩咐一边向着门口走去。
而此时,宁夏恰好出现在门口。一番寒暄后便也加入了组织。严宁对靳凡欧阳他们老是追着她的感冒问长问短,很是不耐。好不容易才用狠厉的眼神让欧阳闭嘴,宁夏也识趣地住口。
可偏偏靳凡是个不怕死的,对严宁杀人般的眼神熟视无睹,还是继续如唐僧般唠叨个不停。严宁急了,把自己刚剥出的费列罗巧克力直接塞进了靳凡不停翕合的嘴里。冰凉纤巧的指尖掠过靳凡温热的嘴唇,灼热的眼神直直地将严宁固定,他多想让那沁凉的触觉再多停留一会儿。
严宁迅速侧开头,可以听到自己的心一下一下地加快跳动。她是真的被自己这一举动给吓到了。靳凡嘴里含着圆滚滚的巧克力,大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而宁夏看着这暧昧的一幕,脑海中无数次镜头回放。至于欧阳,心里竟是淡淡的苦涩,但转而又露出了笑容,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刚才那抹苦涩仿佛从没有存在过。
看着欧阳慢慢将头凑近自己,张得大大的嘴巴,摆明是我也要的姿势,严宁彻底愤怒。猛地抓起被子,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宁夏终是良心发现,笑着圆场差开了话题。
熟悉的音乐被低柔的男声温柔地唱起。四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电视屏幕那些泛黄的镜头上。此刻,严宁的心突然沉静了下来,像是一粒小石子,慢慢沉到了河床最底部。
记得第一次看这部片子的时候还是初三,惊鸿一瞥,便被摄去了心魂。古旧的书院,木质大门,刻满时间的皱纹。
四人都是静静地,直到一集结束,欧阳才大大地出了口气,扯开了话捞子。
“看到刘若英出场时没?那阵势,敢情一骇客帝国。”
“确实挺像的。”宁夏难得肯定欧阳说的话,“不过这样才更能突出那种与乌镇安宁祥和格格不入的感觉。这样的开端,其实已经注定了最后分离的悲剧。”
“那也要看怎么定义悲剧了。分离不一定是悲剧,相守或许也是种煎熬。”严宁说着,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
“哎,我真想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啊?哪来那么多稀奇百怪的念头。”欧阳无奈地看着严宁,刚才听宁夏那么说时,心里已经有些许不爽了,现在严宁的话更让他皱起了眉头。“喝水吧,干妈吩咐的。”
靳凡思索着严宁说的话,十二分地赞同欧阳,他也很想知道严宁怎么会有这些想法。
“这个原因很简单啊,因为我是绝对的悲观主义者。”
“哎,猫猫,你真是——”宁夏摇着头继续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吧。”
“是啊是啊,特别是在枕头上,两个头总比一个好。”欧阳脱口而出,感觉到周围怪异的眼神,这才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是炎樱说的啊,张爱玲的小说里有提到的——真的啊,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哎,晚了。你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么?”靳凡幸灾乐祸地看着惶恐不安的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