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解语花(1 / 1)
人们常说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在宫里却要改成平静的日子总是如水般流逝,太平无忧的生活永远不会长时间停驻。这不,天洛这两天正忙得焦头烂额,连我这里都不是每天来了。
养好伤,我已经搬回了凤和宫,没有天洛陪伴,日子真是无聊到死。我忍不住偷溜到御书房外,想看看他在忙些什么。
门口的侍卫见了我正要行礼,被我及时阻止,我悄声问道:“皇上在里面吗?”左边的侍卫答道:“回皇后,皇上自从下了早朝就一直在里面,未曾出来过。”
我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了蝶纾几句,便走进御书房。一进门,扑鼻而来的是一阵独特的檀香味,清幽淡雅,熏人欲醉。
望向里间,天洛正坐在桌前埋首书写着什么,丝毫没有发觉我的到来。我微微一笑,他工作的时候永远这么专注,简直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我呆呆地望着他,并没打算扰了他的思绪。突然他却好像感应到我的眼神,抬起头来,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才两天不见,你就这么想我啊?”我并没反驳,反问道:“难道你不想我么?”见他只是笑,我假嗔道:“好啊,你果然没想过我,这么快你就看腻了我啦?”
他无奈地笑笑,走过来将我搂进怀中,低声道:“我就是怕去见了你,会不想回到这里来。只想呆在你的身边,不去理什么国家大事。”
“怎么,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我听得出他声音里浓浓的倦怠,想是朝中除了什么问题,才会令他如此疲惫不堪。
“嗯。”他拉住我的手走回桌前,续道:“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得谭文健吗?我收到消息,说他目前正大肆打压朝中与之对立派别的官员,安插自己的人进各大部门,而他所隶属的吏部更是全员大换血,凡是平时跟他意见相左的人,均被他以各种理由调出京城。这么大动作,他也不怕惹人非议。”
我听了直皱眉,心想他再怎么不知收敛,也没有必要如此引人注目吧,引起皇上的不满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现在与他对立的派别以你爹为首,都在弹劾他,可目前西北战事吃紧,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动郦将军的人。”他在桌前踱来踱去,颇为烦躁。我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平复一下心情,道:“如果有一个合适的名目,郦将军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可是,单以排除异己这一项,并不足以将其治罪。”他摇了摇头。我狡黠地一笑,道:“那假如还有别的罪名呢?”天洛猛地抬头,眼里精光迸发,展开笑容道:“这倒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计。”
我赞道:“我只不过随口提议一下,你就有计划了?”他微微一笑,道:“我只不过想起,在吏部有一个人可以帮我,对付谭文健。刚才是我一时心烦,忘记了尚有这一步棋。上次你不是跟我提过要搜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吗?我已派人去通知那人加以留意,这些日子倒是查到了点蛛丝马迹。原来那谭文健有将收受贿赂的详情记录下来的习惯,只要拿到那本帐册,恐怕就连郦剑铭都保不住他。”
他详细向我叙述了账册的情况,原来要想得到账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电视剧里那些大贪官,一般都把自己的犯罪证据收得极为隐秘,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未必会告诉,姓谭的应该也不例外。
我仔细想了想道:“是人都会有弱点,那谭文健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比如金钱,女人什么的。”他好笑地看着我道:“他什么都不缺啦,要钱和女人都大把。不过说到偏好,倒是听说此人爱马成痴,家里的珍贵名马多不胜数。”
马?我立刻想到我的棒棒糖!
天洛见我神情异样,便猜到了我的心思,正色道:“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哦,就算是去也是我派人去办,你还怕皇宫没有好马吗?”
我有点泄气,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不过人家又没说要亲自出马咯,只是……皇宫里的马也没有棒棒糖好啊,就你的什么踏月,不也是跑不过它吗?可如果棒棒糖去的话,它现在又只听我的话……”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同意你出宫胡闹的。你以为很好玩吗?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他大声地打断我的话,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凶地吼过我。我心里委屈极了,也叫道:“我才不是贪好玩,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你!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只会玩的小女孩吗?”说完别过头,肩头微耸。
他以为我在哭,慌忙柔声安慰:“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太紧张你,才会这么失控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那你是答应咯?”我颤声说道。
“这个,不行啦,你是皇后,怎么能随便出宫?况且还是出去冒险……”
“哼,你不说会有谁知道?你不答应……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转身就向门外走去,他急急拉住我道:“好啦好啦,我投降还不行吗?”
“呵呵,皇上的话可就是圣旨哦,不能反悔的。”我笑嘻嘻地转过来,哪里有一滴眼泪?他这才知道被我骗了,没好气地道:“你呀,也就只能骗骗我,出去外面还有谁会相信你?你以为谭文健是那么好对付的么?”
我握住他的手,郑重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会小心行事的,决不鲁莽。”
他张开手,包覆住我的手道:“什么都没有你对我重要,我只要你平安就好了。”我眼眶一热,扑进他怀里道:“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会好好保护自己,一定会做到的。”
他牢牢地抱着我,片时又道:“其实,我答应你也并不是纯粹拿你没办法,我身边可以信任的人不多,除了你,也只有梓晏了。到时我会让他跟你一起去,以他的武功,应该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死小子?我想起他那天对我的态度,心里有气,道:“我不用他保护!”
“不行,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自己选择,要么跟他一起,要么就不要去。”我见他态度坚决,也只得点头。
第二天,我和死小子带着棒棒糖溜出了皇宫。一路无话,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率先开口道:“死小子,我们讲和咯。”
他皱眉望了我一眼,似乎有点惊讶。我又道:“难道你想这一路上都对我不理不睬吗?”
“我……只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面对你。”他叹了口气。
“现在都不在皇宫,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我殷切地看着他,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不把我当朋友的话了。
他默默回望我,心里挣扎了一阵后道:“好吧,在宫外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对你,可是回到宫里之后,我们之间再无关联。”
我嫣然一笑,心道他肯这样已经不错了,毕竟古时候的人君权至上的观念已根深蒂固,我也不必太过勉强。
于是,我开始不停地逗他讲话,想要让他回复到以前那个天天和我抬杠的殷梓晏,说实话看他这么闷闷的还真是不习惯。
他终于都忍受不了我的啰嗦,急忙转入正题道:“你打算怎样将账册拿到手?”我一耸肩道:“还没想好。”他的嘴顿时张成了O字型,不可思议道:“你还没想好就敢跟皇上说有了计划?这可是欺君耶!”
我不置可否,“随便你怎么说,欺君就欺君呗,反正他也不会治我的罪。”他无可奈何地说:“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唔,就去谭文健的府外走走,看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我骑上棒棒糖,慢慢走在前面,悠闲地观看周围的景物。
不多时,谭府便出现在眼前,这座宅第从外观来看倒不似贪官居住之所,并无极尽奢华的装潢,看来他不像给人的印象一般张扬跋扈,不知收敛。
突然门开了,走出来一行人,身后的殷梓晏扯了扯我道:“中间那人就是谭文健!”
我定眼望去,只见那人四十开外,美髯丰颊,隐露桀骜之气,一身绛色的服饰颇为鲜艳,如众星捧月般被十几人围在中央。一行人出了门,谭文健上了顶轿子,其余人纵身上马,不一会儿就行出了郊外。
我和死小子遥遥坠在那群人身后,生怕被他们发现。
“我听说谭文健在郊外有个赛马场,看他们的方向大概是去那里。”死小子在我耳边道。
“不错嘛,有做功课哦。”我用调侃的语气对他说。
他不以为然道:“你以为我是你啊?”丢下这句话后,他便大摇大摆从我身旁走过。我不忿地想,拽什么拽啊?看看到时候是谁先拿到帐簿咯。
又走了半刻钟,他们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了目的地。我放眼望去,果然是座赛马场!里面好像有几百匹马在飞驰,场面极为壮观,饶是我见识过皇家狩猎场,都不禁叹为观止。
“看来关于这谭文健爱马成痴的传闻,的确是真的。”死小子在一边也是看得啧啧称赞。
“我有个办法!他这里既然称为赛马场,应该会举办不少赛事吧?”我兴奋地问道。他点了点头,道:“这里大概每隔十日便举办一场赛马大会,有志者均可参加,胜者将得到奖金一千两,如果愿意的话,谭文健还将出高价买下你的马,并且附赠一个愿望。只是参赛须交纳报名费一百两,并不是一般人都负担得起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正是赛马大会举办之日。”
见我好像在盘算着什么,他一挑眉道:“你……不会是想参赛吧?”
我朝他一笑,道:“聪明!本小姐正是要参加这赛马大会。”
“不行!你的骑术可靠吗?上次还从马上摔下来呢,如果你有什么差池,我怎么同皇上交待?”他连连摆手道。
“上次的是意外好不好!我的骑术可好得很呢,你不信就走着瞧吧!”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他赶上来和我并肩而行,端正颜色道:“千万不要勉强啊!赢不了没关系,安全比较重要。”
我不满道:“你就尽管看不起我好啦,我偏要赢给你看!”
走进赛马场,我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形形□□的参赛者充斥于比赛赛道上,有的在表演跳过障碍物,有的则在马上上下翻飞,还有的人甚至在马背上做单手倒立。天啊,这是比赛骑马还是比杂技啊?
死小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怎么?看到这场面,刚才的豪言壮志通通不见了吧?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哦。”
我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龇牙咧嘴道:“哼,我就教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女中豪杰!”
然后,我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情,走向了报名处。咽下一口口水之后,我掏出一百两报名费,缓慢地签下我的名字。这时死小子凑过头来,奇道:“苏茗儿?是你编的名字啊?”
我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写了真名,幸好他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顺着他说道:“是啊,总不能用真名来参赛吧。”
“女人就是女人哦,心思倒还挺细的嘛。”他半开玩笑道。
我不理他,径直走向棒棒糖,想跟它交代一下作战策略。谁知却看到它正跟另一匹马亲昵地交流着,眼神都不太对劲了,一看就是在搭讪。我没好气地走过去,扯了扯它的耳朵,硬把它拖了回来,生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追女生?”
它吐了吐气,用幽怨的眼神望着我,像是在埋怨我坏了它的好事。唉,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匹奇怪的马,只好认命道:“棒棒糖乖,等一下你赢了的话,姐姐就给你找个漂亮的女朋友,好吗?”它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就连精神都陡然一震。
我暗暗叹了口气,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雄性动物都一样好色。不过,除了我们家那位啦,呵呵。
想着想着,比赛的准备钟声响起,我牵着棒棒糖站上了起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