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所有可能都不可能的时候，朵云想到了杜翼。借钱是次要，怀孕的事情应该告诉他。毕竟杜翼是孩子的父亲。朵云不是少女，对生养孩子的艰辛非常清楚。杜翼是不可能结婚的，甚至可能强迫把孩子打掉。朵云了解杜翼，犹豫是不是一定要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这个孩子注定要在人们鄙夷的目光中成长。朵云有时候摸着肚子，叹息，心疼。在见到李浩以后，朵云甚至想过和李浩结婚。李浩会同意，起码给孩子一个光明的身份。但是对李浩太不公平，朵云只是用这个想法安慰自己绝望的心情，不会付诸行动。朵云渴望倾诉，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可可处于特别时期，不宜骚扰。除去她，朵云再也没有选择。孤独比任何事情都要可怕。孤独好似一把锈钝的刀在割朵云的喉咙。
在多方寻找无结果的情况下，朵云再次去了杜翼的办公楼。物是人非，倍感凄凉。“请问可以见见你们的经理吗？”
朵云来过几次，秘书已经认识了。“您预约了吗？”
“没有。”
“您找我们经理有什么事情？”
“我想向他打听一个人。”朵云完全不懂得编排理由。
“对不起，我们经理很忙，恐怕没有时间回答你的问题！请您回去吧！”
“我有很要紧的事情，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我们经理今天不在，请回吧！”
朵云知道秘书在说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几乎等了一上午，紧闭着办公室大门才打开。朵云立刻认出不是杜翼的来人。“司马先生！”司马是酒店后来的经理。
“陈小姐，你好！”司马对朵云颇具好感，如果是杜翼的其他女朋友，或装作不认识，或直接找保安打发走。“有事情吗？”
秘书看到经理对美丽大方的朵云态度热情，见风使舵。“这位小姐等了很长时间了！”
“请进吧！”司马把朵云让进办公室。
“谢谢！”朵云坐到了司马拉后的椅子上。朵云感觉找到了司马，一定能找到杜翼。“我想找杜翼。能告诉我，怎么才找到他吗？”
但是司马的回答，即刻希望破灭。“他出国了。”
“什么时候？”
“前几天。”
“他什么时候回来？”
“难说。他是出国定居。”杜翼的父亲在香港，母亲离异后嫁给了英国人。爷爷去世，自然就有了出国的想法。公司暂时交给了司马打理，转让是早晚的事情。杜翼的志向在于做画。
“那怎么可以联系到他？”
司马沉默不语。
朵云委屈，如果杜翼想联系自己，自己何必跑来问一个不相干的人。朵云早就委屈着，在一次次听到电话无人接听的时候，直到变成停机语音提示的时候，在一次次询问没有结果的时候，在一次次寻找落空的时候……朵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杜翼为什么如此冷漠？在朵云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像每次恶梦惊醒的夜晚把她紧紧拥抱？给她一点温暖，留给她一点希望！哪怕像陌生人一样说声再见！
司马给朵云抽了数张纸巾，看着朵云擦着止不住的泪水，心软了。“你找杜翼有什么事情吗？”杜翼还在国内，但是他吩咐过司马对于他的行踪不告诉任何人。
朵云似乎听出了司马的言外之意。惊喜的同时涌出更深的伤悲。杜翼已经决定结束一切。从司马手里拿到价值不菲的遣散费的时候，朵云就该明白。千辛万苦的寻找只是无耻的纠缠。朵云擦干泪水，低头说：“请你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朵云望着司马的眼睛补充着：“他不见我，我也不会恨他！”
“我一定会转告他！”司马差一点就说出杜翼的住址。
“谢谢！”朵云仰首，不让充盈眼眶的泪水淌出来。“打扰了，司马先生！”朵云用食指弹掉泪滴，起身离去。
司马在门关死的一刻，给杜翼打了电话。
“我们结婚吧？”朵云对杜翼说。
杜翼“噗嗤”乐了。
朵云继续说：“你要同意，我们明天就去登记。”
“为什么突然想起要结婚？”
“因为我想嫁给你。”
“为什么想嫁给我？”
“因为我爱你！”朵云只能这样说。
和杜翼交往过的女人都这样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还知道，……你也爱我！”
“开玩笑！”在儿时得知父母离婚的消息，杜翼就发誓长大不爱任何人，永远不结婚。杜翼当时不会预见到，朵云的这句话救赎了他的生命，让他活下去。
“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我们别在这对台词了，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我不是演戏！我们结婚吧！”
“说吧，你要多少钱？”
饥饿的胃翻滚着酸水，朵云捂了捂嘴。“能给我倒杯果汁吗？”
“你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我不这样说，能见到你吗？”
杜翼拿来果汁递给朵云。
“帮我热一下，好吗？”
“可以。”杜翼把杯子放到微波炉里加温。
朵云喝完果汁，压制住了恶心的感觉。朵云感觉这次怀孕和第一次不一样，估计是个女孩。朵云喜欢女孩，把她装扮成公主。“我们先结婚，再离婚也可以。”朵云考虑给孩子一个合法身份。“我保证，我不会妨碍你什么。你可以出国，继续做你的事情！”爱情卑微乞求着婚姻，母亲为了孩子似乎变得无耻。
“你现在住的房子给你，过户手续你明天找司马办一下！”杜翼简单地说。
朵云有些累了，多说无益。“我最近急用钱。能借给我吗？”
“多少？”终于说到钱了。
朵云说出了建中需要的数目。“20万。”
“好。”杜翼痛快答应了。“明天你一并去找司马解决！”杜翼的痛快有些纵容的意味。其他女孩子最多只是白吃杜翼几顿饭。杜翼自信自己还没到甩出大把钞票找女人的境遇。
朵云坐到了杜翼的身边，依偎在他怀里。“小翼，今晚我不走了，好吗？”
“怎么给我打折优惠？还是另外收费？”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看着钱，好像苍蝇叮住了肉。杜翼憎恨着像母亲一样的女人。
朵云缓缓离开杜翼温暖的怀抱。结果是预料之中的，可是心还是那么疼痛。仿佛身体被摆放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孤独地经历着没有麻药的手术。“小翼，我走了！”朵云想好不流泪，她做到了。她不想用泪水换取怜悯，她不想被泪水破坏佼好的面容，她不想因为泪水有了片刻的脆弱，再次扑进杜翼的怀里，遭受羞辱的折磨。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杜翼与女孩分手习惯用语，今夜说起来，心隐隐颤抖，莫名其妙地疼痛。
杜翼烦躁地站起来，在房子里面转圈。最后站到窗口，拉开窗帘，望着空荡荡的街路，没有找到朵云的身影。
刚喝过酒的一道疤透过吹风的车窗，看到了走在路上的朵云，象牙白的毛外套，在黑夜里异常醒目。“慢点开。”车子贴近朵云，确认是朵云，一道疤喊一声。“停车！把她给我弄上来！”车子挡住朵云，头上被套上坐背套，拖上了车。
火车好像一个巨大的摇篮有节奏地摇晃。建中望着睡在身边酷似朵云的儿子。这是宝宝第一次坐火车，也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宝宝一直很兴奋，，拉着父亲的手在车厢里走来走去，问东问西。此刻困倦地睡去了，脸上似乎还保留着白天的喜悦的神情。建中看了看手机上的钟点，还有半小时就到站了。裴玲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我去趟厕所。”
“你尿频啊！”医护人员的嘴就是损。
建中对于裴玲的语言习以为常。“你一会儿把宝宝叫醒，穿好衣服。我顺便抽根烟。”
“没问题。”说句心里话，裴玲一点也不喜欢婚姻的特殊第三者——宝宝。但是为了孤立婆婆，裴玲想方设法多接触宝宝。这孩子跟着谁就和谁亲近！
裴玲准备给宝宝穿衣服的时候，建中的电话响了。裴玲按通了电话：“喂！”
“是我。”张母听着是裴玲，生硬地来了个开场白。“宝宝，今天怎么没接回来？”
裴玲望了望在车厢尽头吸烟的兼中，突然计上心头。“不知道啊！我和建中正在火车上呢！要不问问他妈妈？！”裴玲注意观察宝宝是否醒来。打完电话，裴玲自鸣得意自己的高明。让老太婆着急去吧！和我斗，哼！
裴玲温柔地唤醒了宝宝，穿着衣服。喇叭里面报着到站信息，建中走了回来。“你妈刚才来电话了，问宝宝来着！你也是的，也不和你妈说一声，把老太太急够呛！”
“忘了！”单位事情，结婚事情，动迁事情，盘根错结。建中只记得和母亲说回裴玲家的事情，带宝宝一起去，是裴玲临时提出的，就忘记和母亲说了。
裴玲瞟见建中拿起了电话，忙说：“建中，你来给宝宝穿鞋吧，我这腰哈不下！”
“好，我来！”
宝宝穿戴整齐了，嚷着尿尿。建中抱着儿子，穿梭在已经忙乱了起来的车厢。裴玲悄悄地把建中的手机电池拉下来，又推了上去，装进了建中上衣口袋里。裴玲想好了，日后对峙起来，就来个死不承认，咬准老太婆耳聋，没听清！或者说老太婆冤枉自己，挑弄事端，棒打鸳鸯。裴玲摸摸肚子，幸好有了孩子，否则真要被老太婆压得翻不了身，无法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