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恩威并施(1 / 1)
兜头的一桶凉水浇下,熟悉的疼痛唤回了越怀林的意识,他睁开双眼,视线中出现的是那种熟悉的刑房,房间狭窄,触目可及的是各种逼供用的刑具,越怀林苦笑,走到了哪里,等待他的总是这样无尽的伤害。他试着动了一下,发现双手被粗重的铁链铐在墙上,胸口的痛提醒了他明月的一击,这是明月的地方吗?
“醒了,他醒了。”有人说道。越怀林这才看到房中原来还有两个面色冷漠的男人。其中一个人看到他醒来,摘下墙上的鞭子,在手心里轻轻的敲着,走到他的面前:“说,冥城在哪里?”
越怀林冷漠的看着他,闭上了眼睛,心中却自嘲般地笑了:说?自己的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说话?越如幻从来不担心他会透露冥城的位置,不只是因为他并不能说话,还因为越锦林也住在冥城。
“不肯说?”那人看到越怀林的这个样子,不由大怒,他一抖长鞭,鞭子在空中挽着鞭花向越怀林的身上挥去,越怀林身上的衣衫顿时又破开,胸口显出一条鲜红血檩子来,越怀林咬牙承受,看到越怀林的态度,那人的鞭子无休无止的挥来,那衣服本就破旧不堪,此时更是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那人看到鞭子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随手换过刑房中的其他刑具,越怀林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但是他硬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陷入昏厥。
“阿尚,住手。”看到越怀林一点屈服的意思都没有,另一个人开口制止道。被叫做阿尚的人闻言将长鞭停下,越怀林终于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
“这个人骨头很硬,这样他不会招的。”那个人原本惬意的坐在凳子上,此时也站了起来。他笑眯眯的走到越怀林的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我敬重你是条硬汉子,只要你点头肯带我们进冥城,我们决不会为难你。否则……”他话语一转,“一会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越怀林睁着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睛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倔强。
“好,你不要后悔,看你还能挺多久。”那人手一松,越怀林的头垂了下来。他手指一探,封住越怀林身上几处大穴,越怀林感到身上一阵刺痛,像是无数把钢针刺入身体,他想要动一动,但是手却被铁链固定着,丝毫不能移动分毫。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样的折磨,会到什么时候呢?他拼命忍受,脑海中想着明月那张温和的面孔。意识又渐渐涣散了起来,是不是快要死了?想到这里,越怀林的脸上竟然微微带了一丝笑容,终于还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没有招?”明月毫不意外的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慢条斯理的逗着鸟笼中的画眉,“楚非歌,你输了。”
“想不到他的嘴这么硬,连阿尚和子墨这样擅长刑讯的人都拿他没有办法。”楚非歌拉过椅子坐下:“子墨说到得最后,他的脸上居然还带了笑容,真是个汉子。”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白绢,脸上带着揶揄的笑,“这是从他身上发现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还是要劳烦楼主出面。”
明月转过身来,缓缓走了过去,拿起白绢,脸上挂着笑容:“我的眼光不会错的,那日在晖山,我就觉得他不简单。”她优雅的走到楚非歌的面前,轻轻弯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非歌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明月,嘴角挂着揶揄的笑容:“那就要依仗楼主的绝世芳华了。”
明月用手捋了一下秀发,侧头嫣然一笑:“那明月就要一试了。”
越怀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舒适的房中,他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被明月所伤,昏了过去,然后是接受审讯,最终不支昏迷。这里是哪里?他们又想要做些什么?他试着想要坐起来,但是牵动胸口的伤,不由皱了皱眉头,受伤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早已麻木的习惯。明月的出手虽然狠,但是毕竟还是手下留情,只是将自己震昏,比起那些刑法,实在算不了什么。他咬着牙,还是努力坐了起来。
他缓缓地看了看房中的摆设,这是一间十分典雅的房间,使他从来没有住过的,以前在冥城,他住的是破旧的柴房,就连城中的仆人,地位都要比他来得高,此时失手被擒,反而躺在了这样的一间房中,想到这里,越怀林心中不由苦笑,明月那张柔和绝艳的脸又浮现在他的脑海,手下意识的想要伸向怀里,却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换过,他不由一急,猛地坐了起来。
“你醒了?”柔和的声音传来,明月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越怀林听到她的声音,脸不由得红了红。他讷讷的坐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就是不敢看明月的脸。
“还很疼吗?”明月柔和的嗓音透露着关怀。她看到越怀林的窘态,微微一笑,将托盘放在桌上,走了上前,“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那样对待你。”她的手搭在越怀林的手腕上,越怀林身子一震,眼睛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伤势。”明月柔和的说,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真切而温暖。
越怀林听到这句话心弦被轻轻的触动——我不会伤害你——这样的话他从来也没有听过,此时从明月的嘴里吐出,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想要让人沉沦。
明月轻轻的拉过他的手,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细心的为他把脉,良久,才皱眉说到:“你的身体长久以来受到创伤都为曾好好对待,幸亏你的内力深厚,否则真是不敢想象。”
越怀林的呼吸有些急促,明月离他这样的近,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明月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明月似是没有发现他的窘迫,依然温柔的问。
听到明月的问话,越怀林迟疑的抬起头。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明月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语气轻柔。
越怀林迟疑了一下,终于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的声音?”明月的脸色这才变了变,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越怀林的脸:“你不能说话?”
越怀林的神色一暗,一股自卑的感情涌上心头,在明月的面前,自己是那样的卑微,现在,就连她也要嫌弃自己了吧?
明月短暂的惊促后,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她看到了越怀林自卑的神色,他的相貌和自己比起来是那样的平凡,但是就是这样一张平凡中略带清秀的脸,此时的表情却那么的让人心痛。
越怀林微微低着头,心情被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所冲击,虽然仅仅见过明月两次,但是这种被真真正正当作一个人来看待的感觉真的很温暖,但是自己终究是要永远沉沦在黑暗之中的,这么快,又要被厌恶了吧?更何况,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想要杀害她和楚非歌的。
冰凉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所包围,轻轻的叹息声传来:“你一定吃了很多苦。”越怀林吃惊的抬起了头,看到的是明月充满怜惜的目光。
这是一种怎样的温暖?当一个人不被救赎的丢在黑暗的深处,久而久之,那对于光明的渴望就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深入骨髓,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地温暖,就可以照亮他的整个心房。长久以来,越怀林都是生活在那样的地狱中,他又怎么会不渴望这样的温暖?
“你的身上有伤,还是不要太劳累了,我叫人给你煮了些粥,吃过后早些休息吧。”明月从桌子上端起了她带进来的粥,用勺子舀起,送到越怀林的嘴边。
越怀林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神气,他看着送到嘴边的粥,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了?”明月看出他的异样,看了看手中的粥,笑道:“快吃吧,一会儿就要凉了。”
越怀林还是没有张嘴,依然看着明月,明月想了想:“你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这样对你?”
越怀林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一丝尴尬。
“我不知道他们会那样对你,虽然你想杀我们,但是我敬重你,不希望你受到那样的对待,你想要帮助我们固然好,但是你若执意效忠于冥城,我也不会为难于你。”明月笑了笑,“更何况,我相信以我明月楼的实力,要想查处冥城的位置,也并非全无可能,不过是要多费一些周折而已。”
越怀林听到明月的话,注视着明月的眼睛,明月望着他,目光中是一种坦然的温柔,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戒备全然退去,终于红着脸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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