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前仇旧恨（1 / 1）
“哑奴，将这些衣服洗好。”
“哑奴，去烧水，主子们沐浴用的。”
“哑奴，将后院那些柴全部劈完。”
“怎么这么笨，连这些活都做不完……今天不许吃饭。”
……
数不清的声音在耳旁出现，数不清的鞭子向身上挥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越怀林的神经早已麻木，除了杀人，他所有的任务就是这些。
就连城中的下人都可以随意的支使他，谁都知道，哑奴的地位比那些马棚中的牲口还要低下，城主不杀他，已经是最好的恩惠。
越怀林默默的忍受着，他知道，任何的反抗，都只会带来更残酷的对待，这样持之以恒的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个终点。那个时刻遥远的仿佛是一个梦，即使是拚尽了全力，也无法达成。
越锦林一天天的长大，已经越来越出色，无论是武功还是计谋，越怀林感到十分的欣慰，至少他还可以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成长。想到父母临终时无悔的目光，还将弟弟交托给他，他觉得就算有一天他实在挺不下去了，也可以有面目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想到这里，越怀林的脸上慢慢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啪……”清脆的耳光响起，打断了越怀林仅有的梦。他抬起眼来，模糊的意识还是辨认出了那个他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噩梦。挣扎着放下手中的活，越怀林跪了下来，跪在了这个美丽却恶毒的女人脚下。
“居然还笑得出来，真不愧是那个贱人生的儿子。”越如幻看到越怀林的脸上挂着的笑容，眼前的这张脸渐渐和记忆中那个恨之入骨的脸重合了起来。
她身形一晃，转眼欺到越怀林的面前，一伸手抓住他的下巴，将那张脸抬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怨恨：“这张脸和那个贱人一模一样，这样的货色，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看上她。”
越怀林的拳头攥了起来，他不能够说话，但是从他拼命压抑眼神中还是看出了憎恨。
越如幻眼波流转，看到了他的怨恨，一抬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衣袖一挥，越怀林被一股强大的真气撞到破旧的墙上，伤口受到挤压，全都甭开，他勉强爬起来，又跪到地上，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越如幻的笑容有些扭曲，看到越怀林的伤口，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原本美丽的脸上此时变得说不出的诡异。
“流血了，又流血了，韩真，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的两个儿子，一个视我如母，一个像狗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你要是看到了，幸亏你死了，否则你一定会痛不欲生。不过，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中，滋味一定很好吧？”她仰首大声地笑着：“哥哥，他杀了韩真你一定很伤心的，没关系，我替你复仇，你看看，他现在连死都不容易，我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越如幻的眼神越来越可怕，笑容也越来越恶毒……
“哥哥，我好喜欢好喜欢你，你也要喜欢我一个人啊。”美丽的少女撒娇似的赖在兄长的怀里。
“好啊，哥哥也很喜欢你啊。”英俊的男子宠腻的看着怀中长不大的孩子，却没有发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妹妹眼中的神采。
“哥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吗？那她是谁？她凭什么要来我们家？”少女的声音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愤怒的指着和兄长一起回到家中的女子。
“如幻，不要这样，她是你的嫂子……”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女就激动的打断他的话语。
“不是，我不相信，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哥哥没有不要你，哥哥成了亲，你还是哥哥最疼爱的好妹妹。”
“不，我只要哥哥喜欢我一个人。”少女蛮横的说。
“如幻，你太不懂事了。”男子的声音已经带有了微微的责备。
“哥哥，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对我凶？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少女跑了出去，留下无奈的新婚夫妇。
“哥哥，你后悔吗？那个贱人的孩子杀死了她也害死了你，你一定后悔娶她吧？”越如幻喃喃的问，她想了一下，脸上又浮现出一种可怕的笑容，“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报仇，你看看，我一直在帮你报仇。”
越如幻猛地转向越怀林，长袖向他挥去，越怀林不敢躲避，硬生生挨下这一掌，刚刚止住的血又从嘴角流了下来。
越如幻看到，哈哈的笑了起来，她发泄完心中的怨恨，终于离去，越怀林努力站起身来，走到墙角坐下。
越如幻是如此的恨他，常常拿他发泄怨恨，她想出各种的方法来折磨他，毒哑了他的声音，不允许他学习任何的文字。但是她却从不阻止越怀林练武，她甚至教他最好的武功，让他成为她杀人的工具。虽然学武功的时候他所受的折磨时一般人都无法忍受的，但是他毕竟还是练就了一身上乘的武功。
越如幻从来不害怕他学成后有机会背叛她，她自有一套方法来控制他，她甚至将这套方法教给了越锦林，为的就是要越锦林体会为自己父母复仇时的快乐。
六岁的孩童，已经有了记忆，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母亲死时痛苦的表情，无法忘记父亲看到妻子尸首时悲伤欲绝的样子。他更加无法忘记，亲手将母亲短剑刺在母亲的身上时鲜血飞溅的样子。
父母都没有怪他，父亲甚至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自责。
照顾好弟弟，是父母离去前唯一的叮嘱，也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责任。
声音被毒哑了，无所谓；
被当作奴隶般呼来喝去，甚至沦为杀人的工具也无所谓；
只要锦林能够平安的活着，就足够了。
那款白绢，已经被妥善的藏在贴身的地方，至少想起那抹温柔的笑容，越怀林还会感到一阵暖暖的温馨。虽然知道只是萍水相逢，虽然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但是只要随身带着这款白绢，就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那无尽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