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祁昊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打扫的叶青，她太自然了，自然到让他疑惑的地步。不错，自从那天他吻过她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他一直在忙，因为第二天突然接到智德大师离京的消息，虽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但这也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而且那天毕竟还得罪了李丞相，虽然他不在意，但是却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这些都花费了他不少精力，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注意到她，她竟然表现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叶青。”放下手中的公文，祁昊唤道。
叶青抬头用眼神询问。
祁昊向她勾勾手指，“过来。”
叶青听话地走了过去。
祁昊拍拍自己的腿，“坐下。”
叶青也毫不迟疑自然地坐下。
祁昊一怔，一手环住叶青的腰，慢慢欺进，叶青微笑，直到祁昊的唇压下，她依旧不改微笑的表情，祁昊加深这个吻，她只是慢慢闭上眼睛，生涩地回应。不可否认，叶青的回应，让祁昊心中大喜，但是疑惑却反而更重，他将另一只手探入叶青的衣襟，抚摸她嫩滑的肌肤，叶青也没有反抗。终于，祁昊放开叶青，叶青睁开眼睛，淡笑，平顺自己的呼吸。
“你改变主意了？”许久祁昊才想到这种可能，也似乎是唯一的可能。
“什么？”
“想作我的侍妾？”他是说过，她可以在下人和侍妾中做选择，但是得来的似乎太容易，反而让人生疑。
“没有。”叶青摇头听懂了祁昊的意思，“我说过，我不喜欢为别人宽衣解带。”
“即使这个人是我？”
“即使这个人是你。”
“叶青你总是有办法让我很生气，”祁昊轻叹，但是不可否认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叶青，喜欢，是的，他可以很肯定自己喜欢上她了。祁昊双手环住叶青，“那么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知道？”
“不知道。”祁昊很虚心地回答。
“我只是在尽一个下人的本分，不反抗我的主子，也就是您啊。”
“我可不是一个对下人欲与欲求的主子。”祁昊有些不屑地说，他还没有荒淫到那个地步，他一向很好地保持着主仆之间的距离，只有她例外罢了。
“是么？”叶青好似疑惑地打量着祁昊，“我可没看出来。”
祁昊眼神一沉，“你一定要惹我生气么？”
“否则呢？”叶青轻轻挣脱祁昊，在原地转了个身，笑道，“游戏的规则不就是这样么？还是您要认输，或是终止这场游戏？”
“游戏？”祁昊脸色阴沉地重复。
“对啊，”叶青像是没注意到祁昊的不悦似的继续说道：“是您先开始的，您忘了么？”嫣然一笑，叶青退后几步说：“厨房的燕窝应该好了，叶青去给您端来。”说着人就离开了房间。
游戏么？祁昊注视着叶青离去的方向，既然是由他开始的，那么也应该由他来制定规则，慢慢摊开手掌，五指一拢，像是将什么握在了掌心……
很忙碌，真的很忙，这是叶青到王府以来最忙碌的日子，原因很简单，我们的王爷生辰到了，全府上下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叶青虽然只是祁昊的贴身丫环，只要侍奉他一个人就好，但是也正因为祁昊身边只有她一个丫环，所以，许多祁昊身边的事就全由她来打理了。
一连三天王府大摆宴席，几乎所有的京城的官员都来，也有很多从京外赶来的官员来庆贺，直到此时叶青才算真正知道祁昊的确是个王爷，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由于皇上和太子的重视，所以大多数官员都想巴结他，即使不是为了祁昊本身，还要看在祁昊背后的皇上，太子啊。皇上亲赐的贺礼，太子亲自到府上恭贺，这等待遇有几个人能享有？
叶青不喜欢这种喧闹的气氛，确切地说是不喜欢自己也成为这种气氛中的一员。如果是作为旁观者，她是无所谓的。好不容易躲开众人，叶青来到荷花池边，此时池子里的荷花已经凋谢，没什么特别的景致，来这儿的人很少，所以很清静。
总算安静了，还好今天是庆筵的最后一天，明天一切都会好的，这样想着，叶青心里总算是好过些。只可惜她的安静没有能持续太久。
“叶青？”一道略带迟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青回头，惊讶地看着站在身后的人，是他！
来人也同样惊讶地看着叶青，慢慢走上前，“真的是你，小青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这儿的丫环。”叶青一笑，这世界还真是小啊，不过在这儿遇到他也不算是稀奇，毕竟他在京做官，怎么可能会不参加这次的寿筵，是她的大意，竟然忘记了他的存在，而他还曾经是自己的未婚夫呀。
“丫环？”秦楚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怎么会沦落至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为了找我么，我听说你来京的路上遇到了抢匪，被掳走了，我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可是毫无所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抢匪掳走？”叶青一挑眉头，“谁告诉你的？”
“我只是听闻，我也派人到叶府去求证过，但是府上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人知道你们一家的下落，小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人去楼空？还真是二娘的作风啊。叶青淡笑，“一言难尽。”
秦楚仁看着叶青，满眼的怜惜，“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你现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的。”
“怎么帮？”叶青还真有些好奇。这个曾信誓旦旦会一生疼爱她的男人，而今会如何帮她。
秦楚仁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然后呢？”
“我会带你回家。”
“你家？”
“以后也是你的家，如果不是你这几年……那里早就是你的家了。”也就不会有这许多变故。
“你还要娶我为妻？”叶青竟然有些感动，这个男人难道真的爱她？抛去其他的不说，仅这一点还是有些让人动容的。
“小青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秦楚仁顿了一下，“我不想骗你，虽然有些困难但是我会尽力，即使不能让你作正室，但你相信，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我决不会亏待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
听了他的话，叶青没有说话，亏她刚刚还感动，真是天大的讽刺啊。这个男人曾说一生只认她一个妻啊！就算是再寡欲，她也是会生气的。
“你嫌弃我？”
“没有，小青，我决不会嫌弃你，无论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会要你。”秦楚仁急切地说。
“要我作你的妾？”叶青大笑，“当初连正室我都不要，现在我会去要一个妾室的位置？更何况以前我这个正室还没过门你就已经娶了一堆的妾室，天知道你以后还会有多少个妾室。”
叶青瞪着秦楚仁，“秦楚仁，你不要太过分，你当我叶青是什么人？”放着王爷的侍妾不作，去当他的侍妾？
“小青你听我说……”
“我什么也不想听。”叶青打断他的话，“你先听我说，我不是我娘。她当初可以答应自己妹妹的请求，带着她共嫁一夫，即使她根本不爱那个男人，她都可以为他生儿育女。我不行，我不是她，就算再像，我也不是她。我不喜欢与别人分享东西，尤其是男人。”
听到这话，秦楚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青摇着头，“不要用施恩的口吻说什么，无论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你都会要我。秦楚仁，我不需要怜悯。你要我？哼！”叶青冷哼一声，“我都从来没打算要过你，你凭什么要我？以前我还可以把你当成兄长，可是现在你连这个资格都没有了。”
“小青，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先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秦楚仁上前轻轻抓住叶青的手。
叶青一把甩开，“别碰我，什么真心，在你心里第一位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我说过，你们秦家的大门我没兴趣进。我们也没有以后，从你当初纳妾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秦大人，从此以后我们便是陌路。”叶青话说得决绝，表情也是少见的冷漠。
“小青……”
“秦大人，”叶青微退一步，已经是一脸的淡然，“这里是后院，秦大人不适合再次逗留太久，还是请先到前院去吧。叶青先告退。”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小青，”秦楚仁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叶青的手臂，“你怎么可以如此……”
“绝情？”叶青淡笑替他说完，“我本就是这个性情，你应该早就知道的呀。”
“可是……”他对她应该是不同的呀。
“没有可是，还是请秦大人会前院吧。”叶青说着慢慢将手臂抽回，噙着笑离开了。
秦楚仁站了许久才怏怏地离开。
假山后。
“爷，五爷等了您很久了。”护卫低着声音提醒自己主子，但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许久之后才从假山后面缓慢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停顿了一会儿，才带着护卫离开。
是夜。
祁昊一个人站在院中，月光下颀长的身影竟显得有些诡异。
他心情很糟，即使每年的生辰他都不会太高兴，但是今年却显得格外的厌烦。是他有意让他们见面的，但是，他现在很后悔。原本他只是想煞煞叶青的气焰，她总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切都无所谓的表情，让他多少有些受挫，主动权应该在他的手中才对。习惯于主导一切，所以对于叶青的反抗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确实是将了叶青一军，让叶青也遇到了始料未及的事，叶青从下午离开荷花池回到房间后，一直没有出来过，晚饭也没有吃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看到秦楚仁和叶青之间的互动，他很生气，甚至有些——妒忌。那个秦楚仁竟然可以让叶青有那样的反应，那样的真实，原来她也是有情绪的，也会生气，会大吼，只是对象却是那个秦楚仁……
静静地躺了一下午，叶青从床上起来，发现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自己竟然躺了这么久。轻轻摇头，叹息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了。从没在意过秦楚仁，但是竟然会因他生这么大气。虽然曾经想过任命地嫁给他，但是在得知他娶妾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使那个时候也没有生过什么气，当时也只不过想，自己以后也许可以自由许多，但是今天她竟然对他发脾气。
轻抚额头，叶青暗自叹息，自己到了这里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也许该离开了，离开吧，离开吧……一边想着，叶青推开了房门。抬眼的一瞬间，小小的吃了一惊，不是因为半夜里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而是因为那个人竟是祁昊。本想退回房间，这个时候她真不想和他斗，但是肚子，叶青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唉，没办法，挨饿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轻轻关上门，叶青尽力悄声地向院门移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祁昊的嘴角上翘，她以为他没有发现她么？从她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甚至听到她因看到他时小小的抽气声。不过看到叶青小心谨慎的样子，他还是蛮愉快的。自己陷进自怨自艾中太久了，他没必要如此，不是么？至少叶青现在是在他手身边，他有的是机会得到她，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而且他决不会给别的男人任何机会，她是他的。
“你要去爬墙么？”寂静的夜晚突然出声，即使知道有个人在院子里，叶青也还是吓了一跳，“突然出声，很容易吓到人的。”叶青有些埋怨地说，“你的耳朵还真是好。”她已经很小声了。
“你不用拿任何一个练武之人都能做到的事来夸奖我。”祁昊笑答。
叶青撇撇嘴，还真敢说，“你在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这么晚了你要去哪？”祁昊好整以暇地问。
“咕隆咕隆……”叶青还没开口肚子就已经先替她回答了。
“回答的很清楚。”祁昊认真地说，叶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走吧。”祁昊向叶青走近。
“去哪？”
“你不是饿了么，当然是去找东西吃。”说着就牵着她的手向外面走去。
“我今天很累，”祁昊转头对叶青笑笑，“所以，今晚我们休战。”说完继续向前走，
休战？叶青意外地看着祁昊，确定他不是说谎，有些安心。她今晚也很累，不想和他斗。看了一眼两人相牵的手，叶青微微蹙眉，算了顺其自然吧。
夜很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走着。
祁昊突然问道：“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叶青看着祁昊刚想说什么，祁昊在她开口前又说道：“你说过从不会说谎话。”
叶青垂下眼帘不再说什么，过了许久她才说道：“你的生辰我还没送什么礼物给你呢。”
“你打算送礼物给我？”祁昊有些惊讶地问道，并不在意叶青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你不要么？”叶青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要送我什么？”祁昊笑问。
“嗯……”叶青作势想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多少钱，不能买什么太贵重的东西，而且也不见得你会看上眼，仔细想想我倒真没有什么可送你的，我现在穿的用的都是你的。好像……也就是剩下我这个人了。”
“你要把自己送给我？”声音里满是意外，如果是以这种方式，他是没办法拒绝的。
叶青奇怪地看着祁昊，“还用送么？我的卖身契不是早就在你手上了么？你要是想要随时都可以拿走的，反正我也不能反抗。”
祁昊轻叹，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我是不会强要你的。”
“你不用强，只要一句话我就是你的。”
“不要把自己说成那种投怀送抱的女人，你不是。”祁昊收紧牵着叶青的手，表达自己的不悦，“我说过，我们今晚休战。”
叶青撇撇嘴，“是你开的头。”声音很小，但是彼此都能听得见，过了一会儿叶青才道：“我做一顿饭给你吃吧。”
“你要做饭给我吃？”祁昊有些惊喜。
“对。”
“一会儿就做。”
两人都了厨房，厨房里有两个留守的帮厨，是为了防备半夜有临时需要而设的。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祁昊的突然到来着实吓了他们一跳。吩咐两个帮厨下去后，叶青让祁昊在偏厅稍候，自己就进了厨房，还好厨房始终留火，而且一切都是现成的，少了很多麻烦。叶青洗手后开始动手备菜，不经意看见祁昊侧靠在厨房的门口，噙着笑看着她。
“这里油烟很重，你还是出去等吧。”叶青一边切菜一边说。
“没想到你也会做菜。”
“我小的时候跟我娘学的，不过她只做素菜，后来又跟家里的厨子学了一些荤菜的做法。多学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说话丝毫不影响叶青做菜的步骤。两个人闲聊着叶青把菜也做好了。两素一荤，一个清汤，两碗蛋炒饭。
“尝尝。”叶青把一双筷子递给祁昊。
“看样子不错。”祁昊尝了一口，味道也很好，虽然清淡，但是很可口。
叶青也动手开动，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吃完饭后，将两个帮厨唤进来收拾桌子，两个人就离开了。
刚走出厨房，叶青就开口说：“我娘是一个奇女子。”
祁昊看着叶青，不明白叶青为什么突然说起自己的娘亲。
叶青没有看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她自小就爱礼佛，没有人比她更虔诚，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得到一个得道高僧指点，哼，”叶青轻哼，有些鄙夷地说：“没有这个高僧，我娘一样会出家侍奉佛祖，一样会修身养性，常伴孤灯。可是因为这个高僧，我娘真的把什么都看透了，看淡了，她是真的看破红尘，所以也就不在乎自己是否在这红尘之中了。”叶青垂下眼，“我娘十六岁的时候，有个书生看上我娘，一心一意只想娶她为妻，可是我娘哪里会理会这些，那个书生经常以请教为名拜访我外公，三年从未放弃，其实他只为了多看我娘两眼，可惜我娘不在乎这些。不过可笑的是，我姨娘却对这个书生一见钟情，她想嫁给这个书生，书生眼里却只有我娘，而我娘眼里却只要佛祖。很可笑是不是？”叶青看着祁昊，笑容有些凄凉。“我姨娘真的是很聪明啊，有一天她对我娘说：‘既然你无所谓嫁不嫁人，那么嫁人又有何妨，我可以代你伺候公婆夫婿，你什么也不用管，只不过换个地方念经罢了。既成全了他，又成全了我，也成全了你自己。’你知道么？”叶青停下来，看着祁昊，“我娘就这样带着我姨娘一起嫁给了这个书生。我姨娘虽然无正室之名，但是却有着正室之权，两年后书生终于知道他得不到我娘的心，于是他就向我娘要了一个孩子，我就这样出生了。”
叶青微笑地看着祁昊，笑容很凄凉：“我的出生对于我娘是可有可无，对于我爹我仅仅是他得到我娘的证明，而对于我二娘，她是高兴的，因为我是女儿身，所以她才能有机会为叶家生下一个儿子。”
“叶青……”祁昊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很心酸。
“爹虽然疼我，但更疼的是我娘。从小我就想得到我娘的爱，我拼命讨好她，模仿她，娘注意我了，不是因为我是她女儿，而是因为我在佛法上的聪慧。我娘迟迟没有出家，直到我爹去世，她才离开。别人都以为是因为我娘感动于我爹的深情才会一直留在叶家。可是事实上却是我娘一直想带我一起出家，她是想带我出家啊。”叶青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偏不遂她的愿。我不能恨她，但是我却可以恨那个把她推进冷漠的人。你知道么，前一段日子，我遇到了那个高僧。高僧？哼，我要让他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一个人在恨他，而他自己却毫不知情，以为普渡众生，但是却一直背着恨的恶行。你说，对于一个高僧这种恨会不会毁了他，他修的善因再多也抵不过这个恶果吧。”叶青冷笑，眼底闪烁着阴恶的光芒。
祁昊听到此也猜到那个高僧就是前不久突然放弃面圣，而且离开京城的智德大师。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祁昊疑惑地问。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