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突然几声哀叫传来，随着叫声，几个人从一家酒楼里被扔了出来，人群一阵骚动，当看清躺在地上的正是这条街上的几个恶霸时，更是议论纷纷。那几个人还未从地上爬起，一个面无表情的人从酒楼走出。
“滚！”一声厉喝，人群的议论声立刻减少不少。
“你，你们等着瞧。”撂下狠话，几个恶霸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相互搀扶着逃走了。
这次一个一身华衣长相俊美又带着点狂傲的男子从酒楼缓步出来。
“爷，已经打发走了。”
华衣男子嘴角亲着一抹不羁的笑容缓步离去。先前出来的男子毕恭毕敬地跟在身后。
人群渐渐散去后一个青衣女子从墙角走出，冷淡地看了一眼已经渐渐走远的那对主仆，才缓步走进酒楼。
*
叶府
“小姐你回来了，夫人在厅里等你呢。”早已经等在门口的丫鬟小翠，一见到自家小姐回来，忙上前说道。
被唤作小姐的人点点头，将买来的糕点递到丫鬟手里，缓步向客厅走去。
小口啜着茶，心里十分佩服自己这位姨娘兼二娘，三年来同样的事情竟然还可以说这么长时间而不腻烦，都不会累么？瞥眼看了一下坐在主座上的妇人，手里拿着信的随着她的手臂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那张信纸可真是可怜！从京城跑到苏州，现在又在一个半老徐娘手里遭受蹂躏，是啊——蹂躏！来生她可不可以祈祷不要作纸，尤其是信纸，那样太可悲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来生还会遇到这样的人么？
“小青，你要看这封信么？”说了半天的叶夫人终于停下来，让旁边的丫鬟将手里的信交给叶青。
正在神游的叶青猛然清醒，还以为已经结束了，看见送到眼前的信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刚刚过于注视二娘手里的信纸以至于引起二娘的误解了，但是她也没有否认什么，随手接过信，简单地浏览了一下，其实不看也知道，三年来隔几个月就会收到秦家的这种信，目的就只有一个——催婚，可笑的事，她早已经退掉了这门婚事不是么？秦家如此执着，所为何来？当真是为了她这个媳妇么，哼，恐怕面子来的更为重要吧。
“小青，你年纪也不小了，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嫁过去啊？这都是第几份信了，秦家真是大户人家，做事讲情义，才不会和你一般见识。你闹一闹也就算了，这一闹也算是树立了威信，嫁过去后他们也不敢怠慢了，而且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正室，将来秦家大权还是在你手里。你还想怎么样啊？再说了，再这样下去吃亏的还是你啊，那边已经娶了两房妾室了，难道你要等到那两个女人生下长子你再嫁过去么？小青啊，秦家那样的人家怎么会娶不到好媳妇？你的年纪一年年大了，难不成你还以为你可以嫁给别人不成？你这个样子哪还有人敢娶你啊……”碎碎的声音又响起。
叶青小心地掩饰自己的困倦，示意一旁的丫鬟为她再续一杯茶……百花盛开的花园中，一个汉白玉的凉亭坐落期间，凉亭中的人既可以纳凉又可以同时欣赏繁花似锦的美景，真可谓是一件幸事。只要能坐在凉亭中静静地喝上一杯茶，听听风声，嗅一嗅着满园的花香，定可以让人心旷神怡。此时凉亭正坐着两个人，一个五十开外，一脸的富态像，另一个也就是二十多岁，锦衣华服，眉宇之间带着的威严与狂傲，他的身后站立着一个年轻人，年龄与他不相上下，但是却是一身仆人的打扮，对身前的男子毕恭毕敬，而那位老者似乎也对与他同坐的年轻人有几分忌惮。两个人正闲聊着，突然有一个仆人快步跑了进来。
“老爷，叶府的大小姐求见。”
老者有些不悦地瞥了一眼下人，“我不是说过，今天老爷我有贵客。不见任何人么！”
“可是……”
下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李大人，打扰了。”随着声音一个素衣女子轻盈地走了进来。
“怎么不通报？”老者周折眉毛责问跟在女子身后的仆人。
“我们没拦住……”仆人有些胆怯地说，实在是有些丢脸，几个堂堂五尺男儿却拦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
“李大人，不要怪他们，是民女不好，硬闯进来的。”女子说着深深一欠身。
“哪里的话。”老者换上一副笑脸，“伯父是怪他们怠慢地世侄女。”老者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见他并没有不悦，才稍放心。
“世侄女啊，李伯父今天有贵客在，实在是不方便，你有什么事改天再过来，你李伯母也很想念你，你们也可以好好叙叙……”
“今天贸然打搅是民女的不对，但是若非事情紧要民女也断不会如此。今日还是希望李大人能给一点时间，民女说完就走。”说着女子向在一旁坐着的男子道了一个福。“这位公子，小女子叶青想向公子讨半驻香的时间与李大人说几话，还望公子见谅。”说完又道一福，便看向老者。
老者有些惶恐看了一眼年轻人，万没想到叶青会这么做。还好那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反倒是笑着说：“请便。”
“李大人，民女是为了舍弟而来。”
“你弟弟？哦，我想起来了前些天他因为伤人被关进了大牢里。”老者状似思考地想了一下说。
“正是，舍弟年幼无知，与人打架伤了对方。”
“可是他打伤了人家的腿，现在那个人还卧床不起，以后恐怕也会不良于行的。”
“叶家愿意包赔他们的一切损失。”
“世侄女啊，这件事若是换了平常人家就很好办了，可是你可知道那个伤者是什么人？钱家在苏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更何况他们在京城也有亲戚当官，这件事不是你李伯父我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还请李大人费心。”
“世侄女啊，这件事伯父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不过伯父也不是不同情面的人。”老者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见他并没有任何异样，于是又对叶青说：“以秦家的势力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你何不写信请楚仁世侄帮忙，他一定会帮你的。你放心这段时间伯父会照顾好俊涞世侄的，在牢里面虽不比外面，但是伯父也决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的。”
叶青与老者谈话时始终是半低着头，微垂眼帘，但是听完老者这一席话，叶青抬起眼眸，看来老者一会儿缓缓说道：“如果小青没记错的话，李伯父与先父有同年之谊，与秦家也是姻亲。”
“不错，算起来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当年你父亲与秦家为你们两个定亲时，我也在场。”老者见叶青称呼变了，也显得亲近了许多。
“哦，原来如此。”叶青微微颔首，淡淡一笑，虽然笑意很浅，但是却很迷人，叶青本不是一个让人惊艳的女子，但是意外的是这个笑容一瞬间竟让在场的人看了有些眩晕。
“李伯父，那么舍弟也算是您的世侄了。”
“这个当然，他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既是如此舍弟就有劳李伯父了。”说完深施一礼，便要离去。
“等一下。”老者唤住叶青，“那你打算……”
“舍弟打架伤人，本就是他的不对，只因家父早逝，姨娘又多是宠溺，此让他养成骄纵的个性。现在把他交给李伯父，叶青也就放心了，还望李伯父念在先父的情面上对他严加管教。叶青也相信李伯父一定会照顾好舍弟的。今天叶青贸然来访给李伯父添麻烦了，叶青这就告退。”说完一欠身，人便走了。
老者惊讶地看着她离开连阻止的话都忘了说。
而那个一直品茶旁观的人，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远去的倩影……
“李大人，她是什么人？”
老者恍然回过神，“祁公子问得是这个叶青？”
祁昊点头，老者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地皱了一下眉，“她是城南叶家的小姐，其父曾担任过县令，两年前去世。现在叶家只剩下孤儿寡母……”
“我要听的是这些么？”祁昊笑着问，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就走。
“祁公子，祁公子……”任凭老者如何挽留，祁昊也是头也不回地带着护卫离开了。“爷。”
“打探清楚了？”虽然说着话，但是眼睛并没有离开手中的书。
“是。”说着将一个信封递上。
懒懒地接过，祁昊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嘴角的弧度加大，“……很有趣不是么？”放下手中的东西，“叫那个姓李的过来……”“官爷，您通融一下吧，就让我们进去，我们家小姐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县牢门前一个小丫环苦苦地哀求着。
“不行，不行，大人有令，有重要犯人在此关押，这几日都不能探监。”
“官爷，我们昨天来您是这么说，前天你也是这么说，官爷我们就进去看看我家少爷，看完就走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不行，不行，你们赶快走吧！”衙役不耐地说。
小丫环苦着脸走到站在一旁大树下的小姐身边，“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叶青垂眼想了一下二娘的碎碎念叨，与其回去看那百年不变的哭闹戏码，她倒宁愿站在着看这过往的市井。
见小姐没有离开的意思，小丫环噘着嘴说，“小姐既然这么挂念少爷，为什么不写信请秦公子帮忙，少爷也就不用受这牢狱之苦了……”
叶青瞥了眼小丫环，小丫环一缩脖，站到一边不再说什么，但是满腹的怨气却是不加掩饰的。
叶青冷笑，毕竟是年纪小，亏二娘把这样一个人安插在自己身边，是这个小丫环在二娘面前表现得过于机灵，还是她根本就看不起她这个小姐，不屑于在她面前掩饰？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没有兴趣知道，生活是很无聊，但是还没有无聊到让她去和一个小丫环去计较。
唉，真的是有些无聊，叶青轻叹，娘也去了庵里，她是不是也该动一动了。
听到叶青的叹气声，小丫环又凑上前，“小姐，你也担心少爷吧，你看现在天这么热，少爷在里面一定很辛苦，还是应该想办法救救少爷的……”
叶青冷眼看着小丫环，样子倒是像是有用心在听对方说话，小丫环见状，更卖力地说教了。可怜叶青苦叹在心，看，又来了一个，这个小丫环倒是机灵，会利用时机，唠叨的本事和二娘有得一拼，她叫什么来着，小翠是吧，要是嫁给俊涞，那么她和二娘刚好凑成一对婆媳，这样的婆媳配，叶家一定不会寂寞……（不好意思，小姐又神游去了）
小丫环说了半天也实在是累了，就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小姐，我们现在……”
“叶小姐，又见面了。”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叶青缓慢地回头，只见两名男子站在身后，一副主仆模样，站在前面的主子一脸的笑容，十分俊美，笑容亲切宜人，让人如沐春风，后面的仆人却是一脸的冷冰冰，没有半点亲近，反而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叶青第一眼见到前面的主子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当看到后面的仆人时便有了几分了解。
见到叶青一副了然的样子，先前出声的男子笑问：“叶小姐想起在下了？”
叶青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想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那么这副笑脸也就是对自己的了？心下虽疑，但也没有说什么。
那人讨了没趣，脸色有些不好但是很快就掩饰起来了。
“不知道叶小姐在此做什么，可有什么在下可以帮忙的么？”
叶青刚要开口回答，一旁的小丫环见自己小姐一直不语，心里着急，便抢着说：“我家小姐要到牢房里看望我家公子，可是几个时辰了都进不去。”原本要说话的叶青也就没说什么。
对于小丫环的抢答，男子虽有些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仍然是笑脸对叶青说：“是这样啊，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在下也许可以帮忙。”说完向身后的仆人一使眼色。那人便到县牢门口与几个牢役说了几句话，还从身上拿出一块玉牌，几个牢役忙施礼，那人又转回来。
“爷，办好了。”
男子点点头，对叶青一笑：“叶小姐，请。”
叶青一点头也没说什么就带着丫环向牢房走去，倒是那小丫环不时回头说着谢谢，可惜没有得到半点注意。
目送着这主仆二人进了牢房，男子笑问身旁的护卫：“聂争，你说她为何一直没有和我说话？”
“聂争不知。”
“单说无妨。”
“……害羞……”
“她是那种害羞的人么？”想起几日前的情景，他可不认为她是一个害羞的姑娘。
“……那就是……”
“欲擒故纵？”
聂争默认。
“哈哈哈……我却不这么觉得。”
叶青和丫环出来，见那两人还在，小丫环就拉着叶青的衣角：“小姐，我们过去向那位公子道声谢吧，他怎么说也帮了我们大忙了。”虽然不知自己小姐和那位公子有什么瓜葛，但是小丫环还是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小脸也红红的。
叶青向前走了几步，深施一礼，“不知公子尊姓？”
“祁，祁昊。”
叶青又施一礼，“多谢祁公子帮忙，民女叶青在此谢过。”
祁昊单手相搀，笑问：“叶小姐，何故自称民女？”
叶青微微一笑：“祁公子与李大人相交，更被李大人称为贵客，由此可见祁公子非富即贵。今日祁公子的随从仅凭借一个玉牌就可以让牢役畏忌，不必理会规定，让我们进去看望舍弟。祁公子身份必是我等不等比及。叶青自称民女也是情理之中的。”
微微一笑，“叶小姐好聪明。”眼神中有一丝不喜，祁昊隐约觉得叶青有卖弄聪明之嫌。
“聪明？”叶青淡笑，“这点民女可不敢当，说到聪明，当属苏州才女，而苏州才女不姓叶。再次谢过祁公子，天色已晚，民女告辞。”说完带着丫环离去。
祁昊听完这话，明显地觉得叶青是在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到苏州才女上面，似乎有些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牵扯，于是先前的不喜也消失了，对叶青反而更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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