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悠悠岁月2（1 / 1）
班级的散伙饭如期举行，就在楚汐和言中航会面三天后。楚汐内心一片恬淡。
全班三十多号人，围坐成两桌，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楚汐眼神扫过言中航，看她状态甚佳，内心竟也觉得高兴。
起身去洗手间的路上，看到另外一间包房里有个老熟人，王锦华，很久没见的熟人，只知道他考上了南开的数学系。
王锦华也看见了她，竟然大声的超乎她：“楚汐好久不见了。快进来，快进来。”
楚汐觉得不好意思，说：“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吃。”
王锦华就来拉她。“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都是老乡，老乡聚会啦。”
楚汐这一看，十来个人倒真有几个眼熟的。她并不热衷于所谓的同乡会，平时王锦华拉她去她也不去。今天真好碰上了，如果不进去，似乎不太好。更何况王锦华还在一旁推三推四。那就就去坐坐吧。
王锦华搬了旁边一个椅子，把楚汐按在了自己身边。接着介绍说：“这位也是我们的老乡，叫楚汐，跟我一届 也是今年刚毕业，学的土木工程。哎，有认识的不是？”
楚汐之前相熟的几个人和她寒暄时，旁边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说：“呀，你就是楚汐姐姐啊！”
是谁姐姐妹妹的叫呢，楚汐好奇的侧头，看见一张异常清秀小脸，渐渐的下巴，弯弯的眉眼，一根马尾辫在脑袋周围晃荡，头发梳的整齐，一丝不乱。她看向王锦华，这个是谁？
“我叫安璐，我是楚沅的同学，你一定是他堂姐楚汐对不对？楚沅说你就在这个学校，想不到今天就被我碰到了。我真是运气好啊。您知不知道，你可是我们一干人等的偶像啊。想当年你们高中……”
楚汐脑袋一个变两个大，楚沅这小子怎么有这么一号同学啊，回头好好问问他。可目前最重要的是阻止这个叫安璐的小女孩继续发扬她的过往事迹：“你说你是楚沅的同学啊！”
安璐生怕楚汐不信，一边不停的“嗯嗯”，一边不住的点头。
安璐终于没再往下说，可又一个话题马上蹦了出来：“想不到我刚来，汐汐姐就要走了，真遗憾啊，我还没看过你的演出呢。汐汐姐毕业后去哪里啊？”
面对这样一个出生小虎，楚汐实在有点无招架之力。“嗯，去上海上研究生，以后去上海，找我玩好了啊。”
“恭喜你啊，楚汐，我就知道凭你的实力，一定能考上，那个学校的土木好啊，全国数一数二啊，又在上海。”王锦华很有感慨的说。
“你也不错啊，南开数学系多牛。那里有个大牛叫‘陈’什么来着。”
“陈省身。国际著名数学家。”王锦华说的时候，脸上光彩无限。
“楚汐！”楚汐听到似乎是言中航的声音在叫她，她朝门口看去。
“大家等着你合影呢，怎么一声不吭跑这儿来了？”好似责问的句子，说出来确是一片柔和。
楚汐只好跟大家告别，起身离开。王锦华旁边的安璐拉了她衣袖，她只好俯下身听她说：“汐汐姐，是你男朋友吗？”
楚汐笑笑：“不是。同学。有女朋友了。”
安璐不无惋惜的说：“可惜了。真帅啊。”说完还朝门口看了一眼。
楚汐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家后一定要好好问问楚沅，到底从什么地方搞来了个这么八卦的小妹妹。
回去的路上，言中航说：“那个看我的女孩说话可真有意思。”楚汐一脸惊诧：“你这么远都听得到？”“你不知道我会读唇语吗？”
楚汐呵呵一笑，见过说大话的，没见过这么会说大话的。什么叫“饱吹饿唱”，她竟然从言中航身上看到了。
大家散了提议去唱歌，结果呼啦啦一帮人有都去了。专门找了个超大级别的包厢，但是因为只有一个人唱，大部分人把包厢当成了棋牌室和吃东西喝茶聊天的娱乐室。好巧不巧，在包厢外面透气的楚汐竟然又看到了王锦华，在确定了没有安璐在场以后，她招呼王锦华。原来，他们一行人也来KTV，不过是在一个小包里，真好拐个弯的地方。
“今天真是巧，注定了要和你说一会儿话，走，去那边坐坐。”
楚汐看他脸色不复之前饭桌上的激情澎湃，这时看起来有点哀伤忧郁。果不其然，他告诉她他失恋了。
楚汐脑海里会想起那个给她良好第一印象的女孩张敏莉，因为印象深刻，即使过了两三年，她依然记得她的名字，长相记得不大清了，只记得她笑起来时暖人心的的感觉。“是张敏莉吗，怎么了？”
“我要考南开，可她非要我考上海，其实，她就是想让我和她去上海。后来，她干脆说了狠话，不管考不考得上研究生，如果不去上海，就要和我分手。我不信这三年的感情，她这么舍得放下，我的理想就是南开，我跟本舍不下，我想等我考上了，再说服说服她，也许就好了。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她问我，这个研究生上还是不上？我看着她，说上啊，考上了为什么不上？我哪里知道，她其实是在问我，到底要不要跟她去上海，要和她在一起还是上研究生。她第二天就飞去了上海，你知道，她在上海已经有了工作。”
“南开的研究生含金量这么高，为什么她宁可让你放弃研究生，也要让你跟她去上海？这两者本来也不冲突啊！”楚汐从来没想到过，那么让人心暖的一个女孩，心竟然能这么狠。
“是啊，我也想不通。后来等我知道原因的，我真的很后悔就这么轻易的让她走了。她的原因，我能理解，她不事先跟我说，我也能理解，因为她都是为了我们俩好。”
“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上不上这个研究生？”
王锦华沉思了半天：“我还是会上！”
“所以，你仍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因为在当时那个环境下，你做了你认为最正确的决定，你选择了一条你认为正确的人生道路，对于你没有选择的那条路，也许会错过很多风景，让你遗憾。可是只要你不后悔，那就足够了。人生哪能时刻完美。但是你舍不下她，现在你未娶，她未嫁。为什么不再去争取？”
楚汐明显看到王锦华眼前一亮。
楚汐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人生哲学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理论的高度，如今竟然能开导别人了。对于王锦华和张敏莉，她有些感触，她想起章金之前说过的话：青春的恋歌，哪里个个都是欢快的。
一路心思，楚汐回到包厢，那里仍旧人生鼎沸。有人大声吼唱着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楚汐听着，心想，歌词写的真好。
章金凑过来，说：“汐汐，哪里去了？正点歌呢，大家说了，一人点一首。”
“我唱的又不好。还是让给有贤之士吧。”
“那不行，说好了，不管唱得好不好，每个人都要上。大家保证热烈鼓掌支持。”
点什么歌呢？章金看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先上场了。楚汐看着站在场地中央的章金，音乐未响，她的歌声已然从话筒中传出。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所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梁静茹的《勇气》，这首在学生中风靡了很长时间，至今还被认为经典的一首歌。这首歌章金唱来，楚汐觉得真是唱出了她的心声心事和心情。她在脑海里搜索适合她的歌。一边搜索，还要看自己还记不记得歌词。虽然KTV里的屏幕上有字幕显示，但是楚汐很少看歌词，因为她觉得看歌词，分散了注意力，影响唱歌所要表达的情绪。章金取笑她：“唱KTV吼出来就是王道，你还要当歌星啊？”但楚汐还是坚持，所以，她很少唱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想着，耳边响起奇怪的歌声，很熟悉的一首女生唱的歌，此刻却是男生来唱。楚汐听了两秒，立刻就知道那是言中航在唱，他刻意拔高的声音与以往很不一样，可是他的风格没有变。
楚汐朝他看去，看他在场地中央风姿绰约。她搜寻不到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四处游移，她便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而且这个时候的她也觉得没有道理刻意不看他。
她听着她唱的歌，第一次被歌词感动了。她觉得他也是因为被歌词感动了，才会选这首歌的吧。
“……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
不是骗我
很爱过谁会舍得
把我的梦摇醒了
宣布幸福不会来了
用心酸微笑去原谅了
也翻越了
有昨天还是好的
但明天是自己的
开始懂了
快乐是选择
……”
一曲完毕，大家都为他鼓掌，楚汐也用力的鼓掌，因为她离墙上的控制台近，她还按了“鼓掌”的按钮，于是“哗啦哗啦”鼓掌声在真实的鼓掌声后响起，有点不合时宜，也有点滑稽。楚汐只好笑着说：“唱的真好听。”
楚汐过后才知道这首歌是孙燕姿的《懂事》，后来反复听了几遍，越听越觉得词作者的伟大。但是，一段时间后，她就不再听了。因为，一切都已过去。
楚汐很快选好了歌，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哪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歌词，还行，歌词还记得，节奏也记得。
这首歌最让人感动的就是“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楚汐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内心有着共鸣。她的眼神瞟向了言中航，她看到他正凝视着自己，然而这种凝视对她已经再没有了压力，她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很自由的将实现移动到了别处。也许刚刚言中航在场上的时候也像她一样，看到了她在看他，却也很自由的望向了别处。
最末的几天，大家一直再收拾整理东西，打包的打包，扔的扔，一派热火朝天的气象。每当这个时候，宿舍打扫卫生的阿姨就很开心，因为她可以收获很多好东西。但是她也痛恨跟她争东西的收垃圾的人，因为最大一项收益的纸质类的垃圾，尤其是书本，大家都会卖给收垃圾的人，能换几个钱就是几个钱，总比白白扔了强，哪怕换一根冰棍儿也行。
楚汐看着宿舍楼前，成堆的书本乱七八糟的堆着，实在心疼，有些书甚至都是新的，买的时候二十几，三十几，当垃圾买的时候也就是一两块钱。有人说过，“为什么书那么重？因为书承载着知识，而‘知识就是力量’”，可眼前看到的景象，让她明白书重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多买些钱。知识的力量在哪里？
楚汐的视线从上面扫过，有一样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黑色封皮的16开的硬皮记事本，还很新很新。她拿起来翻看，没错，这就是舍友明霞惯常用的一个本子。她以为就是她记日常事物的一个记事本，此刻用完了，扔了也不稀奇，可是她发现那个本子竟然用了不到三分之一。她鬼使神差的翻看了起来，上面真的无非就是一些杂事，而在诸多的杂事中，她也写了些她的心情。于是在她的心情里，楚汐发现了明霞的一个秘密。
楚汐是宿舍里外地同学中走的最早的一个，她拎着大包小包，望着清空的床位，心里默默的说：“别了，203。”她跟剩下还没走的何晓琳、苏惠娟、明霞，深深的拥抱，“别了，我亲爱的姐妹们。”
跟章金的拥抱放到了火车站。本来说好，宿舍人走都不要送，但是章金不同，她执意要送，而楚汐心里也想让她送。
“我要走了，以后再见吧。小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楚汐深深的拥抱章金。
章金欢笑的脸再也掩藏不住她的泪水，她哽咽着说：“汐汐，我会一直想念你的。祝你一路顺风。”
“我真想也送送你，只有你送我，我却送不了你了。你会不会孤单？”
“没关系，不是还有我的路路了吗！”
楚汐笑着登上了回家的回车，火车开了，她使劲的向章金挥手。章金，这个跟她共渡了四年美好青春时光的女孩，她在心里对她感激。楚汐想到关明路，又想到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男老师，也许章金的爱情道路还有些许波折，可不管怎样，她永远站在章金这一边，她只想她幸福快乐。
不止章金，她希望她认识的所有人都幸福快乐。言中航、王锦华、何晓琳、苏惠娟、吴小菲…… 对于是个谜的常晶，她一直很想问问她的故事，她的故事一定不是那么快乐的，她真想替她分担一下。还有被她知道了秘密的明霞。
楚汐脑海里浮现明霞的文字：“……每次我看到言中航看楚汐的眼神，那么热烈，那么真诚，我就会仍不住感叹，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来喜欢我？……我那么胖，还满脸痘痘，像言中航那样优秀的人一定看不上我的啊，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看我一眼，跟我说会儿话。……楚汐为什么没有答应言中航呢，现在言中航一定很伤心。如果我是楚汐，我一定会接受的。……伤心的男人一定会头脑发热，不清不楚就接受了另一个女孩，他会不会后悔？……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一个女孩子相貌即使不那么尽如人意，她也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不久的将来明霞一定会找到一个爱她的人。一定。
火车呼呼的开着，铁路两侧的树一棵棵往后倒去。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吧。“再见了，我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