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一湖春水（1 / 1）
“长漂泊，多愁多病心情恶，心情恶，模糊一片，强分哀乐。拟将欢笑排离索，镜中无奈颜非昨。颜非昨，才华尚浅，因何福薄。”
淡澜缓缓念出他直抒胸臆《忆秦娥》，眼前隐约就站着一个人，背影清瘦而孤寂。他回过头来看着自己，淡而寂寥的眼神，显示着一个皇权下伤痕累累的灵魂。
这就是她仰慕已久的纳兰容若……
淡澜遥遥的出神，正和胤禛要寻坐处的明珠却听到了她嘴边缓缓道出的句子，“四阿哥，此女子是何人？”
胤禛嘴角轻扬，“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女子。”
“小小年纪，经历了不少风雨，还能有这份恬静。最重要的是，她能随你来我这。”
“她中意于容若的诗词，每次读到，皆恨自己才情不够，无法吟出媲美的来。于是每每才写的诗又全部毁掉。”
听到淡澜中意自己心爱儿子的诗，明珠脸上有了一丝的触动，又听闻她的举动，不禁一笑，心中暗道：“难得还有如此认真的女子！脾气竟和性德的有几分的相似。只是，在这宫廷斗争中，太过认真如同性德一样，又会过得何等的辛苦？”
但是他没有跟胤禛说出这些担心，只是注视着这对相识而笑的恋人。
曾几何时，性德和他的妻子也曾这样子，只是谁会想到造物弄人，好好的相爱竟成了绝恋，也直接断送了他的性命。
明珠除了叹息，只能望着胤禛和那个女子。
为了留在他身边，你连任何的身份地位都不要了，想必你，也是爱极了他吧。
只是这皇权之下，还能有多少的爱情可以存活？
夕阳西下，胡同中有谁在拉着胡琴，像是初学者一样，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院门外，胤禛一直凝视着这座小小的花园，作为最后的礼别。他知道，院子里，那人的双眼也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从二十多年前从权利的一线退下来后，他抽丝剥茧的将这个权利的皇城认识到了每一个点。每次和他谈话，都如同醍醐灌顶般让自己猛然惊醒。自己对他也从刚开始时候的怀疑变为敬畏。而他每次对自己有意无意的提点也成了最终的决策。自己不是不知道，这个游走在皇权四周，浸淫了几十年权数的权臣如此帮自己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在暗地帮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在飞速的成长着。
“在想什么？刚刚跟明珠说的话吗？”
胤禛转过头去一笑，淡澜的脸平静而温婉，双眼笑迎着夕阳，雀跃无比。
这个平凡的女子，却还是依旧和以前一样深深的牵绊自己。
“没有，感慨而已。”
“我想，你是在跟他告别吧！”依旧是聪明而无以言语，“毕竟你的父皇是不想你们和大臣们太近了。”
胤禛点点头，“为何你全部都知道？”
淡澜轻轻一笑，“我还知道，你来，是因为索额图倒台，你和他之间，也再无互相利用的价值了。”
胤禛饶有兴趣的听着，示意道：“说下去。”
不料对面女子却摇头，“哎呀！没有了，一面对你就技穷！”
胤禛也不追究，拉起她的手，“唉！回家吧！我的傻丫头！”
“不许叫我丫头！刚刚我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还不是比我小？你就认栽啦！”
……
两人一路的笑骂着过去，不曾注意到身后的阿葛礼紧紧的跟着，同时将手按在刀柄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四处安安静静，这个深深的庭院四周似乎没有什么人，但是他却感到了一股危险。
而这个危险，来自于虚空中对他们一行三人一直的窥视。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人正盯着主子和自己三人。但是对方在哪，他却一直都找不到。
他就这么兢兢业业的跟着二人后面，一直到回了府，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现身，虽然奇怪，既然安全回来了，他也就懒得追究。
在他放心的回身进院时，他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飞快的掠上了阿哥府高高的院墙，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胤禛终于因为其他事情去了福晋了，淡澜才得了一个人的时间，匆匆赶回房间，将一直藏在袖口里的那张纸给拿了出来。
“君问归期未有期，隔花观君泪成行。残荷一片随风逝，只叹人生太无常。”
那样子比女子还娟秀的字，完全不顾字体只喜欢将“一”写个大大的头，除了他何筠生还有谁？
终究还是得到你的消息了！
为什么自称：“残荷”？你难道受到了什么苦难？还是受到了什么折磨？不是说只是将你囚困于庙宇中吗？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难道是见到了胤禛，怕再次打扰我吗？
可是你可知道我有多少问题要问你，这个我亏欠得太多的人？
想到这，淡澜变得颓然无力，窝进了座椅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萱进来了。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将茶端到自己面前，淡澜才猛地惊醒。
一萱见她那么大反应，也是吓一跳，“小姐怎么了？”
淡澜见是她，摇摇头，终究没有说什么。一萱已经向桌上的纸条看去，“真难得！小姐居然又开始写诗了，这字……”说到这，她突然听了下来，变得激动了，“他，他被放出来了吗？”
淡澜点点头，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脸因为激动而通红的女子，又听到她喃喃自语道：“终究，终于，还是出来了啊！可是为什么还找了过来了呢？这个笨人！不是明明跟他说了，这是龙潭虎穴，来不得的吗？”
淡澜忽然就想起了她平日对何筠生的种种夸奖，她对自己的极力推荐，最后刚回到这时她对笑胤禛惩罚何筠生方式时那种极度的不满……
原来，原来是这样！
自己一直苦苦挣扎于命运的洪流中，却从来都忽视了自己身边的人的感受，还说自己待她亲如姐妹，真真正正的撒谎！
淡澜静静的看着一萱，又见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到原态，见自己暧昧的看着，不禁红了脸，“小姐，我，我不是故意要骂何少爷的，我，我只是……”
到了这个时候，她以为自己还在意这些吗？
遮掩终究只是遮掩，事实就是事实。
淡澜只是摇摇头，将她拉近，“傻丫头……”，顿了顿，却只是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一萱一愣，张嘴要说什么，却只是一个转身，猛地往外面跑了出去。
淡澜见了她的这个样子，不禁感叹：自己一直想将何筠生和安真配成一对，谁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对他情根暗种。
一萱，一萱，你为何早不说？
一萱没了踪影，湘娘也不知道在何处，整个院子笼罩在暮霭中，寂静无声。
天边彤云四合，晚霞变得殷红。
紫藤花已经过了盛季，零星的吐放着几朵的芬芳，倒是玉兰花打着硕大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淡澜下楼，正要叫湘娘，却见入口那的紫藤花树下，一个人影立在那。
乳色百合旗袍，俏丽如花的脸蛋，却是冰冷如霜。
见淡澜盯着自己，也不多说，只是缓缓走上前来，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淡澜。
她在打量淡澜，淡澜也在打量她。
两个女子就一直这么看着对方，一直到那个陌生女子自报家门，“我是八阿哥的福晋，碧婉。”
对面那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点点头，“我知道。”
两人随即又陷入了沉默中，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碧婉看着她，这样一个根本不出众的女子，究竟有着什么那么吸引胤禛和胤禩？
眼睛里沉稳而安静，纯净得似乎可以一望到底，丝毫没有在这个喧杂的权利氛围中的混杂。是因为她一直远离京城，还是她的心一直都如此？
没有美丽的脸庞，却有着绝美的眼神。
这是她最后对她的评价。
那个女子却先于她说话，“对不起。”
碧婉被她说得不知所措，自己想过千百次的见面，没有想到她说的，居然是这三个字。只见她走到自己对面，面带诚恳的道：“我是说真的，对不起。”
心中积郁的那些个愁苦，却在这句话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面对这样子一个柔弱的女子，自己那些强势或恶毒的话又如何能说出口？
但是想想自己的苦，又如何能轻易的原谅她？
她示意自己跟着她，穿了庭院，又过了花厅旁的一个角门，迎面而上的，是一个小声吟唱着水声转动的水车，然后是开阔的水面。随着她一直沿着弯弯曲曲的长廊，最后到了湖心亭。
她转过身来，“这鲜有人来，你我在这说话，倒是方便。”
碧婉放弃了跟她对视，声音冷而坚定的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还是那句话：我恨你！恨你抢去了本来应属于我的胤禩，恨你在他兄弟间摇摆不定！但是恨你的同时，却更恨这命运！为何我不能在你之前认识他，为什么不能让他先爱上我？因为你，因为命运的不公，让我和胤禩都失去了彼此的幸福。”
对面的女子一直安静的听着，直到她说完，才缓缓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对不起。但是，过去已经过去，我已经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也帮帮你自己和胤禩。”
“帮？帮你？”
“对，我希望你不要放弃爱胤禩，不要因为目前的他而失去耐心。我无法抹杀以前和胤禩的誓言，但是你也要知道，少年的海誓山盟不过是过眼云烟，你要相信日久见人心，我希望有一天，胤禩和你能够幸福。”
“凭什么你的过错要我来承受？你以为你是谁？”
那女子却露出一丝春风解冻般欣慰的笑容，“那是因为你爱着胤禩，不是吗？你不爱他的话，就不会急急的跑过来确认我是什么样的女子。却又因为顾忌他，不愿伤他的心，你就只能挑这种时候来见我，我说得可有半点的错？”
碧婉看着她的脸，顿时觉得什么语言在她面前都是苍白的。
一双纯净的眼睛，还有精明无比的头脑，自己在她面前完全无所遁形。自己怎么能来这里自寻烦恼，她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女子，怎么可以……
又听到那个女子道：“胤禩是个好男子，你也很好，你们应该幸福的。”
这在碧婉听来简直如诅咒一般的虚伪，可是当自己回头打算狠狠看瞪她一眼的时候，她的脸上却显得那么的真诚，让自己连狠心都不行。
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坚决不能在她面前显示一点点的软弱，可是泪水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到她哭了，淡澜手脚也乱了，面对这个心怀愧疚的女子，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好，平日的伶牙俐齿也变得毫无用处。只见她迅速的背对着自己擦干了眼泪，咬牙道：“我流泪不是因为你。”
多么倔强的一个女子，和自己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
在自己见过的不少贵族女子中，她是难得的一个即高贵而优雅的。
胤禩，胤禩，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你为何不爱她？还苦苦的要牵绊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方淡澜？过去，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碧婉只见淡澜凄凄一笑，“我明白，都明白。你不必忌讳我，大胆的去爱胤禩吧！这辈子，我是不会再接近胤禩一步的。”
“你发誓？”
“你认为，我如果存心欺骗你的话，发誓是有用的吗？碧婉，你是个很好的女子，我不想伤害你。事实就是事实，你我都已经无法改变。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呆在胤禛身边，而你，去抓住胤禩的心……”
“这样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在伤了胤禩的心，然后呆在四阿哥身边，对不对？明明是你做错的事情，却要我帮你善后，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一个巴掌对着淡澜扇了过来，淡澜没有躲开，结结实实的受了一下。
碧婉却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淡澜红肿起来的脸，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趁着淡澜没有反应，急急的跑开了。
淡澜看着她，低吟道：“下手这么重，你究竟有多爱胤禩啊？”
话说完，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你打了一巴掌，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我受了一下，终于能觉得没有亏欠你那么那么的多。
碧婉，你说得没有错，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女子。对胤禛，对胤禩，甚至于对何筠生，对身边的一萱，我都亏欠得太多太多……
碧婉，还请原谅我，因为爱情里面，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淡澜在心里暗暗的说到，放眼去看那吹皱了的湖水，却早被泪水迷了视线。
TO:寒
不好意思，写出的东西让你们觉得失望了
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遇到了瓶颈
总觉得缺少了写下去的兴趣
写出来的东西也就自然没有了色彩
现在写的大家就凑合看看吧
哪天想好了再改
最后坑我还是会继续填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