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望（1 / 1）

第二天是小年，欧百庭回到自家院落。李丹拉扯着夏侯彬的双臂，观望他的身后，希望女儿奇迹般出现。她象泥一样浑身瘫软，坐在雪地上，呼喊女儿的名字。越阿姨借助雪花清洁挂在凉衣绳上的地毯，敲打着，不时张望院子大门。李丹守候在电话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话。偶然响起的铃声都让她兴奋得虚脱一次。

当天的报纸刊登着整版的寻人启示，上面印有小纯十三岁时的照片，悬赏的数字可以与绑架赎金媲美。夏侯彬打电话找到朱丽娜前男友Richard问候新春，随即问到朱丽娜是否回国过年？Richard慢吞吞说了一些事情，朱丽娜吸毒，她的现任男友有黑社会背景，而且是出了名的性虐待狂。夏侯彬听出Richard的惋惜之情，不愿去想象朱丽娜的现状，毕竟她是小纯唯一的朋友。夏侯彬又把电话打到了朱家，证实朱丽娜没有回来。望着安静的电话，夏侯彬突然跳起来，跑回自己家。他打开房门，又虚掩着它离去。他希望无处可去的小纯能够有个安身的地方。第二站，他去了小纯奶奶家的老屋，那里已经有便衣警察在监视，显然欧百庭已经报案。

天黑了。夏侯彬回到欧家，小纯仍然没有消息。警察们监控着电话。夏侯彬久久站立在院子中心，虽然寒风刺骨，但是他不能回到屋子，独享温暖是对小纯流浪的背叛。

最后，夏侯彬选择在城市游荡，轻飘飘的步子仿佛没有身体的幽灵。麦当劳里一半孩子，一半情侣；商场里的商品少有小纯关注的浅紫色；医院比白天的自己安静，比黑夜的其它处热闹。等车的时候，小纯习惯蹦跳双足来取暖。吃到辣味，她会用手扇着舌头。普通的动作变得温馨，因为发生在他的小纯身上。

深夜，街道暗了。欧百庭寻到他，问：“孩子，吃饭了吗？”夏侯彬摇了摇头。他为那声孩子的称呼而感动，为可能没有吃饭的小纯而伤心！

越阿姨安排夏侯彬住在小纯的房间里。夏侯彬从枕头下面发现了小纯的日记。虽然布满勾抹痕迹，但是不妨碍阅读。

日记第一页：

——今天开始我要找回过去，为了自己，为了“猪头”。（图示）

夏侯彬再次佩服小纯的绘画天赋，猪头神态酷似自己。

——今天去了奶奶家的老屋，拿回来几张照片，没想到里面有林琳的照片，我们的合影。越阿姨说，她救了我。墙上还有我和他、和她的合影。我好象是他们的孩子。

——去了林琳家，林妈妈好凶。我睁眼睛梦见了林琳，她跳了下去。她身上的紫色象天上的云。

……

小纯的日记内容简明扼要。

——我把他的□□号码加在了她的好友里面，希望在网上，他们不要再吵架了。我想我的父母不应该是他们。

——他叫我出国去上学。希望外国老师和夏老师一样帅。夏老师真是帅，超级喜欢！我感觉，朱丽娜好像知道我和林琳跳楼的事情，但是无论我怎么试探，她都不和我讲。她真是我们的好朋友吗？

——今天和夏老师一起去医院，吴姐姐好象很喜欢夏老师。哼，我才不让给她！夏老师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夏侯彬得意地翻页。

……

——家里来了几个警察，差点抓我走，如果真是我杀了林琳，就早点带我走吧！我也想当警察！可以抓坏人！我是坏人吗？

——他们说平安夜是我的生日。夏夏送我戒指，是最近时髦的双戒，戴在手上刚刚好，仔细看看，中间还有断口，可能夏夏怕我胖了，胖的时候，我还可以戴着它，戴一辈子？嗯，还是拿掉吧！越阿姨他们看见又要笑我。先把它收好。放在一个秘密地方，谁都不许偷看！夏夏穿西服会是什么样子呢？浅色的比较适合他！

读到这页夏侯彬笑了。话外音注解：那是夏侯祖母的一对老式耳环，绝不是双戒。夏夏的呢称从没听小纯喊过，但是夏侯彬喜欢。

这篇日记的下一页画着穿着礼服的自己。夏侯彬翻回前页认真读了一遍。他没有想到，小纯冷淡的表情里隐藏着火热，坚强的外表下包裹着脆弱。

——上完课我们去吃饭，遇见了周姐姐爱的男人。夏夏说喜欢孩子，如果我真的象张雨晴说的不能生孩子，他还会喜欢我吗？害怕他失望！不想看见他失望！怎么办啊?怎么才能生个孩子出来……

省略号拉得长长。夏侯彬可以想象到小纯托着下巴凝神的样子。

——林琳的爸爸走了。如果走的是我，我就可以见到林琳，问她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梦里?为什么一起跳楼，她死我，我还活着？走的应该是我，夜夜的疼痛是林琳对我的怨恨吗？

——为什么连你也要欺骗我？？你不是答应过我吗？骗子！一群大骗子！你不是说过爱我，为什么还要骗我？都不向我道歉！我恨死你了！！！

这页涂抹得厉害，阅读起来比较吃力。纸页的下方曾经潮湿，现变成干涸的皱起。那是小纯当时流下的眼泪，还是她喝的茶水？这都是不得而知的事情。此页后面有一大段空白，日记结束了。本子的最后是一些零乱的字和图画，看样子是不同时间记录下来的东西。

夏侯彬把日记放回原处，枕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