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行天大祭祀（1 / 1）
月夜微凉，月光从稀疏的树枝里照射下来，那却是一片空旷，四周插着微弱的火把，一点点暗黄色的暧昧的光线，跪满了人，谁也说不上有多少人，他们都低头祈祷，躬着身子，只看得到一个又一个的脊背。
即使这样，他们却规矩的围成一个圆，圆心是一张神桌，因年代久远而破旧不堪。神桌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任月光直射她洁白、光裸的躯体，她是安静的平躺着的，微弱的紧张致使她深深的呼吸着，她的胸腹随着呼吸起伏。
一个男人，是唯一没有跪的那一个，头带着一只由羽毛制成的冠，衣衫整齐，但是他却抚摩着女子的身躯，在这样的月夜里令两个身体炽热。
他们都是大汗淋漓的，呼吸都是粗重的，立时让这微凉的夜似乎都弥漫上□□，无所顾忌在众人面前，在月娘面前交合。
而其他人只是祈祷，只是在看，因为即使这样，他们的行为却并不淫邪、委琐，相反，那有几分肃穆、神圣。
“是献月！”躲在暗处偷窥的十一突然对玄霆说，她早便别过头去，两人都显得很尴尬。
“恩？”
“今天是初八，有绒族信奉月神，每月的初八日都会用一个女子与月神附身的男人……。”她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玄霆知道她的意思，只假装镇定。
“那他们是有绒人喽！”
“是！”
其实有绒族与康朝人在外貌、风俗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但他们信奉月神，而康人信奉东皇太一即太阳神。他们原本就只是一个又有数十万人的小国家，世代都是大康的附属国，百年前他们却因为贪恋大康的富庶、繁华妄想反抗大康，于是以灭国收场。
“你们是什么人？来抓我们的吗？”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蹲在地上的十一与玄霆，原来他就是那个号称被月神上身与女子□□、头带羽冠的男人，看他的衣着身份应该不低。
“一定是，他们随时不是想抓我们卖钱吗？这些可恶的商人。”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接着说。
“先把他们绑起来，不能让他们泄露了我们的踪迹。”男人命令道。
“我们不是商人！我们也是被那些坏人追杀的人。”玄霆镇定的说。
头带羽冠的男人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此刻形容狼狈、衣着肮脏，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个眩目的男人，似乎是夹杂着日月的光华，炙热与寒冽，掩饰不住的轻傲，眸中略带着不恭。像他这样的人物，他一生只见过一人，那人却是太阳一般温暖的宛如仙人。
“不错！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来抓有绒族人，行天大祭祀！”羽冠男子吃惊的看着缓缓立起身来的疲惫的女孩子。
她那么疲惫，好似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但是她却坚定的、毫不畏惧的注视着他！比之刚才的男子她丝毫不逊色，他们是同一种人，天生就应该站在一起。
“看来你们并非无意闯进来的。”行天低沉的笑着。
“我寻你良久。”女子注视着他的眼眸，坦荡，他相信她，她这样的人不会欺骗。
“你们跟我来。”行天一言不发走在前面，玄霆与十一跟随其后，而其他人则不放松的将他们围在中间。
穿过那片空旷，刚才的祭祀活动看来已经结束，就连神桌也消失的不知去向。
众人在往里走，才看到几间木屋全部建在树上，都很小巧精致，一个个以树为杆，在山林里隐藏。
他们进的是最大的一间，几人坐定，有人给他们送来食物，两个人早就饥肠辘辘，虽然粗陋吃的也很可口。
一切停当，看行天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二人。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十一微笑着看他，她是惯常这样微笑的。
“鲜少有人知道。”
“兰澌太子！”这一句她却是用有绒语回答他。玄霆也是一脸意外，从这一句开始，他再听不懂十一与行天之间的对话。
“他还好？”行天先是震惊，然后目光变的茫然，半晌才喃喃一句。
“还好！”
“他向你提起我？”
“他说：行天其人，桀骜、狂妄，若生在盛时有绒，必定为治世奇才。生在此时有绒，心内不甘，也是无奈，可怜英雄！”
“他让你来寻我？”行天心中略有乞盼。
“我自己寻来的。”
“说说你的目的吧！”
“昨天我们在丹州，买了两个有绒孩子，一个叫慕兰，另一个是她的弟弟，叫做慕云。其实那里有成千上万个有绒人，而帝国有二十六万有绒奴隶，非在籍的有绒人还有十二万，现在正过着随时准备逃亡的生活，因为一旦被抓，就会沦为奴隶。我知道你认识那两个孩子。”
“是，他们是我的孩子。”
“其实当时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的族人们正在他们面前受苦，他们一定也希望我可以把他们的族人救出来，我不是没有那么多钱，只是，这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于有绒人恢复自由没有什么作用。”
“你愿意帮助我们？”行天再一次感到吃惊。
“因为是他的意愿，最后的意愿。但是，自治的要求恐怕我达不到。”
“不能自治？”
“简直痴人说梦！就我这个小女子看来，有绒自治都会动摇国本，何况当权之人？”她冷笑一声。
“若能恢复自由，已感激不尽了！”他沉吟一会儿，说。
“可我需要你的帮助。”
“但讲！”
“我需要知道丹州到底由几方势力控制，还有就是这些势力的详细底细，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你要保证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你的族人们不能怀疑、反抗我。”
“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吗？”
“是！”
“我信任你！”
“信任？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当年他来朱屏也是这么说的，他那至尊之人看到丹州却痛哭流涕，有绒人永远感激他。”
“他的心包含着天下生计，有着举世的慈悲，当然会哭。”
“那心里却容不下一个我。”行天说着，眼泪已经划过面颊，坠落衣襟。
“容的下天下，天下里有一个你，你莫要再痴狂了，有绒死士虽然武艺高强，但夕降宫却是铜墙铁壁般的坚固，你们救不出他的，只是枉费性命。”她叹了口气。
“是，他心怀天下，而天下里有微弱的我，那就足够了！”他终生恋慕那人，他是像阳光那样的温暖灿烂，心中没有一点儿污浊，这样的人令他觉得自己肮脏不堪，他之所以在他面前桀骜，是因为他自卑自己污秽的比不上他的一根头发，只有他才能给他温暖，好象站在阳光下，自由的呼吸。
他犹记得他们站在门前那棵合欢树下，晚霞丝毫不吝啬的散在他的周身，为他镀上橙黄色光晕，衬的他更是好似神祗。
他注视着遥看晚霞的他，眸中充满了景慕，半天他才不由自主的对他说：“我喜欢你！”说完，自己也是震惊，那时的他娶有绒最漂亮的女子，女儿都已经十岁，他们都是别人的父亲，但他却不能控制自己。
他回首看他，然后婉尔一笑，温文如玉，“我也喜欢你！”
他心尖上顿时开了无数的合欢花，粉红色的棉絮一样的花朵，棉花糖一样的甜蜜。
“这世间的事物、人，甚至是天空、鸟雀，均惹人喜爱，何况是你这样的朋友。”他接着说。
那些心尖上的合欢花却瞬间凋谢，他的甜蜜的笑容僵在面孔上。
本来发誓再也不想他的，但是他却为了他的族人被废了太子位，被囚夕降宫。于是那个人，终成了他一生的痛，永生的痛。
“你很像他！”行天看着十一，叹了口气。
“你就因为这些而信任我？”
“你难得令人不信任。”他盯着她看，似乎从她的面孔、气质或许其他什么地方看到他，哪怕一丝一毫。
清晨他们被有绒族人送出山，再没有见到行天，只是他派人送一枚他羽冠上的彩色羽毛，传话将慕兰姐弟托付与她。
玄霆很安静，于她的事，他一句不问，即使心内好奇。
将至山下，见尚至、江蓠等人，原来是要上山寻他们，见到他二人平安而归，洋洋喜色盈腮。
慕兰、慕云姐弟看到十一持有行天羽冠上的羽毛，明白行天将他二人交给了十一，对十一立刻改观，跟随护卫们唤她作女公子。
众人并不耽搁，只二人沐浴、更衣后，重新上路，向鹿州行去。
只见二人梳洗干净，一扫山中狼狈，一是个绝世翩翩佳公子，一个是清雅高贵女红妆，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对佳人。
玄霆早便看出尚志对十一是眼中含情，照顾有佳，故对她百依百顺、不敢忤逆，生怕得罪佳人，而江蓠自在、洒脱，于世事漠不关心，所以这三人中竟然由年龄最小的十一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