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相依(1 / 1)
大家向往常那样吃过早饭,唤来两个孩子。
“你们叫什么名字呢?”江蓠轻声问着相拥着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的两个孩子,他们瑟缩着宛如一对惊弓的小鸟。
但两人只是看着他们,并不回答,防备着、全是恐惧。
“你们并非从小就是奴隶,而是他们不久前抓的是不是?”尚志接着问。
“如果你们不想回答就算了,现在你们是自由人,再也不是奴隶了,不是我们的,也不是任何人的,你们只属于你们自己。”良久,十一温和的笑着说。
“尚志哥哥,给他们一些钱,找人送他们回家吧!”
两个孩子对于她的话却有些吃惊,“你弟弟,他应该是你弟弟吧?他的病你不必担心,昨晚大夫说只不过是因为吃的不好,得了风寒,所以才发烧了。昨晚、今早都吃了汤药,会给你们带上十剂汤药的。”
“十一!”江蓠轻喊着。
“送他们走吧!他们应该有家,也许父母还在焦急的等待。”
“慕兰、慕云。”女孩子慢慢的喏出。
众人均友善的笑了,“是你们的名字吗?”江蓠问。
“很好听,可见你们的父母是把你们当宝贝一样疼的了。”
“你们家在哪里?”尚志追问。
“朱屏!”
众人明明早就知道答案,还是不禁“哦!”了一下。
“我们一起送他们去朱屏吧!”十一说。
一路无话,所有人都很安静,他们出发的早,带了所有家当退了房,只是马车上又多了那两姐弟。但他们也被那宽阔马车上无数小抽屉里的零食吸引住了,虽然只敢偷偷尝一下,但发觉十一与江蓠并没有不悦,立刻大着胆子吃起来,到底是孩子。
“你们多大了?”骑在马上的玄霆听到十一如此问那两个孩子。
“十四、十岁!”叫慕兰的女孩子回答,依旧是答的小心翼翼。
“原来你只比我小一岁啊!”她堆的都是善意。“那你们就叫我姐姐好了,还从没有人叫我姐姐呢!”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女孩子,这时天性是掩饰不住的,玄霆在马上不禁婉尔。
而慕兰和慕云却一声不啃,也不敢吃东西,安静的看着她。
“怎么?你们不愿意吗?”她不免有些失望。
“我们是有绒人。”慕兰半天喏出一句。
“现在我们平等的坐在这驾马车上,你再不是任人随意变卖的奴隶!你是你,你叫慕兰。”她握了她的手,似乎将自己的信念坚定的传给她。
他们终是不肯喊那一句姐姐,但对她的态度再不是往常那么防备。
到达朱屏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周荒无人烟,或有几处房屋,都是荒草丛生、蛛丝结满屋梁,许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你们住在这里?”十一问看起来好似童女,却已经十四岁的慕兰。
“那里!”慕兰一指,众人才发觉原来远处山脚下,有一排排的茅屋。
等他们走近茅屋,却发现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几位终于来了。”一个身着褐衣的中年男人站在茅屋前,笑着对他们说。
而其他人已经将他们围在中央,竟有上百人之多,均着褐衣,干净整齐。
“他们是你们的家人?”江蓠问慕兰。
“不是!”
“以为昨天三掌柜的会去客栈拜访我们,谁想我们没那么大面子,现在三掌柜到在朱屏等着我们。”尚志还是那贵公子样,但已和二十名护卫将马车围在中间。
“昨天还不敢贸然拜访于公子,不过公子今天寻到这里来也真是好本事。”
“要谈大生意,当然要来找这里主事的。”尚志笑了。
“公子太看得起小的们了,公子的生意,我们不敢做也做不起。几位多管闲事,莫怪我们不讲情义。”被称三掌柜的人,一挥手,围着他们的人已经开始向里面围攻。
玄霆、尚志带着二十名护卫毫不留情与对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他们下定决心冲出一条路,让马车先冲出去。
纠缠良久,双方各有死伤。
“江蓠,你去驾车,我们冲出人墙!”十一道。
“好的!”江蓠原本观战,此刻已经明白事态危急,鞭笞骏马,不顾彼此,驾车冲出人群。
可是好景不长,又有数十名褐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江蓠一边驾车一边挥剑杀敌,而十一也手握短剑,刺着围上马车的敌人。
玄霆早发现他们的危急,急忙驾马过来帮忙。
眼看一名褐衣人已经爬上马车,而十一疲于应付从车窗爬进来的敌人,而慕兰、慕云姐弟也瑟缩在十一身后。
他一剑刺死车上的敌人,杀几个车旁的敌人,将十一挟上马背。这下江蓠再无顾忌,专心杀敌。
“你赶了马车先跑,我带十一另行,于兄他们有马,若不是顾忌你们,早便可以离开。”玄霆对江蓠道。
“这……”江蓠看着十一。
“江蓠,你带了慕兰他们先走!”她坐在马背上,被他抱在怀中,却无危险。
见尚志他们被敌人缠住,但还能勉强应付,玄霆刚要冲进去帮忙,谁知尚志大喊:“带她走!快走!”
玄霆听后,再不犹豫,连鞭策马,褐衣人却并不放松追逐,一直堵着他们的去路,两人只有往山里奔去。
一直进入深山,早便没有了路,山势陡峭,两人下了马,开始步行,知道敌人也许还在追寻他们,丝毫不敢怠慢。
“其实刚才你可以和江蓠他们一起走。”他一路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前行。
她将嫩绿的裙子系在臀部,露出裙下的白色丝制长裤,一双锦鞋已经满是泥污。幸好她今日襦衫外还套着一件鹅黄立领长外套,此时还不觉得冷。发髻早便松散,随意垂着,他不由想起那夜,她用剑架在他颈项上,他急速转身,看到她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耳侧,一双水样的眼眸在月光下倔强的看着他,但却还含着笑,令他以为她是水中的精灵,他当时看呆了,被她震撼。
此刻,她虽然形容憔悴,却还是坚定的跟着他走,知道她必定出身高贵人家,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过,但她却不叫一声累,只是默默的一步一步的行走。
“如果我和江蓠都在马车上,那些人一定会拼死追赶,我们分开走,他们却要费精神追两路,大家逃出来的机会才会更大。”
“你每次想事情都会权衡吗?”
“权衡?”
“你当时的选择不正是一种权衡吗?”
“是吗?我以为所有人都会这么选择。”她明牟一笑。
“人们通常会不由自主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边,而你选择的是对所有人最有利的那一边。”
“选择你是错的吗?”
“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只认识四天的人。”
“我相信你!”
听到她坚定的语气,他不由将那手握的更紧。
日光越来越弱,终是隐到山的那一边去了,渐渐的夜已黑的宛若盲人。
行路越发难了,他在前面一点一点探着路,而她跟随着他缓缓而行,有一刻他们特别的饥饿,但却连只鸟雀都少见,两个从不知何谓饥饿的人,却都有些抓慌。但那也只是一会儿,饥饿暂时可以隐忍,但是身体的疲惫却一点点的吞噬着他们的身体。玄霆自幼习武、武艺高强且身体强壮还能支持,而十一,即使意志力再坚强,毕竟无法和自己本身的身体条件抗争,呼吸渐渐粗了,脚步亦显沉重。
玄霆知道她已经透支,二话不说将她附在背上,两个年轻的、暖暖的身体紧紧的碰触在一起,在这样一个晚上不论怎么都会温暖。十一不说什么,甚至没有客套,就任由他背着,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时候一切客套都是虚伪,而对对方,没有必要虚伪。
“火光!”玄霆突然惊呼。
“有人吗?”原本将要陷入昏迷的十一听到他的话,也不由惊醒。
“我们去看一看。”二人打起精神,一起缓缓前去。
两人一同呆住,他们都并非凡俗之人,经历、教养、出身将他们养成永远洞察一切的能力,他们都是极少慌乱的,但看到这景象,仍不免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