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守护星（1 / 1）
“你这个狐狸精给我住口！”被妒火烧红双眼的罗明珠扬手又是一掌，不过这次的目标换成我。
早已学乖的钟衡成功将它拦截在半路中途，他护住我不着痕迹地退离一步，脸上明白写满不赞同。“明珠，你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冲我来好了。你想揍我，我站在这儿不动，让你揍到满意为止，但是，请不要对芷晴动手动脚。”现在的她根本容不得半点砸碰，所以有什么怒气冲着他来就好了。
“你、你……”她气得浑身发抖，一向引以为傲的胸脯因为过度喘息正急促地起伏着，不停眨动的双眸隐隐透着愤恨、不甘，还有浓到化不开的嫉妒。
“明珠，你的条件那么优秀，实在……”
“你很宝贝她？”她冷冷打断他的话。
“嗯。”他瞄了我一眼，想也不想直接点头承认。
“你很爱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看到她受一点儿伤害？”
“我是很爱她。”钟衡捏紧我的手，傲然地扬起下巴。“保护自己所爱之人是男人的责任。”
“哼，那你之前是怎么保护我的？”
钟衡面色一沉，良久，他悠悠叹息。“明珠，在你身边想保护你的人还少吗？你一向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而我却喜欢过平凡踏实的日子，勉强在一起终究没有好结果的。”
罗明珠呆了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盯住我，径自把手袋递给我身边人。“好，我不再强求。但你得帮我把东西拾起来。”
“呃？”钟衡犹豫一下，末了接过手袋弯腰收拾掉到地上的物品。
“阿衡，我帮你吧。”
“你别添乱，芷晴，乖乖窝回沙发上坐着好了。”钟衡捞起那只滚到饭桌边的红色唇膏塞入手袋的同时，不忘回头冲我一笑。
“只是动动手指头而已，就舍不得了？看来钟衡真的很爱你！”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罗明珠脸像罩了层严霜，她弯起嘴角，悄然迫近我一步，脸上寒意森森。“你知道吗？”
“什么？”我挺直腰板，目不转睛地与之对视。说实话，她脸上的诡异笑容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要一个人痛苦并不是杀死他，而是把他最宝贝的东西毁掉！”她森然一笑，劈手夺过我手里的水果刀，回手狠狠刺入我肚子里。
“嗯……”猝不及防的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来自腹部的剧痛很快四处扩散，我不支地跌坐地上，费力喘息着，散乱的目光不由自主想追寻那个叫人眷恋的背影，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徒劳呼唤着。“阿衡、阿衡……”
“什么？不是叫你……”笑容迅速凝结在他脸上，钟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手袋徐徐滑落，他却浑然不觉。“芷晴……”他惨白着一张脸，随即跪倒在我身边，望着那把没入我身体只剩刀柄露在外面的刀子，嘶嘶嘶地倒抽凉气。
我无力地倒在他怀里，伤口的疼痛叫我浑身冷汗猛冒。藉着身体的贴近，我才发觉阿衡全身的肌肉绷得有多紧，颤抖得有多厉害。
“芷晴，你不要怕，我现在带你到医院。”钟衡小心翼翼将我抱起来，瞪着醒悟过来正打算夺门而逃的人撂下狠话。“罗明珠，如果芷晴有什么意外，我钟衡在此发誓，终其一生，我要你活得生不如死！”
钟衡心急如焚地抱着我跑到大街上，不如命似的冲出马路，拦下一部行驶中的计程车。
车子在马路上来了个急煞，开车的司机大叔气得直骂。“年青人，赶时间也不用这样吧。如果不是我机警……”
“去医院！拜托你，大叔，立即送我们到医院！”说这话的时候，钟衡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司机大叔向后瞄了我一眼，面色一变，他闷声不响地跑下车子，拉开车门，钟衡把我抱入车厢里，自己跟着钻了进来。
“你们给我坐稳了。”司机大叔说完，立即发动车子踩油门。
“芷晴，你忍忍……我们到了医院，找伯伯……”他柔声安慰着我。“对了，我还没有通知伯伯……”说完，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一连按了好几次才把电话拨通，把大概情况跟伯伯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直到电话收线了，他的脑袋依然没有抬起来，一直垂着。
“阿衡，抱我……好不好？我……我忽然觉得有点冷呢。”我贪婪而专注的盯着他，那种专注程度一度使我忘记来自腹部的剧痛，只是静静瞅着他，眼也不舍得眨一下，我知道，今天过后，或许我将……永远失去这种权利吧。
“好。”他紧紧搂住我，不止声音，就连手脚也跟着颤抖。“现在、现在觉得怎么样？芷晴，有没有觉得暖和一点？你不要怕哦，我们很快就到医院，很快的……”
“嗯……”我浑身无力缩在他怀里。这样慌里慌张的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觉得窝心，也觉得异常难受，原来光是看着自己爱的人难过，心像针扎一般痛着。我颤抖着抬起手，徒劳想给他一点点安慰。
“阿衡……”手轻轻贴上他温暖的脸颊，我焦急地睁大眼睛，凝视着越来越模糊的他，。“阿衡，天……黑了吗？我怎么突然看不到你了？”为什么周围黑漆漆的，难道天……真的塌了下来吗？
“……”他没有回答。温热的液体汩汩流过他的脸颊，很快沾湿我冰凉的手指头。
“你不要、不要这样嘛，”既然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我干脆闭上眼睛，省一点力气吧。心脏的搏动越来越慢，它仿佛告诉我，在人生路上，我已经走到尽头……
“我没有……”他哽声说，伸掌抓住我无力再举慢慢滑下来的手，紧紧地攥着，呵，令人眷恋的温度。
“阿衡，我有跟你说过吗？”不待他的回答，我自顾自说下去，全身力量仿佛随着血液慢慢流光了。守住那点难得的清明，我知道能说得只有现在而已。“其实比起早晨的朝阳啊，我、我更喜欢黑夜呢。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晚上可以看到星星哦。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诚心的闭眼、合掌、祈求。祈求夜空中某一颗闪烁的星辰，愿意聆听我的心声，赐予我愿望成真。传说啊，一颗星代表一个守护着你的灵魂，它会静静倾听你的心声，并将之实行。虽然，我不知道守护我的是哪颗星，但是……我现在最想做什么你知道吗？就是做一颗守护你的星星……”
“……我不要！”他死命抱紧我，大声在我耳边嘶吼。“我不要你做什么守护星，我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跟我活在这世上就够……什么传说，什么守护星……叫它们通通见鬼去吧。我真的只要你就好……”
“阿衡……”真孩子气，明明知道我办不到，偏偏说出这种任性的要求。但是，我就是不可救药地爱上这个同情心泛滥，有时候挺孩子气的人。
“别叫我，在你答应我之前，别叫我！”呜咽着，他凑近我耳边，轻轻地重复着刚才的要求。“芷晴，我不要你做我的守护星，我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努力把爬满泪水的脸埋入他温暖如昔的胸膛，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任性的男人！明明知道这个要求我根本无法做到。
“芷晴，你不能睡。我们很快到了，”他抓着我的肩膀，轻轻摇晃着。“该死的，大叔，你怎么突然停车了？”
“唉，年青人，你心急也没有用啊。人命攸关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焦急吗？我刚刚可是为了你们连闯两个红灯呢？现在前面要堵我有什么办法啊？要不，我帮你去前面看看好了。”好心的司机大叔说着打开车门，急急忙忙跑到前面看过究竟。
“……阿衡，生死有时不能由人……”心，跳动、揪痛，是活着的最佳证明，却不知，这曾经是我所痛恨的。总是无法竭止涌上心头的疲惫，多想，累极的心灵能停止跳动，纵然是一刹那也好，让疲累的灵魂得到片刻宁静。现在祈求已久的宁静终于降临了，我的心依旧揪痛——为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男人。
“死？我不准你死！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答案，芷晴。你这样太卑鄙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但是你至少要给我理由……就算被拒绝，我也要明明白白。当不了情人也可以当朋友嘛，你……你不能以死亡作借口来逃避我。如果你现在真的不能接受我……”他一顿，几乎泣不成声。“我不再要求什么，我只要你跟我一样活在这世上就好。真的，我只要你跟我同活在一个世界就好，让我偶尔可以看到你就好……”
不是的，我爱你。而且很爱很爱……徒劳地张了张口，来不及说出的话语被一缕涌上喉咙的腥甜给打断了。
“芷晴！”心胆俱裂的一吼，那个曾经自诩天塌下来也会面不改色的男人顿时慌了神，他伸出抖过不停的手，几番努力才把那抹极其刺眼的红色擦干净。
“阿衡……”徐徐睁开的眼睛逐渐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痴痴凝望着那张叫我眷恋不已的俊雅面庞，我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什么？”飞快抬手把脸上的泪痕擦干，他垂下头，靠近我一点。
“阿衡……”我赶在意识再次堕入无边黑暗前捉住那只温暖的大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跟他道出那声潜藏心底很久很久的爱意。“我爱你，很爱很爱……只是啊，我大概要跟说你再见了……”
意识逐渐远离，我无力地闭上眼睛，心下隐隐明白，这次离别后大概……永不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