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相逢恨晚（1 / 1）
“呃？”我连忙别开眼，叫自己不要去在意他唇边寓意不明的笑纹，还有吐洒在脸颊边上的温热气息。
“芷晴，”他突然扳正我的脸，深深、深深地望进我的眼里。“我不想放开你的手，我想这一辈子都像这样捧着你的脸，牵着你的手，好不好？”
“啊……”我张口结舌，脑神经霎时崩断——当场脑瘫死机了。我只能愣愣地望着一脸认真的男人，不禁怀疑他脑子是否进水了，想一辈子捧着我的脸，牵我的手？阿衡在说什么傻话？他到底知不知道我这一辈子还剩下几天？
“我知道自己很帅，但是芷晴啊，你这样目不转睛地盯住我，我可是会心猿意马情难自禁喔。”他轻笑，灼热的呼息喷洒在我颊上，痒痒的，让我没由来地颤了颤。
“阿衡，这个笑话有点冷哦。”不顾红到发烫的脸面，我睁大眼睛，决定无视他热切的视线，装疯卖傻。因为无论阿衡说得是真是假，我都没有资格回应。爱的首要条件是什么？是对象，没错，我是喜欢阿衡。既然对象有了，还需要什么？当然是时间，没有时间如何培养感情？可笑的是，我已经没有时间。纵有满腔爱意又如何？因为我……没有时间了，试问，这爱要如何说出口？
“听着，芷晴。”不许我逃避，钟衡伸出双手固定我的脸，苛言不笑的神情里有着我从来没见过的严肃与认真。“我喜欢你。”
“不……”用震惊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惊骇地瞪着迫在眼前不断放大的俊脸，脑子像被谁点燃了引子，灿烂的烟火瞬间在我眼前炸开，朦胧一片，却不能掩盖他眼中的坚定与认真，不敢跟他目光相接的我唯有垂下眼帘，选择沉默。
“芷晴，你不要急着回答。”我的沉默显然让阿衡产生误解，修长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抵在我唇边，略带沙哑的声音魅惑人心地呢喃着。“我不是现在就要你的答案，我只是想你知道……我的心意而已。”
“你别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芷晴。因为对于这个问题我自己都没有答案。我只知道……分开的三天中，我想得最多的人是你。脑子一有空闲，它就会自动自觉联想到你——这个时候的芷晴在忙些什么呢？头还会晕吗？没有我盯着有好好吃饭吗？有到大叔那儿拿排骨熬黄豆汤吗？因为脚严重崴伤了，我被我妈下了门禁，除了医院跟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无法可想之下我唯有拼命打你的手机……电话明明打通了却没人接听，打到后来只剩下那把该死的声音来来去去重复着说——你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我气得差点把手机给当场砸了。”
“这时，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小伶跑到我面前说：哥，你这么紧张芷晴姐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单纯地把她当朋友吗？我当时想都不想就直接点头了。你知道小伶是怎样跟我说的吗？”不待我回答，他苦笑着自顾自说下去。“她说：哥，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明明把芷晴姐当成心上人般宠着爱着。你别急着否认，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你问问自己，从小到大我哭过几回，数也数不清吧。但是，芷晴姐一眼红流泪，你就急得忘了这世上男女毕竟有别，用双手直接帮她抹眼泪，还为自己可笑的举动找了个环保作借口。别瞪我，你扪心自问，我长这么大了，你哪次对我环保过啊？每次我一哭，你不是笑我羞羞脸，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就是一卷卫生纸直接丢过来，叫我自己擦干净，省得被妈以为你欺负我，怪罪到你头上。有时候我东西吃不完，妈叫我转赠给你，你哪次不是白眼一翻冲我做出恶心巴啦的想吐表情，然后跩跩地嚷——别逗了，吃你吃剩的食物，这不是间接接吻吗？你又不是什么大美女，我才不干哩！现在倒好啊，芷晴姐一句老规矩，你就二话不说乖乖把芷晴姐剩下的汤渣吃得干干净净。哥，说句老实话，你是不是对人家芷晴姐别有居心啊！”说到这儿，钟衡不由尴尬地傻笑几声。“呵呵，被小伶这么一说，我才蓦然记起好象有这回事，小时候她一哭，弄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我总是不耐烦地塞团面纸给她，叫她自己擦。小时候她吃过的东西我总是嫌脏不肯碰，纵然是跟明珠在一起，我也没有试过她喝汤水我吃汤渣这种事情，跟你……我却很自然地做了，我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阿衡……”喉头一阵哽咽刺痛，我咬紧嘴唇，任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久久没让它落下来。阿衡在对我告白？！是吧？我一辈子都不敢奢想的事情真切地出现在我眼前，阿衡说喜欢我，他在说……喜欢我！如果说单恋有点苦涩，那么两情相悦不是应该很甜蜜吗？但为何，我的心没有丝毫喜悦，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楚。这到底是上天的仁慈还是残忍？仁慈地实现我心底卑微的愿望，但在下一秒却残忍地把一切摧毁。更可悲的是，堕入痛苦深渊的人已经不止我一个，还有眼前的他。人死后会无知无觉吧，但是活着的人呢？活着的他会很难过，很痛苦吧。试问，这样的我又如何有资格回应他突如其来的告白？
“如果小伶在这儿，恐怕又要取笑我用环保做借口伺机亲近你了。”温暖的指尖悄然抚上我的面额，小心翼翼为我抹去脸上滚下来的泪水，那动作轻柔到让我错以为自己变成了某种易碎品。“那天小伶跟我说了许多，我才蓦然醒悟自己不知不觉中对你做了许多我不曾对别人做过的事情。小伶说得对，我对你，绝不止是朋友。芷晴，你曾经说过后悔没早点遇上我们，我现在也很后悔，怎么我们不早一点儿遇见，就在你认识那个混蛋之前，在我跟明珠交往之前……”
“怎么可能……那时候、那时候的我在另外一个城市，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你存在……”充斥心底的再也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哀切，我只觉得鼻头酸得厉害，害我的眼泪巴嗒巴嗒猛掉下来。
“没关系啊，有心不怕迟，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嘛。”他当场笑眯了眼，指腹温柔地划过我的脸颊，为我拭去落过不停的泪水。
还说什么有心不怕迟，明明……就是迟了，而且迟得很过分……我泪眼朦胧地瞅着他，心紧紧地揪成一团，很痛。相逢恨晚，大概就是指我们这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