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我不想放手！（1 / 1）
“伯伯，已经一天一夜了，芷晴姐怎么还不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我隐约听到有人小声叫嚷着什么……
“伯伯，芷晴的情况怎么样？很危急吗？”
“方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芷晴只是睡着了，哪来什么危急？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你们两个，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啊？给我安静点，别吵了。”一把苍老沉重的声音插进来，成功叫众人住口。“看情况芷晴一时半刻还不会醒过来，小伶，你跟方凌去上班吧。”
“但是伯伯……”
“带她出去吧，方凌。你们几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芷晴醒来见到你们为她连工作都放下了，一定不会高兴的。”
“小伶，乖乖给我上班去。”某人语气颇不善地发话了。
“好啦、好啦，人家这不是走了嘛。”小伶嘀嘀咕咕，万般不愿的声音。
“阿衡，那你……”
“我在放病假。”
“唉，那好吧。我等会儿还有场重要的手术，芷晴……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知道。伯伯，那个、那个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吗？”钟衡的声音忐忑。
“……全部……”伯伯语气里透出浓浓的失望。“不适合！没有一个适合的！”
“不适合？！那芷晴……的家人呢？”
“没有。”
“没有？什么叫没有？一个人哪能没有家人，芷晴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不成？”
“唉，详细情形我不是很清楚，听欣儿说，芷晴似乎是孤儿。”
“孤儿吗？”钟衡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我不是！早已清醒过来的我在心底无声反驳着，我不是孤儿，只是啊，我处境似乎比真正的孤儿更可悲，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被父母抛弃，他们是无家可归。我呢，我有父母却没勇气回家相聚，我有家却不敢再回，甚至现在快死了，我只能……
“芷晴，作恶梦了吗？”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替我抹去颊上的泪痕。
温柔的语气配合温柔的举动更叫我不好意思睁开眼睛，现在的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阿衡，悲伤的？还是故作开怀的？
“你其实一早就醒了吧。”一直搁放在我脸颊上的手指并没有离开，逗弄似的，不时轻触我的眼皮，引起一阵又一阵不安的轻颤。
“芷晴……”阿衡用一种我从没听过，近乎哀求的声音低语着。“你睁开眼睛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
敌不过他的哀求，我缓缓睁开眼睛，阿衡的脸就在眼前放大，那双瞪得大大的眸子正惊喜交加地盯住我。我心里微微叹息，忍不住伸出手抚向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庞，故意取笑道。“阿衡，怎么一天没见，你变得这样丑啊？”连胡须根都长出来了，这不禁让我怀疑阿衡昨天是否在医院呆了一天。
“竟敢嫌我？也不找镜子照照自己，你跟我半斤八两不分伯仲啦。”钟衡机敏地躲开我的手，反手擒住，紧紧攥在掌中。
“阿衡……”我尴尬地盯住他的手，示意他松开。
“怎么了？”他勾起嘴角，对我的暗示视而不见。“芷晴，你的脸好红，哪儿不舒服吗？”
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我敢以性命担保，他绝对是故意让我出糗的。“你抓痛我了。”我两眼冒火在盯住他的手，暗自考虑着他再不放手，就扁嘴诈哭扮可怜。
“啊！”他连忙松手，神色紧张地凑了过来。“很痛吗？”
“骗你呢。”我冲他吐吐舌头，扮鬼脸，借以掩饰心头的悸动，阿衡的举动或许无意，我却是心中有鬼。就如此刻，被他抓过的手心已经沁出点点冷汗。
“是这样吗？”钟衡失神地瞅着我好一会，喃喃自语着。“如果你的病也是骗我的，那该多好啊。”
我嘴巴含着一口水，竟生生愣住了。如此不设实际的话居然出自阿衡之口，怎能叫我不感到惊讶呢。
“阿衡，掩住耳朵听不到铃声不代表那铃没响喔。”明明想哭的，我硬是将感动的泪水压了下去。
“是啊，我说什么傻话呢。”他露出自嘲的笑容。“居然想学古人掩耳盗铃。”
“你别露出这种哀伤的表情好不好？阿衡。”害我不知如何面对他。“我现在不是醒过来了。”
“怎么偏偏是你呢？”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晶亮的眼里透着难言的伤悲。“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你？”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啊。”我笑得既苦涩且无奈，我总不能告诉阿衡，在未遇见他们之前，我是如何急切地想消失于这人世间。“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公平的，在我看来……大概是疾病吧。无论贫富同样都会生病。”
“该死的，哪里公平了！？为什么不是头晕发热，伤风感冒，而是、而是……”语不成声。
唉……我叹息，这就是我刚才不愿意睁开眼睛的原因，面对一个阿衡已经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想想爱哭爱闹的小伶，还有方凌……我头痛。“阿衡，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贵由天。”我的脑海蓦然浮起一句相当老旧的电视台词。
“狗屁！”对我的话他嗤之以鼻，随即露出一副很不屑表情。
“阿衡，”为了冲淡悲伤，令气氛轻松一点，我故作讶然道。“你说话越来越粗鲁啰。”
“你讨厌？”他倏地瞪大眼睛，始终放在我脸颊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很自然地将我扯向他。
“没有。”我连忙摇头。阿衡的脸不断在眼前放大，眼看就要碰上了我的脸了。只觉脸孔发烫的我不由挣扎起来。“阿衡，放手……”
“如果我说……”额头相抵，我望见他眼底流转着点点异彩，神色变幻不定。
“说、说、说什么？”第一次跟他贴得那么近，害我说话都结巴了，如果莫姑娘现在过来给我量体温，我相信她一定会大声叫伯伯了。因为我的脸热到连自己都有点受不了，真想大声叫救命。呜……阿衡怎么了，被我的病刺激过度吗？
“我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