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没几天，马车已到了南京，寒日童和水心先找了家客栈休息，然后寒日童竟带着水心去了总督衙门。但当他到那后，门前侍卫告诉他们，总督大人又去参加诗会去了，据说上次的诗会被一个江洋大盗给搅了，所以没开成，这次便重新下柬重新举办。
寒日童点点头：“正好，我这就去找他。”临走时，他还在那侍卫耳边，小声说：“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江洋大盗’。”那侍卫一愣，寒日童却早已带着水心扬长而去。
两人一直来到举行诗会的酒楼，上次他已来过一次，自然是驾轻熟路，水心却奇怪之极：“三哥，你找秦无极做什么？躲还躲不及，你怎么却自投罗网呢？”
寒日童神秘一笑：“这次我一定让他对我眉开眼笑的。”
水心疑惑地看着他：“眉开眼笑？三哥，你确定你没有说错吗？也许是皮开肉绽吧！”
寒日童捏了捏她脸颊：“绝对是眉开眼笑！”
“那为什么？三哥你可别像以前那样用脚趾头想事情，连亲人都想成仇人了，这会千万别再把仇人想成了亲人？”
没好气地瞪水心一眼，寒日童觉得怪没面子的：“喂，以前是以前，这次我是……山人自有妙计！”说完后，他大踏步地走进酒楼。
门口的店小二咧嘴一笑，刚要阻止他并解释一下不能登楼的原因，突然他瞪大了眼，因为他认出了寒日童正是上回闹事的人。他吓得连连退后几步，结结巴巴地喊：“来人呀！”
他刚喊了一下，楼里已冲出十几个侍卫，“什么事？”当他们看见寒日童时，脸色不由一变，他们当然都认识寒日童，赤水寒家门前的一幕，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传闻中的天龙之主云天梦，而眼前这个人—寒日童，却是那个如天上矫龙般人物的亲信。
于是，这些侍卫们有心上前阻拦却又不敢，只得犹豫着在那进退两难。寒日童微微一笑：“放心，我这次来见总督大人是送礼来的，你们只管退下。”几个侍卫互相看看，退了下去，其中有一个已去上楼禀告。
寒日童拉着水心的手，两人齐步登楼,登楼的过程中，水心忐忑不安地问：“三哥，你确定我们上去后，不会被人踢出来吗？”
寒日童自信满满：“如果姓秦的踢我出来，那我便把我的脚趾头割下来给你。”
水心不由看了看他的脚，但只能看到鞋面：“我要你的脚趾头干嘛？多恶心！”
寒日童坏坏地一笑：“没了脚趾头，我就只能用脑子去想事情了。”
水心知道自己被耍了，便狠狠地捶了他一下，寒日童刚一咧嘴，迎面已有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虽然是横眉怒目的，但寒日童还是一眼认出他正是自己要找的人秦无极。
若非顾忌身份，又当着众多文人的面，秦无极恐怕会上前掐死寒日童，便这时却只能狠狠地瞪着他，气咻咻地喝问：“姓寒的，你又来做什么，上次的事我还没与你算帐，你竟敢又跑来了，我这次绝不放过你。”
水心吓得连忙躲到寒日童身后，完了，果然没料错，秦无极根本不会原谅三哥的，这一次……水心不由又看了看寒日童的脚 ，看来三哥的脚趾头是保不住了。
寒日童面对着咆哮如雷的秦无极却是不慌不忙，他甚至笑吟吟地举起双手：“秦大人，您真是误会了，能否请您暂息雷霆之怒，听我慢慢道来。”
秦无极哪听他那一套：“来人，给我打……”
“慢！”寒日童大声制止，“我是来给您送礼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难道秦大人连送礼的也打吗？”
秦无极一听，却冷静下来，他倒不是不能打送礼的，而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寒日童的身份——天龙会第六鹰使，他虽然不是江湖人，但也知江湖的事。天龙鹰使哪个不是大权在握，只要一声令下，肯为其卖命的人可数是数以万计，寒日童若无把握，又怎么会身入险地？况且即便他真能抓住寒日童，又能将他怎么样？天定王那儿自己怎么交待？想到这儿，他一挥手，又让侍卫们退了下去，他强压怒火：“你到底想做什么，快说？”
水心一见“战火”暂时平熄了，不由吐了一口气，头也从寒日童背后露了出来，寒日童却笑得好可爱：“秦大人，好说！好说，我确实是来送礼的。”
秦无极冷笑一声：“老夫担当不起！”
“哎！”寒日童从袖中慢腾腾地拿出一件东西，众人定眼一看，竟然是一个画轴。凡是见过寒日童的那些才子们立即又开始偷笑了，这个莽夫身上会有什么好画？寒日童似乎没感觉到众人轻蔑的目光：“秦大人，这幅画乃是绝佳之作，我特意拿来送给大人的。”
秦无极一看那画轴，立即想起了上回寒日童做的什么所谓的好诗，他认为自己又遭了戏弄，不但眉毛竖起来，眼睛也瞪了起来：“好你个寒日童，你又想来戏弄老夫，我绝不轻绕你！”
原来已认为没事的水心一听他的喝问，吓得头又缩了回去，哎！水心处处都好，就是胆量欠缺，寒日童却没有丝毫惊态，他仍无事人一样：“秦大人何不打开看看！”
“我绝不会看的，我怕污了老夫的眼睛！” 秦无极扭头不理。
寒日童假装无奈地摇摇头：“既然你不肯动手，只得我自己来了，诸位请看！”他缓缓打开画轴……
秦无极冷笑：“谁会信你的鬼话？你立刻给我拿……”他的话没说完，四周已响起惊呼之声。他忙停下话，原来是那些被自己邀请来的文人才子们，他们怎么了？为什么都一个个瞪大眼看着寒日童……秦无极也随他们的目光看去，当他一触及到寒日童展开的画时，也不由倒吸一口气，那画……
那幅画画是的一处山谷，四围林木幽深，绿草丛丛，但那种绿却给人一种沉重窒闷的感觉，绿得冷、绿得暗，一条小溪蜿蜒流过，似能听到“淙淙”的水声，但却并没让周围生动起来。而就在这死寂的空谷中，一块已生藓的大石边却赫然生长着一株淡紫色的兰花，那兰花在这空幽中傲然挺立，摇曳生姿。于是，整幅画似活了起来，充满了盎然生机，而画的左上角题着四个大字：“空谷幽兰。”
秦无极已奔了过去，他激动地接过画，一遍一遍地欣赏着，嘴里不断地说：“画得好！画得妙！画得脱俗！画得深远！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众位才子们也围了过来，一边指点一边赞赏。
寒日童抱胸站立一旁，朝水心挤挤眼睛，神情得意之极。水心虽然心里放松下来，但却不由得奇怪，三哥能有什么好画给人家？他自己还不是白痴一个。
秦无极观赏了半天，才想起什么，连忙往下款去看，只见画幅右下角清晰写着：云天梦作画于龙之谷。他怔了怔，再仔细看了看，等确认后，面孔上再也忍不住现出狂喜之色：“这……原来是天定王的作品，这太……太好了，寒日童……”他又觉不对，忙改口道：“寒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寒日童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左右看看：“怎么，我连个座位也没有吗？”
秦无极哪还顾得生气，忙命人搬来椅子并端上好茶，寒日童等水心也坐下后，才一边喝茶一边说：“秦大人，上次在下无缘无故地搅扰了您的诗会，心中深感歉意。于是，便亲自去向少爷求画，想送给大人以表在下歉意。”其实，送画给秦无极原是云天梦的主意，虽然秦超之死乃是咎由自取，但毕竟是和寒日童有关，而且两人同朝为官，秦无极又对圣上忠心耿耿，云天梦此举一则为平息他对侄儿之死的怒火，二则也有笼络之意。
秦无极哪能不知，所以心里愈发地感激，能得天定王爷如此看重，他也不枉为官半生了。他立即拱手为礼：“寒公子，谢谢你的一番美意，另外，烦请转告王爷，说秦无极谢过赠画之情，若王爷有所差遣，在下义不容辞！”
寒日童也没想到少爷的一幅画竟让秦无极的态度判若两人，他却不知不仅画本身的艺术价值非同小可，最主要的是天定王爷的身份特殊，他的文画无异于当今圣上的御笔。这可是权势的象征，足以拿出骄人了。一见秦无极如此高兴，四周的人也是赞不绝口，寒日童立刻心痒痒起来，他站起身来：“秦大人，少爷的画虽然好，但那毕竟是少爷画的，在下也想尽点心意。知道大人酷爱诗文，这样吧，我来时看到城外的一座宝塔，突然有了灵感，便想出一首绝妙的好诗，不如，我写下来赠给大人。”
秦大人想起寒日童曾做过的“绝妙好诗”，他不由强笑道：“寒公子，何必客气呢？我看不用了。”
但寒日童却好像诗兴大发了，他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潇潇洒洒地一挥而就，众人俯头看去，上面写着：
宝塔
一座宝塔地上长，顶上细来底下粗。
有朝一日翻过来，底下细来顶上粗。
龙六书
不用问，他的这首诗引来众人的捧腹大笑，水心实在觉得丢人，趁众人大笑特笑没有注意到，硬把寒日童拉走了。而这首诗，竟然被其中的一位诗人保留起来，他倒不是因为觉得这诗有保存价值，而是想万一自己的后代不用功读书，便让孩子们看看这首诗，并警告他们若再不用功就会像寒日童一样成为众人的笑料。
水心一直把寒日童拉回客栈，而且一路上都板着脸没有理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把门一关，突然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天呀，宝塔诗！三哥他……怎么想出来的呢？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开始赶路，往京城而去。半路时，下起了大雨，而且雷电交加，根本无法继续赶路。车夫说他知道前边树林里有个小庙，平常很少人去，不如去借宿一天。寒日童答应了，车便向林中奔去。
到了小庙，才知道那里根本是个尼姑庵，寒日童冒着雨下去叫门。一会儿一个尼姑走出来打开门，寒日童说明了来意，那尼姑便请他们进去了。
寒日童和水心走进了尼姑庵中，尼姑庵确实很小，恐怕总共也就五六间房屋。中间是一个大殿，供着菩萨，四周分布着几间禅房。两人被迎进一间禅房，那尼姑打来热水让二人洗脸，又端上斋饭，二人道声谢简单吃了几口。
因为好奇，水心站在禅房外的屋檐下四处打量，突然听到了几下木鱼声，反正闲着没事，她就随着声音走过去。一直来到正中的佛殿，佛殿的门半掩着，她便推门走了进去。果然，殿中的菩萨像前一个女尼背对自己跪着，正在念经。
寒日童这时也跟了过来，他拍拍正要走进佛殿的水心：“水心，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四处找你也找不着。”
一听见他的说话，水心自然停止了向前的步伐.但他们都没注意，殿中的女尼竟也身形一震，手中木鱼差点儿掉了,但她赶忙抓紧了并强自镇定着。
水心扭回头：“三哥，我只是想进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有一尊泥菩萨而已，噢！还有一个光头尼姑，但这些似乎都没什么欣赏价值，对不？”
水心忙伸手捂住他毫无遮拦的嘴：“你胡说什么？人家让咱们住在这里，你还出言不逊。对了，对菩萨更应该尊敬一些，这样才能保佑我们呢！”
寒日童一听这话，立即贼贼地一笑：“保佑什么？是不是保佑我们早日拜堂，早入洞房，早生贵子…… ”
水心手一紧，把寒日童后面的话又堵了回去，她羞恼地说：“你就不能正经些？若再这样，以后再不理你了。”
寒日童拉下水心的手，并顺势亲了一下，他这次没再嘻皮笑脸，而是一本正经地说 ：“水心，我可没胡说，我寒日童今生是非你不娶的，你来！”他把水心拉到菩萨像前，就在那个尼姑的身后，两人双双跪下去。寒日童双手合十，大声说：“寒日童今日于菩萨面前起誓，愿与水心相守一生，贫贱不弃！”
水心激动地叫了声“三哥”，也忙双手合十，念道：“水心今日也在菩萨之前许诺，愿与三哥山水同行，生死相随！”
二人拜完菩萨，深情凝视，早已忘了殿内还有别人。过了一会儿，寒日童才上前扶起水心，两人依偎着离开了佛殿。
殿前，那女尼双肩一阵颤抖，她终于缓缓回过头，却有一行清泪挂在两腮。虽然她已经消瘦了许多，但那美艳的面庞，分明是劫水心，杀秦超，因爱成恨的女人晴娘。
此时的她，眼中再也不见昔日的娇媚与风华，只有无尽的悲凉和沧桑。她失去了一切：她的财产，她的男人，她的骄傲，甚至连一寸立足之地都没有了。秦无极的追杀令使得她东奔西逃，终于落脚在尼姑庵，这里的清静反倒洗涤了她的心，让她有时间去反省过去，剖析自己，此时的晴娘已死，只有一个名叫忘生的女尼存在了。
三少！永别了，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