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直到半夜了,寒日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水心的房间,临走时,还替水心掖又掖了被子。虽然嘴上叫娘子,但毕竟还没成真的,也不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留下来。寒日童越想越泄气,所以当他看到迎面而来的晴娘时,根本懒得多废话,绕过她去,寒日童丢下两个字:“再见。”晴娘却转回头,一直目送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她的眼神却透出一种很难测的光芒。
看到寒日童离开了,水心更是不舍,因为只有她心里明白,这一别,恐怕从此要成为陌路人。寒大哥,对不起,水心也是没有办法呀!
走下床,水心只觉一阵头痛,她强自支撑着整理了几件衣裳,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原来她是在一家客栈中,她吩咐客栈的小二打开大门,并嘱咐他们不要惊动其他人。她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客栈。寒大哥,别了!你多多保重呀!
墙角中,一个人影走出来,那是晴娘,她一脸深沉地看着水心远去的背影,虽然她不明白水心为什么要离开?但那些已无关紧要,既然你自动地离开三少,那么就永远不要再出现。
暗夜中,水心踉跄地往前奔跑。她顾不得黑暗,顾不得路儿崎岖,她一定要在他们到达之前赶回家。可是,如此的奔跑却并不是娇弱的她所能承受,但一股毅志支撑着她,终于让她在第二天下午见到了湖岸边几株垂柳后的几间红瓦房。一看到那熟悉之极的景象,水心顿时热泪盈眶。但此时,她已顾不得庆幸,连跑带爬地奔到门口,她用力拍打着那扇结实的木门,哑着嗓子喊:“爹,娘,快开门呀!心儿回来了。”
可以,任她怎样敲打,却没有人应声,水心又急又怕,原本支持她的那股劲儿也在此时泄尽了。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面,手还无力地抓住门板:“爹,娘,你们在吗?为什么不开门呢?”
最终门还是没有开,水心颓丧地低着头,爹,娘,你们去哪儿了?就在她徘徨无依时,一个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她的身前,沉声问:“你就是水心?”
听到问话,水心抬起头来,乍一接触蒙面人冷冽的眼神,她不由心儿一颤:“你是谁?”
黑衣人依旧问:“你是水心?”
水心点点头:“我是,但我不认识你呀。”
“你不必认识我,我只是奉命跟踪你,然后杀了你,事情就这么简单。”
水心吓得小脸更是惨白:“你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似乎笑了笑:“杀人还用理由吗?你去死吧!”他话说着,右手剑已飞速刺出。水心虽然没学过武功,但毕竟经常看父亲练功,她下意识地一侧身,只听“哧”的一声,她躲过了要害,但左手臂却已被划了一个三寸多长的伤口,痛得水心□□了一声,但她此时已顾不得去看自己的伤势,强自支持地站起,她向湖岸边跑去。
黑衣人根本不着急,他平静地看着水心的背影:“原来你不懂武功,这倒省事了。”他不紧不慢地抬起手中剑,右手一抖,那剑飞射而出,直向水心的后背。
眼看那剑就要刺到水心,就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候,一侧的林中突然光芒一闪,只见一溜光芒迎向剑芒。“叮”的一声,那剑被击得向一旁弹去,原来是一块石头。同时,一个欣长的身影落在了水心的身边,正万分慌乱的水心一见他,脱口惊呼:“寒日童!你……”突然,她又发觉不太对劲儿,因为眼前人虽然眉目之间和寒日童极为接近,但似乎少了几分他的飞扬不羁,而多了几分成熟。
那黑衣人竟也退了一步:“摇金公子。”
这人微微一笑,更让水心确定他不是寒日童,因为寒日童绝不能笑得如此温文尔雅:“看来,你们把我当成三弟了,在下寒日夕。”
黑衣人的眼神一转:“原来是寒家二少爷,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打扰了,告辞!”他倒识相,一见来了高手,转头就走,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水心的注意力已全被寒日夕吸引了去:“你是寒日童的哥哥吗?”
寒日夕从怀中拿出金创药和纱布,熟练地为水心包扎起右臂的剑伤,一边小心地缠布,一边说:“不错!你是水心吧,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害你受了伤,你怎么样?”
水心一边忍着痛,一边奇怪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寒日夕似乎更奇怪:“你难道还没想起我来?你小时候可是成天叫我二哥的。”
一听二哥,水心倒是唤醒了记忆中的一些事:“你……你是二伯家的二哥,天,真的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变样了,你若不说,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的。”
寒日夕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是也长大了吗?若不是在你家门口,我恐怕也不敢认你。”
突然想起了什么,水心面色有些奇怪:“原来他就是我的三哥,那个从小跟随着师父长大的三哥,可是……”她才住寒日夕的衣袖,“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真的是我的三哥,那我爹不就是他的三叔吗,为什么他会把我爹当成大仇人?”
寒日夕皱了皱眉:“这件事我也不很清楚,三弟是跟着大伯父长大的,我也和他许多年未见面了,我这次来,是三伯父,哦,你爹让我来接应你,他说你一定会回家,所以让我到这儿等你。”
原来水心的爹骆慕天有两个结义兄弟,大哥叫展若情,也就是寒日童的师父,而二哥叫寒明青,既是寒日童的父亲,骆慕天排老三。寒明青与骆慕天时有来往,所以水心在幼时就认识寒日夕,但寒日童那时已随展若情远遁山林,她并没有见过,只知道有这么个三哥而已。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竟救了未曾谋面的异姓兄长,而他又仇恨着自己的爹爹,但自己偏又和他生了情愫,这算怎么一本账呀?
寒日夕见她愁锁眉头,便宽慰说:“水心,你别烦了,三弟那人一向就是莫名其妙,也许根本没什么事的,你父母都在我家,不如回去再说。”
水心一听,忙说:“我爹娘在你家,他们可曾说了什么?”
寒日夕摇摇头:“你爹也不清楚三弟为什么会仇恨他?这件事恐怕只有问三弟本人了,但他根本不肯回家,一直和我玩捉迷藏,我也拿他没办法。我爹更是被他气得整日暴跳如雷,问题是找不到他也无可奈何。”
水心面上现出坚毅之色:“我一定要问清楚,我相信爹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做什么亏心事的。”
寒日夕灵机一动:“不如这样,我们想办法把三弟骗回家,让他们面对面地讲清楚,这样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而且有我爹娘在,三弟一定也不敢把三叔怎么样的。”
水心想想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怎么把三哥骗回家呢?你不是说他一直不肯回家吗?”
寒日夕诡异地一笑:“所以,我说三弟他最莫名其妙了,不过,我们可以……”他凑到水心耳边小声商量着,一开始,水心还脸红地摇头,但最后终于点头答应了。
现在暴跳如雷的是寒日童,他找不到水心,便已够他火大了,当他听小二说被他抱进来的那个姑娘是自己走出去的,更是火冒三丈。该杀的!搞什么鬼?明明身体还没有痊愈,却还四处瞎跑,你想要做什么,要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可是,一天过去了,水心竟然还没回来,渐渐地,他也感觉到水心并非只是出门办点儿事那么简单了。
派去寻找水心的伙计们也回来了,却没带回什么消息。寒日童又是着急,又是烦心,干脆亲自出去找,反正水心不会骑马再加身体虚弱,绝对跑不了多远的,除非……想到若有意外的话,他则更是恍恍不安了,千万别出什么事!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原来水心在自己的心中已有如此的地位,他这个一向是喜爱玩笑,和女人接触也是不拘言行,只要他喜欢就行了。但现在,他终于发觉了当你真正在乎一个女人的时候,是无法潇洒的,那种刻骨的思念和难以摆脱的牵挂便已将你紧紧纠缠,你又如何尽展手脚呀?
晴娘自然看出了寒日童的苦恼和担忧,她一边安慰他,一边暗自得意,你的心上人再也回不来了。看到前面有个茶馆,她立即殷勤地说:“三少,我们到前面茶铺歇一歇吧!急也不在一时,你看你满头都是汗。”
寒日童没精打采地往茶铺看看,点点头。两人跳下马背,晴娘把缰绳交给早已迎出的伙计,两人走进茶馆,伙计忙用手巾擦了两把椅子,请两人坐下,随便点了几样小吃,来了一壶龙井,晴娘倒是吃了一些,但寒日童显然没什么心情。
“三少,你怎么也得吃一点儿呀!否则身体怎么支撑得了呀?”晴娘好言好语地劝说着。
寒日童有些不耐烦了,眉头一拧:“你有完没有?一个大男人少吃一顿饭,难道会死呀?真麻烦!”
晴娘怔了下,然后便不胜委屈地低下头,有些泫然欲泣了:“三少,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好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面对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寒日童自是无法再发火,只得沉着脸说:“好了!我又没有说你什么?女人就是这样,罗里罗嗦的。”
“人家只是想让你吃些东西,你就……”晴娘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但赶忙用手使劲儿抹着眼角,似是在强忍酸楚,她明白在寒日童面前不能装得过火,否则就自讨没趣了,“算了,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唉!也不知水心怎么样了?真是让人牵肠挂肚的。”
牵肠挂肚?寒日童无奈地白她一眼,才怪呢?这个女人似乎学不来直率,分明是一副小肚鸡肠,却偏要装成一副心胸宽广的淑女模样。真无聊!不由又想起水心来,只有这个傻丫头才真是没有一点私心,表面细腻温婉,其实粗枝大叶,来不得虚伪。哎!水心,你会去哪儿呀?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突然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随着蹄声的接近,一匹马奔驰过来,马上竟也坐了一男一女。寒日童只是无意中一抬头,当他触及到马上的人时,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被那个男子扶下马的女子,蓦地站起身来。天,水心!真的是水心。但那男人……
寒日童双眼冒火地瞪着那男人正扶在水心手臂上的手,真是无耻之徒!难道他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吗?他却不想想他自己什么时候遵守过男女之别,还不是对水心总是动手动脚的。
他甚至顾不得先去和水心打招呼,一支手就已拍上了正背对他那个男人的肩膀:“喂!我说你这个……舔不知耻的家伙,能不能把你的手从人家女孩子身上拿开。”
寒日夕偷偷地对水心一眨眼,便用一种诧异的口吻说:“我没听错吧!谁才是那个舔不知耻的男人?”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来。
正准备迎面给他一拳的寒日童乍一看见对方笑意盈盈的面孔,高抬的手一下子就僵在半空,他傻傻地盯住寒日夕,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