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回 不请自来者(1 / 1)
仰躺着只能观望上空,见不到想要见到的事物。田舒强撑着疲软的身体想要坐起,然身体太过虚脱,终是无力的倒下。吴赐见状,上前温柔的扶住她坐起来,再大方的坐在床头,自己宽厚的胸膛自愿做她的靠山。
紧紧的关注老者的一静一动,她焦心的紧握双手,都湿汗淋淋了,也不肯撤去,仿佛这一撤,就会撤除她所有的勇气。
从前总不能相信神鬼之说的,认为那是不科学的遐想,虽是经历了这场天方夜谭般的怪异,但脑海里那模糊的一切,也不足以说明生死轮回实际存在。如今,为了重新回到母亲身边,她终于鼓起勇气来相信那不科学的遐想。
“大师,能成功吗?”田舒不能接受不成功,这一切必须成功。却也应着这份决绝般的执着,她的心儿更加慌乱,若是不成功……
不敢想也!摇晃摇晃脑袋,将悲观的思想一一摒弃,换来光明的希望一片。
“老夫尽力而为。”老者眼望着虚弱的人儿的眸,如垂死之人可求生还的渴望,终是不忍心的别过了头,继续摆设起来。
生生的打破别人的希望,这才是最残忍的行为,将军又是何苦呢?一声叹息过境,老者搬出了家底子,破釜沉舟的勇敢起来。
“爷爷!”水灵的女儿家压低了声音呼唤,她面呈担忧。爷爷若是违背了将军的意愿,后果将是什么?潜意识里知道结局的模样,却胆怯的不敢搬出来晒晒太阳,有时,自欺也是种保护。
老者瞟了瞟自家的孩子,宽慰的笑笑,心下里却是后悔让孙女跟着步入这阎罗殿。认命的一叹:命中注定,何必强求。
柳母眼望着法场上的物品越来越多,也开始紧张起来,‘期待’却偷偷让出了位子,给‘不愿’。若这些日子悉心照顾的真的不是她的女儿,若女儿真是魂魄归来,她该哭还是该笑呢?哭乃女儿又要承受身心万念俱灰的折磨,笑乃女儿又回归到了她的怀中,在她薄弱的保护下继续成长。
她可以那么自私吗?不确定答案,她偷眼看向了吴赐,那个总是临危不惧,随时随地都很冷静的将军。
撞上到柳母的复杂神情,吴赐赶紧别过头,仔细打量怀中的人儿,心里说不出名的堵得慌。要请法师做法的初衷,他已经忘了,眼下里最强烈的感觉便是,他不能让她离开,不管她是柳青青还是田舒,他都要将她留在身上。
烦躁中挥手,他打算撤了这场闹剧,还来不及出口,老者已经踏出第一步:“将军,老夫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吴赐停顿在半空的手颓然垂下,默默点点头,安静的等待了。
老者没有那么厉害的功力,况且,世间没有神鬼之说,现下里只是一场闹剧,一会儿就过去了,自是不必担心的。吴赐这么想着,也就微微笑了起来,空闲的手跑去紧握田舒的双手了。
老者有板有眼的跳动起来,若是平常心观望,一定会取笑其中的滑稽,然而这时这景,屋子里的所有人的心跳都追随着那滑稽的节奏起伏,不受个人情绪束缚。咒语一字一顿的说出,谁都能听懂,然其快速的伴着诡异的腔调跑出,听不甚真切,也就愈加显得神秘严肃了。
“扑通”一声,老者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面部朝天,不住痉挛着,呢喃的说着听不清楚的话语。田舒等人的心儿强烈的瞪了一下,吓得苍白了脸色。
副将担忧的看向水灵的女儿家,女儿家拧眉表情严肃做噤声状,压低了声音解释:“爷爷正在地府里当差的人商讨呢!不要吵着他,否则将危及生命。”副将吓得后退几步,默默的注视这里的一切,绝不再出声。
田舒一得知老者在和地府里当差的交涉,心眼儿立马提到嗓子眼上,总觉得这样坐着不够诚意,她扑腾着爬下床,对着老者的身体,虔诚的跪拜起来。她坚信地府的当差者看得见她,她若是诚意足够,他们会感动的。
吴赐和柳母不约而同的上前扶起田舒,田舒却是无声的固执的继续着,哪怕额上流下血,模糊了眼睛,她也舍不得耗费时间抹去。
阴风阵阵掠过,终是无意留恋,跑到别处寻欢去了。阴风中摇曳的烛光胜利的光亮了片刻,便疲倦的睡下了,它需要体力去应对多变的未来,此刻得抓紧时间休息才对。
帐篷内瞬间陷入黑暗之中,死寂的毛骨悚然。田舒不安的轻轻的呼唤:“法师?!”他已经不再痉挛,该是进入下一个环节了,那么眼下她应该做些什么?
久等不来老者的回答,却听见一阵悉悉索索,帐内烛光重燃,水灵的女儿家正小心翼翼的拿着点燃的一节蜡烛走向下一个目的地。这情景,无声无息的告诉众人,梦已逝,人该醒喽!
“田姑娘!”老者疲乏的看着呆滞过头的田舒,于心不忍,她的事情他都了解清楚了,一切都是命定啊。
“法师,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一切还没有结束,她可以回到妈妈的身边的,她一定可以的。想着盼着,两行清泪流了出来,纠结人心。
“好好活下去!”这也是她唯一该走的路,“柳青青的魂已经重新投胎了,一切无法挽回。”回想先前的种种,老者望向吴赐,几度叹息摇头。
“不,不,不”田舒捂住耳朵,不肯相信,她撑起身来,扫视四周一眼,手脚不协调的去把弄老者的家底子,“不是这样的,你们一定弄错了,我可以回家的,我可以看见我妈妈的。”
“你冷静一点。”吴赐心疼的上前紧紧抱住抓狂的田舒,不想让她无意间弄伤了自己。
场内每个人暗自垂泪,田舒的绝望、田舒的无助,任谁也看得出来其不是装出来的。不管她究竟是谁,此时此刻的心伤,都让人怜悯。
田舒肆意的捶打着吴赐,悲痛欲绝的恸哭着。烛光轻轻的摇曳,似乎渴望上前安慰几句,终是害怕的退缩。被困住的月亮终是破云而出,光如流水,淡淡的扫去世间白日里残留的悲,却独独扫不去这夜间的伤。
渐渐的,田舒的恸哭弱了,滩在吴赐的怀中呜咽的抽泣。吴赐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着她的脸,轻轻的摇晃着她,要哄她入睡。好容易见她的雾眸朦胧,他轻轻的将她抱起,走向床榻。折腾了一天,她需要更多的休息。
刚一沾上柔软的被子,田舒便惊醒过来,狠狠的盯着吴赐,转眼间就跑到老者身边紧紧拽着他的衣服,誓不罢休的僵持着。
她要回家!
她要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
她要回家!
“青青……”柳母一声呼喊,沉重的不堪重负,蹲下身来,成为第二个在这帐篷里恸哭的伤心人儿!
吴赐懊恼田舒的执着,冲到她跟前将她横抱起来,蛮横的抗向床头。田舒咬着牙紧拽老者的衣服,静空中,听得见衣料碎裂的声响。
“小付,送客。”吴赐沉着脸吩咐。他想,若是做法的人还在这里,她到死也不会安静下来。
“妈妈,妈妈!”田舒望着越走越远的老者和女孩,一声比一声更绝望凄厉的尖叫着,吓得才出头的月儿又缩回了头。
风一颤一颤的袭来,一次比一次凌厉,小付、老者和女孩,步出还未远,便生生的给逼了回来。这烛光闪烁的帐篷里却没有任何被侵袭的味道。
“怎么又回来了?”吴赐烦躁的咆哮,表示强烈的不悦。
“风太大……”小付来不及解释,便又听见扑通一声,老者又倒地昏迷,惊得半响说不一句话来。
“爷爷!”女孩子惊得赶紧上前扶住老者,却感受到那怪怪的触感,那是魂魄上身后才会出现的触感。从未遇见过这种不请自来的怪事,她吓得丢了爷爷,躲在柳母的身后。
帐篷内没有一个人敢出一声,都惊惧的看着老者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激动的盯着田舒,缓缓的张开双臂:“舒——宝——贝!”
晴天里一个霹雳,田舒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