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路添新伴(1 / 1)
越子馨一行人坐在茶楼上,两人时不时地说笑着,沉香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杯子做深沉状,似乎很奇怪它的形状或者纹路。秦继年看沉香许久,终于眉眼跳了跳,不明白这个一无是处的傻小子怎么能得到越子馨的青睐。
“子馨。”沉香放下茶杯,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不仔细听真不知道是在叫人。
越子馨看着他,道:“怎么了?”
沉香凑过去,贴着越子馨的耳朵:“那边那个黑衣服的人已经出现第三次了,第一次在越国边城的茶肆扮作老妇,第二次在御国景阳的客栈是个乞儿,这是第三次。”说完,他又坐正了研究杯子。
秦继年皱皱眉,他们说了什么?以他有武功在身的人居然听不到,真是奇怪。
越子馨不动声色,继续和易晨说笑,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那边的动静。
是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脸很白,很阴柔的感觉,腰间配剑,从坐姿和喝茶的神态来看是个极为有修养的人。
“我们回去吧。”越子馨起身,拉过易晨,笑着说。
四人出了茶楼,一路慢悠悠的回客栈。
如果第一次是巧遇,第二次是巧遇,第三次还是巧遇,那不得不说,他们真的是太有缘了。只是,若还有第四次,这缘份也太刻意了点。
所以当第二天越子馨一行在客栈下的堂子里再次看到那个男子时,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敌暗我明不若敌明我暗。打定主意,越子馨带着众人坐在了那个男子旁边的一桌,而又恰巧在饭后不经意的起身时打翻了茶杯,茶杯中的水则以诡异的弧度溅到了旁边那个黑衣身身上。
越子馨诚惶诚恐,十分愧疚道:“这位公子,不好意思,在下行事太过莽撞,弄脏了公子的衣服。”说着就要上前为其擦拭。
那人愕然一怔,还未回过神来,越子馨持白帕的手已经贴了上来。
那人猛地后退,脸上红了一阵,随即冷漠的道:“没事。”
“那怎么行!不然这样吧,我给公子赔礼,这就赔你一件衣服,公子稍候片刻可好?”说着吩咐秦继年去不远处的成衣铺子买件衣服来,想了想,又说道:“就昨天我们去看过的那件墨绿的就好。”
那人正要阻止,秦继年已经起身出去。
越子馨表现得极为热情,一边上前一步,一边说道:“公子请坐,这桌算在我头上,不如我们聊聊,在下姓越,名音染。这是我的夫郎,这是……我的小厮,来来来,我们坐下好好聊聊。”越音染是她这两年在外行走用的名字,当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竟也越叫越顺了。
“越音染”那人低低的笑了,只说:“越小姐真是多礼,在下祁墨。”并不多话。
越子馨道:“公子相貌堂堂,气度不凡,我与公子一见如故,虽然有些冒失,但嘉国民风开放,少有迂腐礼数之缚,便称公子祁墨,祁墨也无需客气,称音染即可。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音染过谦了,既然音染看得上墨,墨便从善如流了。”祁墨笑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越子馨心里暗道,看这气度,绝非寻常人家可比的,虽然他身着普通衣物,但也遮不住这满身风华,隐藏都隐藏不住,那他刻意为之便更加华贵了,估计来自王孙贵族。
这么一想,越子馨有意试探,便找话攀谈,不谈国事,不谈商贸,只说这两年所涉名山大川,巍峨秀美。不料那祁墨也是个见多识广,这一来而往,越子馨倒真聊出兴致来。
但她心中又甚为奇怪。这样的人若出自身份显贵之家,定被礼教所束,无法轻易出门,更别说有这样游山涉水的经历,如同易晨。但他身上又无樊一言那种久经商场的气息,再加上他孤身一人,似天地一游客,飘渺随性,一时间还真拿不稳他的身份。
不一会儿,秦继年拿了包装好的衣服进来。越子馨亲手递上,催他上楼换衣。说老实话,她就见过俩个人能把黑色衣服穿得这样好看,但他们表现出的气质又极为不同。樊一言身着黑衣便显得张狂而霸气,沉稳又邪肆,诡辩莫测,好像随着他心情不同便表现出的也不同。而祁墨传着黑衣却显得深沉神秘,如同一个漩涡,看不到低却又诱人深入。
越子馨与沉香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到易晨微拧的眉,便伸手平了去,一脸笑嘻嘻的表示没事。
祁墨换了衣服出来,越子馨也不免有一瞬的闪神。原来祁墨穿这墨绿也极为出色,窄腰广袖,衣摆平整,那衣服本就料子上乘,颜色也十分纯正,做工细致,设计介于正式和闲散之间,是今年嘉国刚开始流行的款样。让他这么一穿,更显得气质超然。
越子馨轻咳一下,道:“音染比祁墨大上两岁,今日相谈甚欢,有意结交,便唤你墨弟吧。墨弟身为男子,在外独行难免多有不便,正好音染无事,不知墨弟何往,若是同路,便送你一程可好?”
越子馨平素对人总是淡淡的守礼的,鲜少如此主动。秦继年不动声色,却不免对祁墨多看了两眼。
祁墨想了想,道:“其实墨也无甚去处,只是逃出家门四处游玩。不如与音染结伴而行,路上也多些趣事。”
越子馨连连称好,便与之约定午饭过后出发,前往越国。
越子馨在外游山玩水,却不知越国皇宫之内,多少险恶正在铺就。
兰妃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近软锦的扶手之中。她的脸阴晴不定,上齿轻咬下唇,一句话也没说。
“要乱,乱中才有可趁之机。她太健康了,等她再观察个几年,二皇女怕是及不上五皇女尊贵了。此事还请娘娘早早定夺。”兰妃身后的人慢慢退去不留痕迹。
兰妃起身,不带一个随从,朝那后宫深处走去。
那个小院,如同针刺般的存在。当年赵欣格三千宠爱集一身,却并不见得有多快乐。到他在一场大火中堕入轮回,这个小院便成就了永久。越帝的心似乎随着大火飘散得无踪无影,但是若说她还留有一份心思,这份心思定是耗在了这小院之中。是爱,是恨,是歉疚,还是遗憾,当年多么复杂的心思过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没有理清。只是她这个后宫实际的掌权者兰妃和那一向不问世事的玉妃在她眼里也变得跟那些低贱的下等嫔妃一般入不了她的眼,她的心。
岁月无情,年华老去,少时的倾慕期待早已被这沉闷的后宫消磨得一干二净,兰妃筹谋多年,只觉得女儿才是最终的依靠。然而,今日听那人一语,却还是犹豫了,心痛了,茫然了。
若是,若是赵欣格的女儿没有回来,是不是今日他便不必面对这样的内心纠葛撕扯。
“你在这里做什么?”越帝周身镀满了金光,神情威严,每一步都沉稳而内敛。
兰妃一反往日的精明,有些呆呆的看着她,脑中闪过多少多少年前那些不忍回想不忍抛弃的时光碎片,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妾身第一次看见皇上便……”兰妃没头没脑的说了半句,却说不下去了。
越帝奇怪的看了看兰妃,被兰妃这么一说,也想起初见兰妃时他的羞涩纯真,不免眼光柔和了下来,走上前揽着兰妃的肩膀。
“是啊,这么多年了,朕也老了。”越帝牵起兰妃的手,刚从那个小院出来,难免有些思念旧事,心情沉重。“兰儿……”
“皇上……”兰妃低下头,一只手擦了眼泪,心神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