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深夜私语(1 / 1)
“为什么不见我?”严肃时的樊一言有着常人难以匹敌的压迫感,在静谧黑暗的夜里更是拥有着强大的气场。
唐馨眨眨眼,讽道:“怎么,我见不见什么人阁下管得着吗?”
樊一言静默片刻,却笑了。“你是怕我,所以才不见我吗?”
“我自然是怕你的,谁知道你又在想什么肮脏的勾当,这次是越清,下次该是谁了?”
“不管你信不信,越清的事不是我授意的,不过我倒不反对这个结局。”樊一言低下身,坐在床边,左手极柔和的覆在唐馨的头顶。
“你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吗?这么放肆!”唐馨使劲地别开脑袋,却怎么也躲不过那温热的手。
“放心,即使你拿锣鼓在旁边敲整晚,他也醒不了。”
“樊一言!你到底来干什么!我很讨厌你你知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越清你打算怎么办?送官,游街,浸猪笼,沉河?”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来指手画脚,不过我都可以告诉你,他们下辈子都别想再在一起,我就锁着他,关着他,我让他下半辈子除了我再也见不到其他女人,我能让他怀一个孩子,就能让他怀第二个,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不会再想其他人了。怎么样?你回去跟那个女人说阿!”
然后再把他抛弃,这是他背叛我的代价。我要让你们没有一点可能,也不让背叛我的人依然在我身边。唐馨心下黯然。
樊一言想了想,道:“就这么简单?会不会太轻了点?”
唐馨不语。
“你为他发的火可不少,当时那两个下人的事在桐城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他为了给你生那个孩子,命都差点没了,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生了。”
唐馨气闷道:“不用你管!”
樊一言叹了口气。“你真的爱他吗?”眼波里深藏着自己也难解的迷茫。
“还是同情他,不能接受背叛?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真的是清波庄的唐馨吗?”
唐馨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只要我想要,清波庄大小姐的生平,从出生那一刻起,我都能查得出来。当时找上你们,我不是没有做准备的,虽然只是简单的信息,我也可以分析得出,在桐城的唐馨和之前的唐馨有何不同。要我细说吗?”
唐馨终于正色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樊一言笑了。“唐小姐是个凉薄的人,这种凉薄已经深深的刻到骨子里去,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即使是自家的生意也从不关注;她也从不将什么人放在心上,即使是她们母女之间,也不见得有多少亲密,像从小到大的贴身侍女也不会比别人亲近。而且,我听说,她从不近男色,所以这么多年身边一个收进房的小奴也没有。”
是因为对什么都很淡薄,所以才会轻易的放弃了生命,让自己进驻到这个身体吗?唐馨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这个身体的事情,心中紧张着。
“再看看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敏感易怒,我很好奇,这种表现是长期养尊处优,心性淡薄的人会有的吗?而且你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可以如此快地接手桐城的生意,赵然甚至单独留你在桐城。再看那两个下人的事,看你对越清和易晨的反应,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虽然没有再仔细查探过,却隐隐觉得其中的怪异。”
唐馨心里暗暗紧张,若是之前,这些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可是现在她是越国的清王,这话传出去,假冒皇族,这罪过就大了。
“你想像力很丰富。”唐馨全身紧绷,双拳紧握。
樊一言静静地看着身下的人,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唐馨散落肩头的长发,自然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
“你不想说,我也不问,更不会说出去。”樊一言俯下身,低低的声音在唐馨耳边响起,引起她一阵战栗。
“不说你爱不爱他,你以为他就真的爱过你吗?他的出生就注定他的人生不会那么轻松,特别是他生得还那么美丽。他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道德感自然也不会太强烈。他从小就因为生活窘迫被送来送去,学会的也都是怎么以色事人。他是比较倔强,在遭受张家小姐虐待的时候可以禁语不言,可是张家小姐一旦对他好一点,他也就得过且过了。
我想,他做的最大胆的事情就是请你带走他。因为那天他遭受的痛苦让他已不能忍受。当生命都存在危险的时候,果然能激发人巨大的潜力。没想到你又恰恰有能力带走他,也确实那么做了。于是他的主人从残暴的张家小姐变成了温情的唐家少主。
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好运并不能消除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和不安全感。你允他安定的地位,允他稳定的生活,他都觉得像是假的,他长期以来的生活告诉他,只有当你们真正有了身体的接触,你的保证才能更可信一些。所以他成了你名副其实的小爷。当他在你床上的时候,你以为他已经是爱着你的吗?
后来的生活也确实浓情蜜意,你为他冲冠一怒,他为你怀孕生子,碰上这么好的主人可不是容易的事,如果你们一直在一起,生活会幸福很多。可是你又有了易晨,下人对他的恶意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有你,你却不止有他。你到易晨那里,听琴,下棋,谈诗,作画。你到他那里,就只是肤浅的关怀,表面的温情。
你们没有共同的话题,没有共同的爱好,我想不出,除了在床上,你们还在什么地方有这样的默契……”
樊一言低低的声音在深夜里流畅而悠远,就像上好的乐器弹奏出的音乐,让人不忍打断。唐馨的思绪慢慢清晰起来。
“……若是别人,他也不会背叛你,可惜他碰上的是凡意。凡意从小跟着我,我是清楚她的。她若想要什么,多半是不会失手的,且心思坚韧,极为耐心,最擅长的是攻击敌人的弱点。越清的道行太浅了。还有一件事情,你恐怕不知道,凡意可不是第一次看到越清……”
樊一言偶有叹息。
“……你锁着越清,自己心里就能好过了吗?你已经没有精力,没有心情,没有耐心去和越清培养共同的兴趣,即使没有这一次,你们的生活也终会变得枯燥,情感消磨得浅淡,这样折磨他也是折磨你自己,何必如此放不开呢?”
樊一言觉得唐馨是不是都快要睡着了。“若是别人,我也不说这些话了。可是我以为,你和嘉国,不,和这世上的女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在宫中跟易晨说过的话,我和印彩衣都听到了。我不是想让你受这个气,而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如此痛苦。我希望他离你远远的,不再能够影响到你……”
夜,正浓,当房门掩去最后一角玄衣的时候,唐馨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