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十三章（1 / 1）
“梦里。”紫壶名梦里。授衣的骄傲显扬，众人皆醒他独醉。
授衣的手兀的一松，紫砂壶于地，生然碎裂，没有声音。玉萧音起，壶的碎片有序排列，淀聚绽放成莲花。绽即生长，长至两人的高度。
“花开梦里，痴人无爱，暖水不长。”
授衣的声音像是从苍穹飘来，清冷的贵公子，曾让所有花开都失了颜色。
这一语下，碎壶再长，占住大半个苍茫山顶。莲型中骤然伸出一只玉树青藤般的手，不及掩耳之势朝七月去，七月侧身，青藤手再裂，分裂成数十只，以索命的姿态张扬着攻向七月。七月被青藤手聚成的灵波重创，口喷鲜血，飞出去撞在凉亭柱，凉亭瞬间塌毁。
授衣又笑。碎壶再碎。飞花般的碎片于空中旋复，严实下坠，将七月压了进去。
“流火。”授衣无息的上拉云丝线。“我让你看着。”
明日草的药性再上一层。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冷冷的看着他。
授衣无波的眼睛突然幻为一片金黄。他的眼中缓缓透出两颗金黄的星。相知相绕。定神看，微型一日一月。
授衣咬破食指，在空气中写了个巨大的“天”。血字凝结，天字闪烁，包裹日月星。风中的紫色云袍，分外刺眼。
日月星的灵流越聚越大，授衣仿是倾尽了所有灵力注入。他的面色开始透白，最后闭眼，下了决心般，搬日月灵流狠狠的朝七月那方砸去。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天人隐于眸里的恨。那么毒。
就这样任由他拉着，跌倒在他隐忍的瞳眸深处，泪流满面。
以七月的能力来说，不可能丝毫不还手，他一定还在头痛，为了不让我担心，装得很安全。
日月灵流爆炸，好大的声音。碎片滑过我的耳膜，好疼。
我的七月没了。这个世界的所有，流火再也不想听见。
可是随后出现一声更狂烈的怒吼，七月从废墟中浮起，踩着一只透明的巨兽，尤凉凛冽。那兽仅有五官清晰可明。身尾无边无际，其发出的霸者之气，却是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的。
此兽不虚。仅是锐气，就远在祸斗之上。
“没死。”授衣短暂的惊愕。
“死不了。”七月邪魅的舔了舔手上的血。我凝视着那兽的眼睛，猛然悟起当年伏祸斗时它说过的话。
“主公。这天下还有一只兽，是我祸斗远不能及的。没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它是灵兽的始祖，生于洪荒。只知它有一双七色轮转的眼睛。它不在，我才祸斗才能称王。”
“七月。我帮你杀了他。你如何报答我。”
“你虽出于我剑，身却自由。七月不杀他，遂不贪你的援手。”
剑中兽的七色眼睛眯起。“有意思。”
它甩了甩身，爆吼，天地震荡狂啸。随即从嘴中出了一团如火的七色气打在授衣身上。
刚才一击，授衣的灵力已是耗尽，他此刻的状况是挡不住剑中兽的。七色七团来袭，授衣嘴角渗血，半屈于地。
剑中兽摆了摆头，将七月放下地。
“七月。我找个地方睡觉了。你的尤凉太冷。保重。”
它化为一道虚烟，直冲云霄，消失。我看着空中留下的长影，感慨。有生之年，遇此异兽，灵力如此强大的气团只是它苏醒的一声叹。几多惊愕，是我生命里的异数。
这两个男人灵苦所剩无几，还是没有胜家。而我自己根本不能行动。七月方才的选择，对授衣留下余地，我并不遗憾。
你不要一直冷漠。我喜欢看见你变化，看见你的柔软。看见你的慈悲。
君。流火很高兴。这样的你。
授衣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来。他的手心扔攥着云丝线。我也清楚，这根线，是他最后的底牌。
授衣缓慢的踱到七月面前，抬手，松。
丝线水般下滑，我源源下坠。
七月眉纹一皱，毫不犹豫的扔了尤凉，两手用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抓着我。
这是一场悬崖边的游戏。君，我看见了，看见了你的选择。流火很高兴，这一次，你没有丢下我。
云丝线下滑，却温润了我今生的牵挂。
授衣嘴角扬，拾起一旁的尤凉剑，指着七月的喉端。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不配做地主。”
他是不配。我在心里说。也不稀罕。
“反击啊。”授衣泠然。“用你的手带你的女人走啊。”
他无力的闭了闭眼。“这渊下，是魂飞破散的来修谷，你从哪里走。”
七月不言。手指狠狠的缠着线端，线条勒着他掌心的伤口。有血顺着滴到我的脸上。
那方，尤凉更加用力，七月颈项已见红痕。
这个保护我的。是我的男人。是流火的呵。
我侧脸看了看自己下方的无际渊远。很深，目不可测。很浅，触手可及。
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回转头，对七月笑。笑容艳丽，倾国倾城。眸里有潋滟的泪，和他的血一起，糅合缠绵。
脑中仅存的意识聚集，发出腹语。如当年轩辕城入往生门时一样，对授衣道。
“流火。曾记得先生，在轩辕城，对流火说过的话。”
“先生说。”
“相爱之人，全是傻子。无一，幸免。”
说罢。朱唇轻启，一分星火的七味流出，云丝线断。
七月手中一空，向后抑去。避开了尤凉的胁迫。
“火儿！！！”他撕心的呐吼，成全了我今生的奢望。
我闭上眼，任意自己轻盈的下坠。山间的风真的好冷呵。那些遥远的故事，翻飞千万年的尘埃，就这样结束吧。这个故事，流火不希望有人受伤。如果总有一个人要受伤，那么让流火先来吧。
我可以做自由的蝴蝶。芬香于谷底…
君。你会不会忘记。在你七岁的时候，喜欢上迷离国那个倔强骄傲的小公主，她的眼睛明亮如星，她是你今生的劫难。
君。你不要忘记。在你将满二十岁的时候。你带着那个在缘起阁邂逅的小公主私奔，你叫她不要哭泣，你说你会带她去长安，给她依山傍水的房子，让她得到最好的。
君。你怎么可以忘记。在你流转得遗失年龄的某一天。那个小公主长成妖娆三千的女子，你在暮旦面前抱起她，说，七月的大局就是流火。现在，七月只是想带流火回家。
别了。君。
别了。长安。
别了。依山傍水的房子。
别了。桃花深远的修罗道。
流火这一世，无愧于心。
只是恨。
恨自己手心无力。
恨。恨自己。与君别离。
醒。空空荡荡房间。
很大。可以赤脚从南走到北。透过窗棂，见到外面的秋千架。
……
……紫暮阁…！！
“傻孩子。”
极其熟悉的声音，猛的回头，竟是姥姥。
“我…”
见到姥姥，觉得好伤心，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都看见了。”姥姥拿木梳游离我的长发。“火儿很了不起。火儿长大了。”
我顿生惶恐，这才意识到自己应是从苍茫山往下坠的。
急措的抓着姥姥的手。“七…七…”
“他没事。死不了。”
这句话让我受到巨大的安抚，心中一颗巨石沉下。
“火儿。”姥姥看着窗外的秋千架。“其实这里才是苍茫山的第七关。你儿时住过的地方。紫暮。”
我迷惑。“紫暮？”
“你自己也说过。这里是历史打乱的空间。也许下一刻，你们就会面对自己。这第七关的主，的确是你自己。”
头绪更加不明晰了。“火儿没有见到自己。”
姥姥意味深长的叹。
“这也难为天人了。若不是他，你也过不了第七关。”
“姥姥在说什么。火儿不懂。火儿没有过第七关，没有见到恨别离。”
“不是这样的。火儿，你已经见到恨别离了。在你坠崖的时候。恨别离只是一种感觉。恨。与君别离。”
我的双眼瞪得老大。
“只是一种感觉？这样九死一生只为这个感觉？那跟天人有什么关系？”
“苍茫山七关，每关皆有意味。而你得陈阿娇助直入第七面对自己，看似有幸，实则不幸。苍茫山的时空本就是乱的。跳过关卡会让自己脚下的时空更加扭曲。会如无邪当初一样坠入轮回道不得出来。陈阿娇看似帮你，实是嫉妒，想让你消失在这时空。火儿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