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强吻(1 / 1)
“嗯,朗库大哥已经在里面呆了一天了吧?”尤塞眼望向帐篷,放低了音量道。
“可不是说嘛!唉,这也真是的,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古尔木说着还不忘摸摸自己受伤的食指,吹过来吹过去。
“别吹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吹吹吹!吹够了没啊?!”尤塞见状便无奈的朝古尔木翻了一个极大的白眼,更刻意压低了声音,以免自己的不满让声量提高而吵到里面的人。
“不是你的手,你当然不疼了!死丫头!数落够了没啊?!”古尔木也还以尤塞一个大白眼,带些委屈的眼神死盯着她。
“……哼!”尤塞扁了扁嘴,再一次的还以古尔木一记白眼,撇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帐篷。
“哼哼哼!哼什么哼!你除了哼就不会别的了?!普瓦什么眼光看上你这丫头!”古尔木也偏过头躲在一边吹着食指。血倒是不流了,只是有些发肿发红,辣辣的痛。
“你倒好!……蒙提尔什么眼光看上你这个……骚女人!”尤塞不服着又转过头去看向古尔木,一脸不屑。
“你竟然学会了娜鲁达公主的话了?!敢骂我骚女人!死丫头,你好,上次借你梳子到现在还不还!”古尔木忘了吹手指,她望了望不远处仍毫无动静的帐篷,才放心的稍稍提高了声量,将手叉于腰上,瞪大眼睛瞧着尤塞。
“哦,你好,上次帮你提水还把我的盆子摔破了个洞!”尤塞也双手叉起了腰,和古尔木大眼瞪小眼。只是声音被刻意压低了。
“哦?你好,前一次让你帮帮忙缝缝密瓦达琳姐姐的衣服,却把衣服剪破了一个洞!”
“哦哟,你好,让你去铺个床死活不来,光在外面看星星看月亮!”
“哦——哟!你好!把个好好的花叶子折的七零八落的,用都用不上!”
“哟!你好!让你帮帮我去抬个柜子吧,偏跑去和蒙提尔大哥牵牵手啊说说话的!”
“你好!吃个饭都那么慢,搞到后来我还得负责抹盘子!”
“你好!……”
“你好!……”
“……”
“古尔木!尤塞!你们做什么!”密瓦达琳终于在她们快要控制不了而提高声量的当口赶来了,她皱紧了眉,无奈又不满的拉过她们到离帐篷更远的地方。
密瓦达琳按了按太阳穴,头痛道:“你们怎么回事?最近吵的比以前还多了!?不知道那边需要安静吗?!”
古尔木和尤塞听了,没有回话,只是互相不满的给了对方各一记大白眼,然后偏过头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一在一起就吵,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密瓦达琳不得不各敲了古尔木和尤塞两人的头。
“痛!”
“痛!”
古尔木和尤塞先后捂住被击的头部,挤眉弄眼的做痛苦状。
“……是尤塞先骂我的!”
“……什么啊!明明是你先挑起来的!”
“搞什么啊!难道不是你先……”古尔木和尤塞又要历史重演,火气一路上升。
“够了吧,啊?!你们两个,再这样别怪我不念旧情了!”密瓦达琳低喝一声。
古尔木及尤塞看了看满面怒气的密瓦达琳,只得各自撇撇嘴偏开头去。
“气死我了!”密瓦达琳呼出一气,望望远处的帐篷,道:“不是叫你们去看看吗?怎么?没进去?”
“进去了,那朗库大哥冷冰冰的,谁敢再呆下去啊?”古尔木继续吹起了她的手指。
“对啊,阿坦吉也没起来,那里阴深深的,静的要死,我们问了好几句话,朗库大哥一句话都没答。”尤塞和古尔木又站在同一战线上了。
“哼,现在又变好了?”密瓦达琳冷眼嘲讽,见她们又各自白了一眼,便无奈的摇摇头,“我去看看。”
“古尔木。”恋儿从远处走来,直走到距离古尔木大概几米远的时候才敢叫出声来。
“什么事,恋儿姐姐?”古尔木迎上几步。
“蒙提尔好像身子有些不爽呢,卡姆想要你过去看看。”恋儿的脸上有了因急走而升起的红晕。
“身子不爽?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古尔木一脸担忧和疑虑。
“谁知道呢?你去不去呢?”恋儿呼出一气,摸摸额头。
“……哦。”古尔木警觉的瞥了一眼尤塞,见她只是一脸恍然,便眨了眨眼,昂了首大步离开。
“尤塞,密瓦达琳姐姐呢?”恋儿见古尔木走出不远,便回转头来看向尤塞,轻了声道。
“刚进去呢。”尤塞指指身后的帐篷。
“是么?”恋儿眯了眼望望,点点头,道:“嗯,那也好,你呆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瞎晃,瞎晃,呵呵。”尤塞前后摆动着手臂,跺着步干笑道。
“这么晚了还晃什么?快去歇了吧。”恋儿好笑道,轻推了推尤塞,示意她回去帐里。
“唔……那恋儿姐姐,你也早点歇了吧。”尤塞和恋儿道了别,便回身走远了。
恋儿甩甩手臂,想甩去一天做活所带来的劳累酸麻。她移了步子要回去,却不提防听见远处的黑暗之中传来笛声。
她心里一动,笛声?这里竟然会出现笛声?说起来,她有多久没听到笛声了?
记得娘亲和婉姬姐都极爱吹竹笛,自竹笛里吹出的乐声有着竹子的清香和空灵,仿若超脱于尘世之间的仙圣。
她也是极爱竹笛的,到如今,她依然记得那竹笛的触感和竹音。
而此时的竹音传进她的耳里,竟如细水长流般滂沱又轻细。
那乐声,把她置身于广袤的旷野中,只觉苍天尽在心中的那般博大和惬意。
但怆然一转,从笛里传来细细密密的悲凉和苦痛,如山谷寒风吹来,将她包围,逃脱不出。
如高山流水,如涓涓细流,笛音里所弥漫的,却是一种别样的沧桑之感。
急促,旋舞,升腾,一个个跳跃的音符敲在恋儿的心上,使她为之沉醉。
这不同于娘亲和婉姬姐吹的乐声,娘亲吹的大都是欢快的格调,婉姬姐吹的则带点媚气,而这笛声,有着大气豪爽的调子,夹杂着隐隐的哀愁。
恋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未听过有人竟能把一个竹笛吹的如此精妙,仿佛大鼓,快板,琴筝,都集于一身了。
一个竹笛,竟能吹出大鼓,快板,琴筝等等乐器的旋律和特点,这神妙,令她不假思索的迈开步子,走上跟回去的方向完全相反的路径。
笛声越来越近了,被树木所笼罩形成的来自月亮的光影也越来越浓了。
恋儿穿过这不算很密的小树林,循着越渐清晰的笛音寻找声源。
小树林的枯枝败叶极多,踩在脚下便咯咯吱吱的刺耳的响。
月亮投下的光穿插过孤零零的枯树干,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有着温和光晕的光斑,竟是极美。
秋风像是止步了,并不在这里停留,绕道而过着呼啸吹向远山。
恋儿心想着路未免有些长了,她开始有了退缩回去的念头,但笛音的诱惑总使她往深处更进一步。就在她不耐的决定往回返的空当,她看见了眼前出现了一个不算有多空旷的空地。
她确定笛声是从此处传来,可恋儿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环顾了四周,未见任何一丝人影。
她虽不信鬼魅之说,但如此怪异之景不得不让她心生寒颤。
恋儿耳听着那笛音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高昂,恍惚间连枯叶似乎都在飞舞着了。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黑暗笼罩了所有。
笛声在一个急弯之处猛然停了下来,变换了另一种缓和但尖锐的音调。
恋儿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她听得这笛音渐渐低了下去,周围重又回复一片宁静。她定了定神,紧张的快要跳出喉咙的心安下了原位,她有些自嘲着苦笑,自己太夸张了,竟紧张成这样。但接下来的声音却又让她进一步的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去了。
“呵呵呵……”一阵冷冷的笑声代替了笛声,回荡在树林里。
恋儿忙再次回顾四周,仍是没有任何一丝的人影。空荡荡的只晃着掉光了叶子的树木的影子,和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笑声。
那声音阴冷但又很温和,这两种极端令恋儿再不想呆下去了,她回转步子就要快步离开。
“别走啊,恋儿丫头。”笑声在她回转脚步的瞬间停住,一个沉静的愉悦男声响在耳边,阻止了恋儿的急步。
恋儿吞吞口水,回顾了四处之后仍不见人影,她干哑的出声问:“丘北淮王子?”
“呵呵呵……”又是那个笑声,久久不止。
恋儿蹙了眉,忍不住打断道:“请你别笑了好吗?……我为什么看不到你?”
她望来望去,不知道到底看哪一个方向。
丘北淮王子的笑声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令她不能确定声源所在。
“你想看到我吗?”笑声稍稍止住,北淮王子的话里带了一丝揶揄。
“不是。那我先离开了……”恋儿提起裙摆迈出了步子,她嘟囔着加了一句,“你慢慢笑吧。”
最后一句她说的极轻,细如虫鸣,但北淮王子听见了,他报以更愉悦的笑声。
“恋儿丫头,我在叫你呢。”这个声音突然不再是四处都响着了,虚幻的笑声终于集在一处了。恋儿转过头,一眼看见北淮王子高大的身影立在树木之中。她看看男人身后,一片空旷,并没有什么可遮挡的位置,她感到很不解,到底从何处出现的呢?
“丘北淮王子?”
月光照在男人魁梧的身上,蒙蒙的看不真切,恋儿眯了眼微偏了头,想要看清楚。
“嗯?我在这里呢。”丘北淮王子走近了恋儿,他一脸的笑意,深幽的瞳眸此刻正闪着纯紫色的光芒。
恋儿瞥见他的左手里握着一支竹笛,纯竹的笛子,没有染漆,没有装饰,原生的样式。
这个□□着强壮上身的草原男人,手里却拿着细小的竹笛,恋儿对这种组合感到怪异。
好像野蛮和斯文都集于这个男人身上,相互排斥却又相互吸补。
“怎么?不相信我会吹吗?”丘北淮王子扯了嘴角,不等恋儿回答,他挥摆着抬起手,唇轻触竹笛的笛孔,手指随着调子在笛孔上开开合合,先前听到的乐声正从那里传出重现。
恋儿呆愣着看着这个瓦科宁草原的王子,他的健硕的上臂,宽阔的胸膛,而一支细竹笛正被他吹演的令人沉醉痴迷。
她很难想像,一个远古草原的男子也能吹笛子,在她的印象中,草原男子都该是勇猛杀敌的勇士。
“怎样?”丘北淮并未吹完,他放下竹笛,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他似乎很擅长笑。
“很好听,跟我吹过的不一样。”
“哦?你果然也会吹,如何?吹一曲给我听听?”他说着将竹笛递到恋儿面前,“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当听客啊。听我吹笛可是要代价的。”
恋儿只觉得他紫色的瞳眸闪的晃眼,她被递到眼前的竹笛碰了碰,眨了下眼,伸手舔舔微干涩的唇,接过笛来。
从恋儿唇中吹出了跟这笛子的主人完全不一样的格调,皆是悲凉之感。
事实上,恋儿也只会吹这种调子的,她学吹笛子的时候正是她被婉姬姐收留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只有悲痛,只有愁苦,何曾想要去学那或欢快或媚气的调子?
“呵呵呵……”当恋儿吹完后,丘北淮王子竟又笑了起来,这笑开始让恋儿感到毛骨悚然了。她感觉自己的汗毛好像要竖起来了。
“不错,不错!”丘北淮王子赞赏的拍手称快,笑意更深。
恋儿却觉得不对劲,她仔细的看了眼这个男人,发现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唇上。
她下意识的摸过自己的唇,只摸到一点不易察觉的湿润。
湿润?
望见他眼里邪魅的紫光,恋儿猛然觉悟,她吹了他刚吹过的笛子,上面还留有他的唇舌的湿印,那岂不是‘间接’接吻?!
她懊恼了,她将竹笛还给丘北淮王子,蹙眉便走。
“你怕什么?”丘北淮王子拦过她,俯首低问。
“我怕什么?”恋儿昂了头看向他反问道。
“呵呵……恋儿丫头,你真是个特别的女人。”丘北淮王子沉声笑了,他的笑意直达眼底,并不遮掩,坦然的现于人前。
恋儿从鼻里呼了一气,她用牙顶了顶齿,瞅着他道:“我一点都不特别呢,日子久了,你就会觉得我只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罢了。”
“呵呵呵……”男人似乎从不吝啬对人展现自己的笑容,他爽朗的笑声此时正久久的回荡在空旷的树林子里。
“丘北淮王子,很晚了,该回去歇了。”见他无动于衷,恋儿便微微俯身,“那我先走了。”
“急什么呢,恋儿丫头?”北淮王子的笑声快要令恋儿抓狂了。
“急?夜已经很深了。”恋儿强装镇静,提醒道。
“呵呵……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呢!”丘北淮王子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暗。
“跟我有关系吗?”恋儿不想再呆下去了,这王子的慢条斯里让她有些不客气了。再说狼王的床铺还未整理好,她不想让他到处找她。她开始后悔自己被笛声所迷来到此地了。结果还得陪这位王子慢慢磨时间。
“当然有关系……”
“什么事?”恋儿不得不越加皱紧了眉头。
“呵呵呵……别这样啊——恋儿丫头!”缓慢的逐渐加重了语气。话音刚落,丘北淮王子突然沉了脸色,以极快的速度揽过恋儿的腰,捕获了她的唇。
恋儿的脑中有了一瞬间的空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眉眼,她被弄的措手不及。丘北淮王子将恋儿抱的紧紧,他的粗壮的臂膀禁锢着恋儿的身子,使她不得动弹。他噬咬着恋儿丰盈的下唇,细细磨擦着。他半眯了眼审查似的瞅着恋儿,看她充满惊慌的星眸,看她挺直的鼻梁,看她洁净的额眉,他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不同白日的更炙热的光泽,带着笑意。
他的气息喷吐在恋儿的脸上,那跟珞琅是完全不同的气息,这个陌生的男人体息如今正紧抱着她,吻着她的唇!
恋儿惊醒了慌忙用力去推这高大的男人,她闭紧了嘴巴咬紧了牙齿不让他的舌伸进去,她拼命的甩着头,用脚去踢他的腿。
男人的舌被她的齿挡在唇外,他收紧了臂膀,令恋儿吃痛的微张了唇,他随之滑入她的口。
恋儿从喉里发出呜咽,她更用力的去踢打他,她张开齿,用尽力气想咬他的舌,却被男人巧妙躲过,她气极了的用指甲去抓他的背。
丘北淮王子在这时放开了她,他扯着嘴角淡淡的笑,紫色的瞳眸里有着恋儿陌生的危险黑暗,“真烈。呵呵呵……”
恋儿“呸呸呸”的想吐掉他残留在她口里的气味,用手背狠命的抹着唇,将唇磨的又红又肿,直到再没有他的一丝气息。她狠狠的盯着他,眼里有了厌恶。
“呵呵呵……恋儿丫头,你的唇上是没有了我的印迹,但……”丘北淮王子毫不在意的看她擦着唇,他指指恋儿的左胸部,“你的这里,可是留着我的印迹呢。”
“丘北淮王子!你不打算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做吗?”恋儿冷了声。
“为什么?呵呵呵……”又是这个笑声,“因为我对你感兴趣了呢。”
“什么?”恋儿鄙夷的冷声道:“堂堂瓦科宁的三王子,只会用这种方式吗?”
“你想要我用哪种方式呢?”丘北淮王子逼近了恋儿一步。
“你……”恋儿连退几步,皱眉盯着他:“我走了。”她快速移开步子走远,不去听身后那令人发毛的笑声。
他果真不是外表看来的那般温善!
他是一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