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婚礼（1 / 1）
这些天，巴格勒总是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一直对我露着扯着大大的笑脸，露着洁白的牙齿。可是他对玉未央却一直没有好气。
玉未央进来，身后跟着黄初和青萼，她们端着药与蜜饯，有着和玉未央一样的微笑。玉未央扶起我，小说着：“今天得看着你把药喝下，可不能再让你偷偷地给倒了。”我叹了口气，说道：“谁让你的药那么苦，每次只要沾上一口，都苦得我掉眼泪。”黄初笑道：“小姐，因为这药里加了好多味特殊的药，都是从动植物中取出凝练而成。公子已经想尽了办法，才使药减少了苦味儿，否则连入口都困难呢。”“就是啊，公子为了帮小姐配药，可是好几晚未睡呢······”“青萼！”玉未央打断了青萼的话，转头对我说道：“青萼就是这样，你别当真，快些将药喝了吧，若是凉了，药力就减了些。”
我点头，接过玉未央递来的药，一口饮尽。见他欣慰地笑着，我突然就忘了苦涩。我何尝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听他说着：“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你选择了巴格勒，他带给你的苦难将会比襄王更大。现在，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我摇摇头：“既然我选择了巴格勒，我就会忠于我的选择，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难走，我们都会一起牵手走下去。这些所谓的苦难，我会将它看成是上天对我们一种考验，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会感动上苍。”说话间，我看见巴格勒正站在帐帘旁，用大大的笑脸对着我。玉未央扶我躺下，道：“既然我不能改变你，那么，我只能帮你。但愿上苍真的会怜悯你。”
目送玉未央出去后，巴格勒走到我身边，问着：“好些了吗？身上的伤还痛不痛？”我摇头：“我哪有那么娇弱啊，早好了。是你们不放心，硬是要我躺着。”想起塔娜，再问着她的情况。巴格勒道：“塔娜已经招了，明日，她就要受火刑。”她还那么年轻，要是死了，多么可惜。“救救她吧。”我说道。巴格勒别过头去：“她罪大恶极，就算我会原谅她，大哥也不会，图坦不会，正个北荒的族民更不会。”“难道，死就是最好的惩罚吗？塔娜不过是一时迷失了心智，她的过错，我们也有责任。巴格勒，我知道，你可以的。救救她，就当我求你。救她啊！”“暖儿，她这样待你，你为什么还要为她求情？”
我垂下头说道：“已经有很多人因我而死了，我不想让塔娜也因我而死。她那么年轻，她的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你让我怎么忍心，让她就这样死了。我的伤真的不算什么。如果族民容不下她，你求图坦让她离开北荒吧，不要赶尽杀绝。”我抬头望着巴格勒，现在，只有他才能说动图坦和巴尔特。
塔娜是深夜离开的，离开了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只是，她的脸被毁了，是巴尔特下的手。我让巴格勒给她送去了玉未央刚配给我的膏药，只要六天，脸上的伤就会愈合复原。容貌对一个女子至关重要，要是容貌被毁，那么这个女子的路途将会异常坎坷。
据塔娜离开已经有三天了。因为我的伤，成亲的日子被推后了几天，桑绣、云其带着黄初和青萼又开始着手准备，四人常常忙里忙外，为我定制嫁衣。玉未央也没打算走，说是要替我找到仙药，根治了我的病，才可以离开。因此，巴格勒见他常围着我，都会想方设法将他从我身边赶走。杨修为和桑绣常常看日出日落，感情进展迅速，所以惹得桑绣这个小丫头连做事都会时不时地脸红，发呆出神。
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我离开姥姥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明天，便是我和巴格勒成亲的日子。这几天，唯一没有见到的便是巴尔特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在几位夫人的坟前。我在桑绣的陪同下，驾马去了木勒村。夜里的气氛总是如此，黯淡地，令人伤神。我下马，靠近巴尔特，到坟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听巴尔特道：“也只有你，现在还会来这里。”我献上一束白花，说道：“其实，真正害死几位夫人的是我，若不是我的出现，她们就不会死。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来拜祭一下。”“你不需要自责，她们不会怪你。你对塔娜所做的事，我也已经知道。只是这样的女子死有余辜，今天你放走她，他日，她一定会回来报复。”我垂下眼帘，道：“我没有想那么远，和巴格勒在一起后，我的心就变软了许多，要是在从前，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夜很深了，巴尔特在周围点起了火把，温暖的光晕下，有些迷离。听他说着：“你该回去了，明天是你大婚之日。”“你会来吗？”巴尔特点头：“我会带着几位夫人的祝福去的。”他扶我上了马，又说道：“自己小心！”
我驾马离去。回过头，火光中，巴尔特的身影落寞，一夜之间，他承受了妻离子别，这都是因为我，可他却不怪不怨。我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桑绣说着：“小姐，图达真的好可怜，方才我见到他这般，都想落泪了。”我沉默不语，这道坎，没有人能帮他度过，只有靠他自己步步走下去。
清晨，桑秀和云其帮我穿上了北荒的嫁衣。
金红绒帽，流苏齐坠。双腕环圈，银色珠花系腰。赤色玄铃缠足，红蕊嫁纱垂地，遍生了几束花环。这里没有中土的习俗，新娘不曾蒙面，因此，桑绣帮我画了一个独特的妆，透着异域的气息，倒真像传说中的绮云格一般。如今，不用上胭脂，我的双颊早已透出了红晕。
火把齐燃，众人高举着，唱着我并不懂的古老的婚礼歌。火圈下，杨修为以大哥的名义，将我的手交到了巴格勒的手里。我这才发现，他一如我，紧张地使手心出了汗，冰凉地，微微颤抖。我抬头望着他，心情极为复杂。我们走了那么久，因为我的执着，错过了许多岁月。今天，终于在这里，他郑重地牵住了我的手，让我成为了他的妻子。我给不了他一个女人最美好的东西，但我一定会陪着他，一直一直走下去。
图坦高坐在上头，他比我先前看到的苍老了许多，因为生病的缘故，脸色显得惨白，但是他的脸上还是有着笑意，也只有我看得分明，他的笑意里还有担忧。忧心整个北荒的命运。谁都不知道，我的到来会给北荒带来怎样的命运。
“很紧张？”巴格勒凑到我耳旁小声说着。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回道：“你不紧张，为什么说话都在颤抖？”他扯了一个大大的笑给我：“我这是激动。”我被他逗笑，气氛缓解了不少。巴尔特来了，站在图坦身边，隐隐有些醉意。看我的眼神有着朦胧。玉未央一贯的微笑，这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让我几乎漏看了他的忧伤。
巴格勒牵着我走过火圈，在遍洒的鲜花下，来到图坦面前，他见证了我的婚姻，我的爱情。我将在这里扎根。
“等等！”一声尖锐的叫声，打断了成亲的脚步。我见到吉娜冲到图坦面前，道：“图坦，为什么她可以嫁给二图达？我和二图达才是真正有婚约的。”“吉娜，下去，你和巴格勒的婚约早已经解除了，不是吗？”图坦沉着脸，一时间，场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不，二图达是我的，她一个外族女人凭什么？塔娜姐姐的事不清不楚，一定是她搞得鬼！图坦，您不要被她骗了！”尖锐的女声充刺了整个婚礼场的上空。
“来人，把吉娜给我拖下去！”图坦寒着脸，这样的事在北荒是极为不尊重。
“图坦，图坦，不要啊，她是外族女子啊，她是怪物，您不要受她迷惑了！图坦······”古老深邃的歌埋没了吉娜的尖叫。巴格勒握紧我的手说道：“暖儿，别怕。”我摇着头，我并不是怕，只是有些烦忧。我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今天是我和巴格勒成亲的日子，我一定要开开心心，记住这个时刻，这将成为我永恒的回忆。
夜里，萨仁兰草原上搭起了篝火，族民们尽情地狂欢着。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极为强烈，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疯狂地跳着异族舞曲。他们围着我们，用不同的地方话祝福着，牵着我们的手，一同围着篝火跳着，直到筋疲力尽。
巴格勒见我脸色有些难看，才早早地散了宴会。
我与他一同坐在草原上，看着满天的星和一旁的余火，恍如隔了尘世的喧嚣。
“巴格勒，你知道吗？我订了好多计划呢！”“说来听听。”他一脸好奇。我数着手指道：“第一，我要学做衣服，快入秋了，我得给你制一件皮熬。听说北荒的女子都应该要这样做的。第二，我还要学做北荒的菜肴。前些日子，我已经和普仁大娘说好了。第三，我还要学挤羊奶，上次学到一半，这次，一定要学成功。第四，我······”
“暖儿，不要了，像现在一样，不好吗？”巴格勒握着我的手，望着我，“你的身体不好，不要劳累了。这些事交给云其和桑绣做就行了。”我皱眉看着他：“那怎么行，我是你的妻子了，北荒的女子都会这些，我也要学啊，普仁大娘说了，做妻子的就要有做妻子的样子。”
突然，巴格勒坏坏地望着我，露出雪白的牙齿，道：“是啊，现在，就要开始尽妻子的本分了。”“你，你要做什么？”我后退着，问道。“你说呢！”巴格勒一把抱起我，“按中土的话来说，应该到了入洞房的时候了。”
夜迷离，我的脸羞得通红。我躲在巴格勒的怀抱里，星辰在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