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悉真相(1 / 1)
他醇厚中的气息再次萦绕鼻尖,宛如觉得每一根指尖,每一寸肌肤都得到放松,她不会是一个人。
淳于宸裕会替她承担起一切,她可以安心的把奕儿交给他……
徐谦看着这一幕,胸臆间涌起了酸意,原本澹泊清明的眼神中,此刻耀着一种晦涩不明的抑郁与苦涩,多了几分廖落,几分不甘。
他美好的唇边划过一丝自嘲的笑意,像是从心间升起,冷冷的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宛如根本不需要他!他却一厢情愿的想替她分担一切,他发现自己好像多余的,再留下去真无半分的意义了。
他想挪开步子,想直奔出门,甫一抬头,宛如幽幽哀愁的眼眸恰与他交会,他的心里柔软的一处即刻被触动,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奕儿的病情来势汹汹,身上的红点开始密密麻麻的遍延全身,时而高热、时而寒战,唇间痛苦的低吟着,迷糊的唤着娘亲、娘亲
宛如每听他叫她,那一瞬心脏收紧抽搐,化作了噬骨锥心之痛,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痛苦。
淳于宸裕将宫中最好的御医请了来,连同府上专属太医,一齐替小奕琪治愈此病。
别院给隔离开来,宛如知道天花的传染性极强,徐谦幼时出过天花,她是知道的,至今,徐谦的额头上还留有几处淡淡的印子。
太医问及她是否出过时,她直接隐瞒了,便说自己得过天花,她害怕与奕儿分开,她曾作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奕儿真的不治,她也要看到他最后一秒钟,绝不与他分离。
可最叫她心惊胆战的是淳天宸裕,她看到刘太医将他拉至一旁,面露忧色的说着话。
而后,是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回首抬眸相凝望,那目光中闪耀着一些与以往不同的温柔光芒,像是无声的安慰,坚定的力量。
宛如这才止住他,哑声说道:“王爷,你没出过天花!”
淳于宸裕微微一怔,转而神色淡然自若,轻描淡写的回道:“放心,我出过的。”
宛如不相信,只得将刘太医拉了过来,求证似的问道:“刘太医,王爷没出过天花,对不对?”
刘太医面有难色,望了一眼淳于宸裕,突出惧色,低低的道:“这点,王爷应该更清楚。”
他的眉宇间有着不能怀疑的坚持,牵起一弧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奕儿是我的义子,我自会竭尽全力治他,他定会无事,你且放开心怀,把一切一切都交给我。”
宛如心头一颤,她五味杂陈,竟分不清是酸楚,是感激,或是甜蜜。
她的恐惧感被一点一点的抹去,希望从眼眸深处一分一分地亮了起来,最终化做一个极坚定的眼神,一如淳于宸裕所说的过,奕儿定会安然无事,平安渡过。
奕儿的病情越发的急重,喝下的药不过数秒,全数尽吐,伴有惊厥,抽搐痉挛的痛苦模样,宛如心如刀剜,徐谦和淳于宸裕亦如此。
她不断的在他耳边轻柔的哄着他,劝着他喝下药,一遍遍的唱着那首童谣,试图缓解他的苦痛。
淳于宸裕不可逃避的重复听着,总似巨雷惊耳,延至心底,泛着丝丝的细痛。
白天黑夜,周而复始。
没人敢有一分的松懈,经历了五天五夜的救治,他的高烧退下,总算将他的病情控制住了,众人皆舒了口气。
郭允早就将事情办好回来了,只因奕儿的痛情,淳于宸裕一直拖着未见。
其实他的心里有一种逃避与惧怕的心理,他真担心所猜测的种种会成真,那么他定会方寸大乱。
于此,又过后了五天时间,小奕琪完全的脱离了危险,身上的疹子渐渐结缩成厚痂,宛如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总算卸下,面色稍为缓和安心,慢慢的有层层的疲倦感涌了上来,手脚虚软,轻飘飘的,如踩云雾。
于此同时,淳于宸裕才刚刚抽出空闲见了郭允,从他手中接过那封信函,他倍感沉重。
像是屏着气息般,他缓慢的揭开信纸,每一个动作都能令他心头狂跳,直至整张纸铺展在他的眼前。
他往下看着,纸上的每一个字像是巨大的黑洞,将他的眼神吸了去,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手微微颤抖着,纸上的字瞬息万变,似刀,似针,似斧凿,似利箭,他的心肺间剧烈绞痛,目光开始失神,漆黑深遂的黑眸装满悔痛。
他将纸放下,拳头蜷成一团堵住嘴巴,抑制住自己即将冲口而去的吼叫声,以及,分分钟可能发出的哭泣声。
月牙儿,月牙儿……
“你不要怕,我不会害你的,哪,我给你带了馒头过来,你快吃……”
“很疼是不是,忍一会儿就不疼了,这药很有效的,我跌伤时,娘亲总拿它来替我敷上……”
“你别哭呀,眼睛都这样了,再哭的话会更严重的,我唱首歌给你听好吧……”
“你叫我月儿吧,我娘亲说我,出生那日,月亮弯弯的,很美。”
“啊,王爷,你住手啊……”
“很开心吗?你以为你真的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么?”
“本王不会要一个丫环生的孩子。”
“能为我淳于宸裕生孩子的女人必当是与我共经生死,能够比肩同行的人,你!尚无此资格。”
“你很想生儿育女么,那本王成全你。”
记忆一抹一抹牵线而回,笼烟聚雾,渐渐拼接成形,幕幕都是对他的指控。
再闭上眼,是宛如哀戚的双眸,充满着企求、希冀,再后来,是死灰般的绝望,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