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刘骏涉险(1 / 1)
正在艳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难持之时,这时候,雪雁提着她的外袍和鞋子追了下来。艳娘任雪雁给她把外袍披上,又任她帮自己穿上鞋子,这才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抬起头来。不过,她还是不敢看慕容长风的眼睛,而只是用余光扫了他一下,然后就把眼光调到了宝贝的这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宝贝,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这段时间还好吗?”
“娘,我很好。”艳娘一愣,因为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宝贝直接叫娘。不过,愣过之后,心里却又多了些的感动,泪不禁涌了上来。直接就走上前去,轻轻的拥住了现在比她还高的宝贝,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是放在以前,艳娘做为一个未婚的姑娘家,绝对会感到不好意思的,但是现在,她却只感觉到可亲,感觉到欣慰。
在这几个月里,自己做为拓跋晃的长女,虽然没有正面出面,但是整个府里的大事儿小事儿,哪一件不让她操心啊,特别是整个府里的将来。离开了云雨楼,宝贝就好像失去了母爱,再也没有任性和随意撒娇的机会了。现在重新回到云雨楼,特别是看到一向以严谨著称的艳娘如此衣衫不整——噢,岂止是不整,而是不全——的冲下楼来迎接她,让她备感温馨。而那一声娘也是从心里发出的。是啊,艳娘养了自己这么多年,宠了自己这么多年,这个“娘”是当之无愧的,何况,自己的母亲已经早已去世,可以说,这个世上只有艳娘一个娘亲了。
两个人都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但经历了这么多事,相互之间的情感却又是控制不住的,如果不是慕容长风在这儿,说不定两个人都会哭起来的。
宝贝先抬起头来,对艳娘说:
“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慕容将军。”
“在下慕容长风,见过楼主。”慕容长风施了个礼,但是眼睛却仍然紧紧的盯着艳娘,他们游牧民族,不像汉族人这么拘礼,对于爱情从来不会犹犹豫豫,藏藏掖掖,他对艳娘有好感,一点儿也不加以掩饰。
艳娘的刚刚平静一点的心,又开始怦怦的跳了起来,脸不禁又红了,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不自然的笑了笑,还了一个礼,吩咐芦莺她们赶紧的上茶待客,借此,她就赶紧上楼,准备再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再来,别忘了她现在还披头散发呢。
“娘,我想先去看看父亲。”宝贝轻声的说。
艳娘站住脚,眼睛询问的看向慕容长风,慕容长风点了点头,说:
“我也想快点去看看他。”
“那你们跟我来吧。”
艳娘把他们两个人带到楼上自己的闺房里。
这个地方鲜有人来,更别说是男人了,上次拓跋晃也是从后院的门里走的,因为那是半夜里,不用有人发现,而现在却是下午,正是姑娘们到处活动,准备上班的时候,她可不能冒险,不止是慕容长风这个高大英俊的胡人不能现在众人眼下,就是宝贝本身也不宜出面,宝贝接连两次从太子刘劭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早就把宝贝的底查到了,只不过,艳娘一口咬定她是自己拾的弃婴,而且人生性比较怪,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跑哪儿去了,又加上心仪姑娘的求情,一切才算是混过去。如果知道宝贝再次回来,姑娘们嘴里不严,走露了风声,那可就麻烦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慕容长风走进她的闺房的时候,她的脸又不自觉得红了。而宝贝呢,在一旁悄悄的观察着,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慕容长风,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女人的闺房,但是对艳娘的房间还是充满了好奇,其实,从第一眼开始,她就对与她有关的所有的事情感到好奇了。他四下里打量着这个雅致还又简朴大方的闺房,他突然有种想入住的感觉。要知道慕容长风在他们鲜卑人里也是少有的美男子,再加上与鲜卑人不同的那种文雅气质,深得各美女的欢心,但是他却一直对那些向他示好的女子们感兴趣,而今,面对仅见过只有一会儿的一个老姑娘,他却突然有了种想成家,想拥有一个女人的念头。
艳娘把头发随意的挽了起来,然后戴上面纱。一戴上面纱,她就习惯性的恢复了她严谨。此时的刚硬与理智,与刚才的她盼若两人。慕容长风把这一切全看在了眼里,发觉对她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拓跋晃的身体好多了,不过,长久的不见阳光,让他的面色非常的苍白。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看到慕容长风,他还是显出激动的笑,看来,在他的心底深处,他还是感受到了慕容长风和他之间的感情。
这让宝贝感觉很欣慰。看来父亲的记忆并没有完全丧失,早晚有一天会恢复的。
“你不打算走了??”几天以后,宝贝听到慕容长风的决定,有意装得很吃惊的样子。
“对啊,我感觉晃需要我来陪,你师祖不是说了吗,他需要另找个地方居住,多见见阳光对他有好外,所以我想留下来照顾他……”慕容长风的理由非常的充分。
宝贝满意的点点头说:“这倒也是。父亲要是有你照顾着,他会好得更快些。——不过,如果父亲一直不好,你会一直留在这儿,不回北魏了?”
“这个—,其实这儿也没什么不好,你说呢?”慕容长风沉吟了一下。他心想:“如果能娶那个艳娘为妻,留下又何妨。”
他这点小九九,宝贝怎么能看不出来?不过,他肯留在这儿,对父亲,对艳娘都有好外,说到底,她还真的希望能看到艳娘有自己的正常的幸福的生活。
对于他的去留,艳娘也不好做决定,但是从心里,她有点盼他留下,又怕他留下。他的出现,使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房无法再平静,她预感到他的存在将会改变她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是她以前所没有想过的,她也不知道预想过的,所以她怕他;盼他留下,是因为这个男人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她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正常的女人,一个也有着青春梦想的女人。
慕容长风和拓跋晃最佳的住所除了“梅园”别无良宅。因此,艳娘就把他们两个安排在了梅园。宝贝也就暂时住在了那一边,不过,她和慕容长风他们一样,绝对是深入简出。现在宝贝大了,并且在北魏经历了这么多,但是,艳娘还是不想把她拉到自己的争斗中,只任她静静的在梅园里帮着拓跋晃做康复治疗,任她独自静静的看书。
但是树欲静而风难止。这皇延的斗争哪时候停止过呢?
因为含章殿埋玉咒文帝事件,刘劭虽然还有着太子之名,但这太子之位却是不太牢靠了。废太子只是早晚的事儿。但是刘劭他们又岂甘坐以待毙。他们一边在皇宫里让潘淑妃向皇上多吹枕边风,刘劭在会稽公主眼前又大扮乖宝宝。因为会稽公主此时已近过六十,人老心慈,她又亲见了三弟和大弟之间的惨斗,对骨肉相残的事儿,她是心有余悸。在她,也接受了刘劭以后的多次推脱的辩解,以为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儿来。所以,在文帝面前力保刘劭。
但是文帝的心里到底是不实的,迫于这内外的压力,他没有废太子,但是,心里却早有了自己的打算,他现在把继承大统的人选定位在了武陵王刘骏的身上。虽然刘骏一直在封地,但是在北伐之战中,他所显示出的才能,也让朝里的大臣们开始对他另眼相看。
不过管理一个小小的雍州和管理整个王朝毕竟不是一会儿事儿,所以,文帝决定把刘骏调到京中来,像以前刘劭做的那样,在自己身前身后见习一下,当然,也有利于他和大臣们交流,便于将来的管理。
一道圣旨下来,激起了千层巨浪。
刘劭、刘浚他们紧张起来;艳娘他们也紧张了起来。
刘劭的太子府。
“坚决不能让刘骏进京!”袁正淳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
“可是这小子太狡猾了,我们几次阻截他都没有成功。这几年他羽翼已满,就更难对付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刘骏真死了,估计皇上会猜到是我们做的,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这才是大家为难的事,埋玉事件,让刘劭的野心昭然于大众之下,连文帝都敢暗算,那还有哪件事儿是他所不敢的呢?何况此时刘骏威胁到的就是他的太子地位,如果刘骏出了什么事儿,大家一定会想到他做的,或者说是连想都不用想。
“那怎么办?”刘劭现在真的有些火气了,近几年真是越来越不顺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现在不只是帝位的事,还有身家性命,如果刘骏真的上了台,那自己三番几次害他,他能够放过自己吗?
“把他藏起来?”袁淳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这个措施有用。
“我们可以先藏起他,然后腐化他!”张超之毕竟老谋深算,连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
当然的,腐化刘骏的最好地点非云雨楼莫属。在他们看来,刘骏这几年在雍州,一直病恹恹的,又有个母妃跟着,一定没有机会见识什么外面的世界。云雨楼可是个好地方,连见多识广的太子刘劭都不能抵制得住诱惑,何况刘骏这个小毛鸭。
“对,就这么办!”先把刘骏抓来,然后找把云雨楼最诱人的美女找来,就不信他不会迷恋上,到那时候,再带他去云雨楼,然后把消息向外面一发,再从雍州那边造势,彻底败坏他,到那时候,父皇就是不信也得好好考虑一下了。这就给了自己转圜的机会了。
对于刘骏来说,这次进京意义重大,如果这次能顺利进京的话,从此以后,一切的一切就全不一样了。虽然安全还是个大问题,但是,在刘骏看来,第一,刘劭不可能再向以前一样这么明目张胆了;第二,他这次进京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偷偷摸摸的,他得在官员们前面,在百姓面前展现一下他王爷,他未来皇上的丰采。
大家虽然觉得此行的凶险,但是也理解刘骏想正明光大的进京的想法。
刘骏一反以前的那种病夫的低调做法,而是始终骑在马上,与路过的各地相接的官员,一一相见。那些官员们官场中人当然明白武陵王此次进京的意义,所以极尽巴结之能事。刘骏此生第一次领略到如此的风光,真可谓春风得意。
一路无惊无险,在离着京城三百里地的福清镇时,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就在眼前的小城镇,他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曾在此地绑架了自己,并非要预定自己做相公的宝贝。不禁愣愣的陷入遐思。
一晃又是两年,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样了。在北魏过得如何了。那个太子晃对她好吗?会不会对她打什么主意?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记得与自己的约定。
想到此,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认识宝贝十几年来,除了小时候那十多天的相处,每一次的相见都是匆匆相见,匆匆而别,甚至都没有私下相谈的机会。想起她每次都是那样无所谓的样子,纵使她说要嫁给自己,也是玩笑的成分大一些,她其实根本就情窦未开。现在算来她也算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给自己机会。
想到此时,他不禁回望一眼后面的车队,里面坐着他的王妃,还有不是母亲的母亲花心。他虽然想时时刻刻知道宝贝的消息,但是,却不能,他不知道花心如果知道自己对宝贝有意时,会有什么想法。这是个特别有个性的女子,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他对她由最初的情欲,到现在的亲情相依,他发觉自己其实也很在乎她。而花心呢,就更不必说,花心孤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好容易有了家的感觉,加上自己的年龄大了一些,有时候对他有种病态的执著的占有欲。他甚至不敢表露出对宝贝的过度关注。想到此,他深深和叹了一口气,人说事业上得意,情场上就会失意,真的会如此吗?自己真的会与宝贝无缘吗?
愣怔间,他们已经进了福清镇,天色不早,他们决定先在这里过夜。但是一入镇中,感觉有些奇怪,因为没有人声,没有鸡犬之声,更没有人来人往。整个的街道,或者说整个的镇全处于一种真空之中。
“不好!”前头的先锋感觉不对,但是来不及退出来,突然街道两旁现出了一批御林军。而他们打着太子刘劭的旗帜。
刘劭不管前面的军马,径直打马来到刘骏的眼前:
“皇弟,皇兄相接来迟,还望原谅。”然后就是热情的打马上前,拍着刘骏的肩膀,“皇弟,许久不见,可想杀皇兄了。路上辛苦了,让哥哥犒劳一下弟弟。”
然后,拉着刘骏的马就向前走,后面的御林军一看,慢慢的包抄上来,把刘骏的人马围在中心,“热情”的把他们迎进镇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