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昨日下午，玉石没有去坤圪宫议事，因为她病了。
在前殿的时候还好好的，神色如常，和我们说说笑笑，还请妲己什么时候教她绣花。
我想到早上她说的那番话，只是立在一边不作声。
她对我笑笑：“怎么还生我气不成？”
我沉默地摇摇头，想说的话堵在喉间说不出来。
忽然，她说有点累了，想回房休息。
妲己取笑她，说她很久都没回寿仙宫过夜，睡房早已经结满蜘蛛网了。
我这才肃然起敬，她为朝歌，努筋拔力。
刚退到内室，只见她的身子晃了一晃，努力抱住门柱，身子朝前一倾，吐出来的竟是一口鲜血。
我和妲己惊慌失措，连忙上去扶住她。
她的面孔煞白，额角冷汗连连，却轻笑对我们说：“不碍事。”
我和妲己七手八脚地把她安顿上床，要她在寿仙宫好好休养两天再说。
我们悄声走出她的睡房，妲己将她的房门轻轻插好，转过身来，对我缓缓要了摇头，只说声：“不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她这样呕心沥血？
“她的身子骨十分孱弱，我刚刚替她把脉，发现她的真神消耗太多，已经难以支撑下去。如果不好好休息，在这样下去恐怕要形毁元亡……”
妲己蹙着眉，一脸的担忧。
“但她不是不快乐的。”我说道。
妲己惊讶地看着我：“妹熹，事情都这样严重了，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笑笑：“严重吗？我并不觉得。再严重的事情也抵不过自己的心之所向。只要她认为值得的，也许是辛苦一点，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妲己低下头，怔怔的说道：“我现在都快不认识她了。我总希望她能回到从前那样，有一点冲动，有一点脾气，还有一点感情。现在她的七情六欲都掩藏得很好。”
我说：“我们还不是一样。不想受到伤害，不能阻止他人，无奈只能关起自己的一道门。”
“不，我不怕受伤害，我也不怕被拒绝！”妲己斩钉截铁。
“有借口的拒绝并不叫拒绝，有苦衷的伤害也算不上真正的伤害。你的美梦并没有破灭。”我说道。
“是这样吗？”妲己喃喃自语：“那么我该怎么办？我千百次地告诉自己，他终将不属于你，可是，总还是抱着那么一线希望，苦苦在等待。现在想来，有的等也是好的，有等待就意味着有希望。”
“是呵，你是多么幸运。”
我笑了，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一样，有一份怜惜，有一份担忧，还有一份真正的羡慕。
“你快乐吗？”她问我：“我们是姊妹，别告诉我你很快乐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如果你真的快乐，就不会离开道君回来了。你不说，可我是知道的。”
她说这话时，有一种洋洋的小得意，天真的媚态，她一向妩媚动人。
我在想，为什么铁面具不爱她，这样的女子，是梦寐以求的。
“你在想什么？”她看牢我，大概在想我为什么不说话。
我微笑着，摇摇头。
“是啊，”她的神情又落寂起来：“道君不会为我回头，可是天底下也只有我一个人对他有这种感情，我对他，大概还是特别的。”
她又看了我一眼：“他永远不会属于我们的。”
“绝对的。”我附和道。
“你不失望？你是爱他的，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最了解你。不然你也不会跑去找他。她说得诚恳。
我老老实实的说道：“诚然，我是爱他的。可那也是我的事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失望？没有得到过，有什么好失望的？”
妲己点点头：“爱一个人，没有错。可是，你说那样的话，让我听起来真觉得害怕，你也变了很多。”
我若无其事：“时间万物都在变，不能只有我不变，不然还是会被玉石欺负的。”
她也笑：“不，早知道她有病怏怏的一天，你就不会那么委屈了。”
过一会儿，她很认真地问我：“为什么我等了三千多年，始终等不到一个承诺，告诉我，这世间，到底有没有承诺这回事情？”
她很依赖地瞧着我。
“有的。”我对她说：“我们姊妹之间的承诺是永生永世的。”
忽然，她泪盈于睫，握住我的手：“我们永远不会舍弃对方，是吗？。”
是的，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可我们姊妹三个之间的承诺是永生永世的。
坤圪宫朝堂大殿之上。
邻邦小国萧使节跪于朝殿之下，进献鸾凤和鸣雕彩锦一只。
“有劳使节，请入偏殿休息，穆将军将会好好招待你。”
纣王端坐在龙椅上，一字一句说道。
“请大王先看过盒中物件，小臣才能功成身退。”
“寡人对你国的友情致当心中明白，进献的供品也不是最重要的。”
纣王淡淡说道。
只见使节不断在阶下将头磕得“嘭嘭”作响：“还望大王过目，还望大王过目！”
纣王无奈：“玉相，你替寡人看看盒中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玉石。
玉石一怔，沉声应了一声，接过锦盒，只觉得并不沉重，好像只有木盒的重量。
盒盖一起，俱教朝野上下，纣王，君臣色变。
锦盒内盛着的是一整套做工精巧的纯衣纁袡，流光溢彩，薄如轻纱。
“这是……”
纣王颇感困惑。
使节跪请：“我主愿献长公主姒姜于大王。”
顿时，朝殿上沸腾一片。玉石呆呆地瞧着手中的嫁衣，仿佛置身云端，感觉不到一点真实。
殷军当下在打仗，邻国却来和亲，多么唐突。
“杨使节，萧王的好意，寡人心领。只不过近来我朝战事连连，众人一心抗敌，无暇分心，所以还请使节代寡人向萧王致歉。”
纣王朗声说道，朝堂上恢复了一片平静。
使节继续跪着：“萧王说到，嫁衣赶得辛苦，还望大王怜惜。”
说完，他向前挪动了几下身子：“大王，萧国正四面楚歌，孤立无援。如您能应允萧王，殷朝的威名定能镇住敌军，求您，应允了吧！”
最后一句似带着哭腔。
朝殿之上，鸦雀无声。
纣王刚想开口，玉石清亮的声音响起。
“大王，您就应了萧王吧。”
玉石盈盈拜倒。
纣王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玉石，哭笑不得。
“玉相，你这是……”
“萧王一番心意，长公主情深意重，请大王应允。”
玉石低着头，一字一句说道。
身后的应声虫们也一字跪下：“请大王应允。”
纣王呆呆地看着众大臣，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