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1章（1 / 1）

那时，我总是天真的认为，我和伊儿永远都是拉穆大草原上自由飞翔的小鸟。

腊月寒霜，拉穆大草原寒风料峭。凛冽的风狠狠的掠过，如海的枯草一波波弯屈，挺立，在苍凉的暮日里摇曳不休。一副佝偻蜷缩的身躯，在肆虐的寒风中倔强地立着，苍茫无际的草原将我瘦弱的身影，一次次掩埋。

在我心中，草原就是个慈祥的母亲，她是那样的安详、端庄，她用博大的胸怀，包容着世间万物。而我们，都是她最宠爱的孩子。

那时的天空格外的澄澈透明，干净得让人渴望飞翔，我和伊儿总爱穿着和天空一样明亮的蓝色长裙，赤着脚在草原上奔跑，追逐着头顶上飘浮的白云，追逐天边那抹即将西去的斜阳。

我们总是花大把的时间去捡些光滑好看的羊骨头回来，然后用丝线将它们串起来，做成长长的项链，挂在脖子上，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那些叮叮铛铛的声音便会跟随我们到哪里。

那时的我们总会偷偷跑到阴山脚下，那里开满了大片大片幼黄的野菊，嫩黄的花蕊，娇艳的花瓣，璨若繁星。我们编织着一个个黄灿灿的花冠，然后乐滋滋的带在头上。那时的伊儿总是问，我美吗？我每每都很认真的点头，我说，伊儿姐姐，你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公主。

光亮隐没，浓重的雾气从四周涌来，铺天盖地。凄冷的风声，无边的落木，长空独自徘徊的孤燕。

闭上眼，便是那金戈铁骑驰骋的战场，便是那鲜血染红漠北草原的战场，尸横遍野，流血漂橹。嘹亮的号角，列列的旌旗，吹不散的黑云。

“日黯黯兮颓晔。鸟翩翩兮疾飞。邈穷天兮不返。疑有日兮来归。静言思兮永绝。复惊叫兮沾衣。”悲怆的哀曲在凄冷天空中飞旋，在骤起的烈烈风里恣意飘荡。

抚琴的手，青筋突起，爬满皱褶。苍老沙哑的声音低回吟唱，一弦一颤。

那些长眠在这片草原的勇士们，这苍穹上飞速变幻的流云可是你们游荡的亡灵，久久不散？我要用什么，才能够祭奠你们曾经鲜活蓬勃的生命？

榆城的天空上绽放着七色的流彩，璀璨的烟花张扬地在天空中弥散，似火泛着红色的光，刺眼的如同黑黑的城墙上飞舞的大红丝绸。

萧振远，当你洞房花烛夜，掀开新娘红色的喜帕时，你会不会想起呼伊儿倒在血泊中苍白绝望的脸。当你怀中拥着流淌着皇室高贵血脉的公主时，你会不会想起那个卑微的女子，用她的生命成全了你今天拥有的一切。

你当然不会记得，因为自始至终，我们都只是你通向浩浩仕途的棋子，呼伊儿如此，阮倾琅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