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追随(1 / 1)
真的,如果让她去参加奥运会,她也不一定能跑出这种速度,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搏命之际,凡人的爆发力也无比惊人。
元晓晨一口气跑到熙攘的大街上,见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边的很多家店铺还没有关门,她才终于停下脚步,手撑在膝盖腕上,大口大口喘气,一边不住回头看,还好还好,那群家伙没有追上来。
想起赔了那一袋银两,又挨了些拳脚和侮辱,她恨得牙痒痒,回头对着那小巷的方向恶声发誓:“都给我等着!若是不讨回来,我就白活这几辈子了!”
元晓晨直起身子,打量着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这才发现按街市上与她擦肩而过的行人都奇怪的看着她,有几个女子甚至见了她便绕道而行,一家店的门前站着几个玩耍的孩子,一边打量她,一边咬耳朵嬉笑。
元晓晨心中烦躁之极,浑身又到处疼痛,懒得理会旁人,天色早就晚了,古代又没有夜市和夜生活,再不找个地方住下来,恐怕不一会儿这大街上也没有人了。
四处眺望一番,见街边有一家客栈,因为开在繁华之处,建得很是豪华气派,元晓晨顾不得考虑价钱和安全之类的问题,她现在急需一个容身之地。匆忙进了那家客栈,店门口的小二竟然不招呼她,反而冷眼打量着她。
“小二,要一间客房,要热水!”
“请姑娘去别家看看,本店不想惹麻烦,也不敢招待您!”小二拉长了声音,懒懒的打发她。
元晓晨火冒三丈,今天怎么回事,她就没遇见一个好人……正待开口说话,几个客人经过门口,都看了她几眼,那眼神……好像她是个艾滋病毒携带者。
她终于恍然大悟,用手一摸头发,果然乱糟糟的,再一摸嘴角,“嘶……”,破皮了,然后忍不住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破损褶皱,脏兮兮,惨兮兮。
突然想起来那袋丢失的银钱,她下意识的一摸腰间……算了,还是别跟这小二吵闹了,就算吵赢了,自己没有一分钱,仍旧住不了客栈……
店小二一看她手摸腰间的动作,就知道她身上准是没钱,神色更加鄙夷,大声道:“姑娘既然没钱,就别挡了我们做生意!”
他故意的大嗓门一下引来了大堂里众人的眼光,那大堂里虽然人也不算多,但被二十多道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刺穿自尊的感觉还是非常难受、难堪、难过,元晓晨很想大笑一声拂袖而去,好歹给自己挽回最后一点颜面,可她的喉咙仿佛被棉絮塞满了,哼不出声来,她只能面无表情的盯了那小二一眼,静悄悄走了,出门时,没忘记挺直自己的背脊和脖颈,尽管在旁人眼中,那种姿势是无比的僵硬。
一直到走出那家客栈的视线,她的肩膀终于垮下来,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不敢走远,不敢离开,她只好站在那繁华街市最不起眼的一角上,茫然然看着路人回家,店铺打烊,一盏盏窗户的光亮起,又熄灭……
方彦还在忙吗?该歇息了吧?应该已经知道我离开了吧?他会不会发脾气?说不定这会儿还在骂我呢……呵呵,要是他知道我现在这么惨,会不会骂我一句“活该!”……我就是活该,活该受罪,活该没人管,活该离开你,活该还不后悔……
她不想耗费脑细胞去思索自己今晚该住在哪里,她只想用剩下的还清醒的意识,多想想他,多念念他,多陪陪他……
当最后一家店也关门打烊的时候,街市陷入了黑暗,元晓晨的大脑已经变得麻木而空白,她嘲笑一声,任由自己的脚带着自己的身体,毫无目的地向前走。
没走三步,一个人影突然从元晓晨身后出现,双臂一揽,猛地将她揽入怀中。
元晓晨全身一抖,茫然回头,黑暗里看不清那人的脸色,但鼻端熟悉的体味儿让她刹那间认出了来人,是方彦,真的是方彦!
她好像自地狱一下飞升至天堂,一时间只想抱着他大哭,然而方彦手臂一撑,将她拉开,冰冷中夹着怒火的声音劈头砸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亏你想得出来这种破理由!”
元晓晨不想看他的脸,不想理会他的怒吼,也不想作任何解释,她只想要他身上的温暖和坚实,手臂似藤蔓一样,想要紧紧缠住方彦的身子。
方彦伸手推开她的贴近,怒道:“放开手!站好,你给我说清楚了!”
元晓晨扯住那只碍事儿的手臂,却扯不动分毫,她失去控制一般张嘴咬下,正咬在方彦手掌外缘,他的手一震,飞快的甩开了:“你干什么……”
冲天的怒火还没有发出,终于解除了障碍的元晓晨已经重重的扎在他怀中了,头枕上那坚实的胸口,又听到那有力的心跳,一股暖流从脸侧哗啦啦冲刷过全身,她像突然活了过来一样,放声大哭。
方彦的身子完全僵住了,责问声一下就哑了,满腔的火气在元晓晨撞上自己胸膛的那一刻碎成了飞沫,说不出是疼惜,是不舍,还是无奈交缠的情绪像一股热浪打在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又是酸,又是疼,又是涩,又是甜……
“你怎么了?告诉我。”他反手拥着元晓晨,一手用力搂紧了她,一手在她后背上轻抚安慰。
“方彦,方彦,方彦……”除了哭着喊他的名字,元晓晨的语言表达系统全盘崩溃。
方彦不再轻抚她的后背,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环住她的肩,把元晓晨的身体完全嵌入自己双臂之内,下颌紧贴着她的侧脸,元晓晨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元晓晨一直哭一直哭,把从离别那一刻起,到受了欺负受了歧视,再到最后无处可去,所有忍着的泪水和情绪都哭尽了,发泄够了,这才止了哭声,倚着他不动。
方彦胸前的衣衫早已湿透,湿腻腻的水分贴着肌肤,夜风一吹,凉得像冰,却又热得似火。
“为什么哭?”方彦轻声问她。
元晓晨不抬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答非所问的道:“你怎么来了?”
“你还敢说!”一提起这件事,方彦的火气又窜起,不过早已失去了威慑力,“要不是你,整天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不明不白就失踪,我有那个闲心跑到这京城来!”
“我不是……莫名其妙……我是……”元晓晨有再充分的理由,面对方彦的爱和追随,也终究会愧疚和心虚。
方彦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依你,这么做都不奇怪……下午的时候就总是觉得不对劲,回去一看,你果然走了……好在赶得及时,追上你了。”他伸手轻轻替元晓晨擦拭脸上的泪痕,又道,“下次别再这样了,我害怕追不上你……”
元晓晨听他口气,噗嗤一笑,方彦的声音微微发窘,恼道:“追不上你,看你到哪去哭!”手下加劲,拧了一把元晓晨的脸颊。
“嘶……”方彦不巧拧到元晓晨嘴角的瘀伤,她猛一痛,忍不住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