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侍寝(1 / 1)
进入龚远城才知道,龚远现在虽然是战争的前沿阵地,但城内并没有被战火殃及到。在李达的治理下,龚远粮草充足,民心安定,军不扰民,民不厌军。
明王这次北上,带来了方家军的大部分精锐,剩下的部分留在南江,暂时由段华掌控。方彦的军队驻扎在龚远行宫外,而他本人和大部分将领却住在行宫里。
龚远行宫是原先的龚远知州府改建的,谈不上华丽精致,却也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吃穿用度样样不缺。方彦住的地方是行宫的正殿,一座两进两出的大院子,房屋轩昂,宽敞大气。
元晓晨被安排住在正殿中的一间侧殿里,与方彦的寝宫仅有一墙之隔,她站在那侧殿门前,又是讶异又是不安,忍不住对方彦道:“能不能给我换个地方,这样住我不太习惯。”
方彦看也不看她,只道:“晨郡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你是我的人质,我让你住在哪里你就住在哪里,现在可容不得你挑三拣四。”
元晓晨无奈:“方彦,你现在就不能容我说句话吗?”
方彦俊脸一凉:“事到如今,我为什么还要顺着你?”说完他连一个表情也不肯再留下,径自走回自己的内殿,元晓晨只能呆看着他淡漠冷寂的背影。都说这世上最难修复的东西就是信任,这样的方彦,让她忽而觉得很近,又忽而觉得距离遥远,她还可以再一次靠近吗?
她说过,爱情是一座围城,两个人一起闯进去,现在哪怕只剩下她一个,她也不愿意去寻找那个可以转身的出口。
夜幕降临,元晓晨的晚餐有专人送来,清粥小菜,简朴却不简单,她一路上车马劳顿,在美食的告慰下,终于放松下来。
侧殿里没有人专门伺候她,元晓晨落了个清闲自在,闲着无事,她坐在窗前发呆,想去找方彦,却又没有合适的借口。
忽然窗外一阵脚步声响起,其中一个沉稳矫健的脚步声格外熟悉,元晓晨一跃而起,趴在窗沿上望去。
那窗子是用窗纸蒙的,元晓晨怕人发现,也不敢用手去捅一个窟窿,只好努力辨认着窗外的人影,那走在最前面的身影笔直欣长,不是方彦还能是谁?
“王上,今夜要不要传召初柔姑娘?”一个侍立在一旁的身影问道。
元晓晨猛然一惊,深更半夜传召女子,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侍寝”……
脑中正自胡乱猜测,方彦的声音已经响起:“传罢!”那音调慵懒散漫,听在元晓晨耳中,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她气愤愤的坐回窗边,以手抚胸,拼命给自己顺气,明明知道,他是个君王,也是个正常男人,更是个古代封建男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小气兮兮的女人,也不是个顽固不化的女人,更不会要求男人为她守身……可是,一想到他温凉的薄唇亲吻别人的身体,一想到他眷恋的目光流连在别人的脸上,一想到他难得的柔情烙进别的女人肌肤……她就,她就无法忍受!
元晓晨“霍”地站起,再也顾不得什么,一脚踢开房门,直奔一墙之隔方彦的寝宫,门口有侍卫阻拦,但元晓晨还是横冲直撞闯了进去。
“方彦!”她一声怒喝,“你,你……”
“我怎样了?”方彦刚刚换上中衣,一身雪白,头发半散着,灯光下更衬得肌肤和眼瞳润泽清澈,他侧坐在床沿上,好整以暇的问道。
“她是侍寝的?”元晓晨平息怒火,尽量用不颤抖的指尖指着那跪在一旁的女人。
那个女子身穿淡黄色纱衣,一头青丝被一只似坠非坠的珠钗绾着,她神色安静,面孔却是娇美柔婉,身材更是玲珑有致……元晓晨心中一阵窒息,连不颤抖的指尖也跟着颤抖起来,她恨恨的放下手臂。
“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解答。”方彦缓步走过来,优雅又危险,停在元晓晨面前,他邪魅一笑,“她是侍寝的,夜夜都是。”
元晓晨眼中一瞬间聚了泪滴,原来不是她看得开,而是她以前不够爱!真的爱上他,才知道原来根本就无法接受他的温柔和疼爱属于别人!
“你混蛋!”元晓晨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右臂挥动,她一个巴掌用力甩了过去。
方彦眼底微光一闪,眼睛眯起,身子不闪不避,左臂微抬,已经稳稳当当把元晓晨的雷霆一击攥住,他用力一拉,元晓晨向前跌去,一下子撞上方彦的胸口。
“你也会生气么?”方彦骤然锁住元晓晨的腰,“你也知道生气是什么滋味,失望是什么滋味?你不觉得这太晚了么!”
元晓晨没有挣扎,方彦的手臂太紧,她挣不脱,而且,这个怀抱里他的气息太熟悉,又太陌生、太迷人,她真的不想再离开……心中怒火散去,慢慢被心痛和不安所取代。
“怎么?你伶牙俐齿,今日也无话可说了?”方彦问她,元晓晨贴着他中衣洁白柔软的布料,听得到他胸腔里微微的轰鸣和震动。
“我知道太晚了……方彦,我真的再也赶不及了么?”
耳边的心跳声突然加快,元晓晨正欲细听,方彦却突然将她一把拉开,愕然抬头,对上方彦幽深的眸子,他轻笑,魅惑的嗓音轻轻撩拨元晓晨的耳膜:“你若是今夜留下来侍寝,就还来得及。”
元晓晨如同被电打,激灵灵的麻颤,方彦的指尖已经贴上她□□的脖子外侧,淡淡凉意顺着脖颈曲线蜿蜒,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方彦又用目光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初柔,轻佻又挑衅的笑,“以后,就和她一样。”
“妄想!”元晓晨霎时间胸口冰凉,这次不仅是指尖,连带着身体、声音、呼吸也一起颤抖了,“在你心里,我就和她一样?我……我宁愿没有认识过你!”
方彦后退一步,冰冷的空气立刻充斥了两人原本亲密无间的距离,他的脸色恢复了淡漠,声音比空气还冻人:“既如此,你出去,不要让我治你的擅闯之罪!”
元晓晨回到自己的侧殿里,颇有几分失魂落魄,她仰躺在床上,眼泪顺着脸侧渗进枕头,湿腻腻的难受,她狠狠的捞起被褥擦了几把,不想却越擦越多,越多越湿腻……
暗骂自己没出息,不过是几句话而已,至于吗?又不是没有受过伤,又不是没有伤过心……但虽然如此,她的耳朵还是不自觉的竖起,对着方彦寝宫的方向,不愿放过那边传来的任何声响,可惜,那边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声息,她在不安中混沌了整整一夜。
屋子里刚刚透进亮光的时候,元晓晨躺了一夜的身体已经僵硬,她呆板的爬起,端起桌上的铜镜,不意外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皱眉,那神色分外的痛楚无辜。
她耳朵贴着门缝,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泼水声响了一阵,接着熟悉的脚步声敲响,又淡去,院子里慢慢安静了。
打开房门,趁着院中无人,元晓晨偷偷摸摸进入了方彦的寝宫,想起昨夜的事情她还恼怒,但更多是不甘心……如果不亲眼看到,不亲自检验,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相信!
寝宫里安静静的,并没有宫女或者护卫。方彦这次行军打仗,一切装扮从简,没有带来很多太监和侍女,服侍他自己起居的也不过只有两个宫女,她们一早忙完寝宫里的事情,立刻就被别的事拖走了。
元晓晨摸到昨夜那张宽大的床榻,见上面整整齐齐铺着锦缎被褥,连床单都掸的平平正正的,心中忍不住暗骂那些宫女太勤快,她掀开被子,金黄色绢绣褥子上干干净净的,好似新买的一般,元晓晨犹自不放心,又伸手四处摸了摸,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讨厌,到底有没有啊!”她丧气的坐在床沿上,眼睛转动,想要寻找一切不正常的东西,比如撕破的衣裤、扯断的发丝、丢弃的珠钗……
衣橱、桌椅、多宝格、花瓶柜……凡是能打开的东西,她都神经质的翻检了一边,待到最后一无所获时,元晓晨才恍然惊醒,我这是干什么,是不是被气傻了?
“王上,昨夜北疆密探送来急报,蛮族夜袭了梁将军的大军。”外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元晓晨吓得全身一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