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回忆(1 / 1)
月蝶一抖,立刻垂头跪在地上:“郡主冤枉,奴婢什么也没有做过!”
“你抬起头来,我又没说是你……”元晓晨心中恼极,语气却平静下来。
月蝶的身子伏在地上,微微起伏,头却不肯抬起。
灰寅突然闪电般的出手,五指曲起,抓住了月蝶手中的绢帕,喝道:“既如此,让我看看!”
月蝶身子忽地退后,手肘后翻,已将绢帕利落的护在胸前:“你做什么!”口气惊慌,脸色却警惕冷静。
元晓晨暗惊,灰寅冷笑:“好快的身手!好一个奴婢!”他更不迟疑,猱身而上,手指如利爪,瞄准了月蝶的绢帕,招招紧逼。
月蝶见事情暴露,也不再废话,攸地后退三尺,身手如风,严密防守。黑夜下两人身形变换,四只眼睛烁然有神,诡异可怖,元晓晨躲在树后,心中砰砰乱跳。
灰寅手上连连变招,嘴里却冷喝道:“你是奉王身边的影卫吧!一个女子,竟然也阴狠至此!”
月蝶还了三招,娇斥:“不用你操这个闲心!”
两人一个强攻,一个严守,竟然堪堪打了个平手,忽然灰寅后退一步,解下腰中银带,迎风一抖,竟然是一柄软剑,他长剑一指,银光闪动,滚滚而来。
月蝶怒喝:“你竟然用兵器对付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说出去不怕招人耻笑!”
灰寅却一个挺身,软剑“嗤”地刺破月蝶衣袖,道:“我此刻只管擒人,旁的事,等拿了你再说!”
灰寅一用上兵器,两人形势突变,他长剑霍霍,直打得月蝶空有防御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月蝶瞥见元晓晨躲在树后,忽然身形一动,闪身朝树边扑来,元晓晨大急,灰寅一声怒喝:“奸诈,休想得逞!”软剑飞起,一个变招,脱手刺向月蝶。
“噗嗤”一声闷响,元晓晨面前出现了月蝶放大的扭曲容颜,她“啊”一声惊叫,腾腾退后了两步。
月蝶背心中剑,跌倒在地下,灰寅忙赶过来,俯下身子查看,只见她手中还紧握着那块绢帕,灰寅立刻伸手去拉。
元晓晨忽然见月蝶的睫毛颤了一颤,她暗叫不好,忙喊道:“灰寅,小心!”
话音未落,月蝶已经一个挺身,手中绢帕猛地塞进灰寅口中,灰寅猝不及防,待察觉道口中多了一物时,已经来不及了。
“哈哈,你们都猜错了,我的绢帕里不仅有毒,还浸了酒!即使元晓晨你不给方彦喝酒,他也一样会中毒!”她的笑声震动内脏,血顺着嘴角留下来,“咳咳……你是灰寅?好一个忠心护主……你含了我的绢帕,也中了‘了尘’,这毒普天下只有奉王一人有解药……”
月蝶笑了一阵,眼睛忽然凸出,一下不再动弹了,外凸的眼眶在夜色下分外可怖。
“灰寅,你怎么样?”元晓晨忍住惊慌,扶灰寅坐下。
“主子,我内功深厚,撑得住,暂时没事,只是……明王……”
元晓晨明白他的意思,解药只有奉王有,那方彦真的危险了。她突然转头,定定的看着方彦刚才打落的酒杯,沉吟了一下,道:“我能救他……”
灰寅疑惑不解,元晓晨走过去拾起水晶杯,水晶质地坚硬,虽然摔下,却没有摔出一丝裂纹。她举起橡木桶,倒了满满一杯酒。
“主子,这样不可!”灰寅抢上来,急忙劝阻。
“灰寅,我如果中毒,奉王一定会给我解药。到时候我把解药偷留下,你去追方彦,把解药给他……”
“主子,没有解药,你又怎么办?如果你有了危险,明王不会……”
“你傻啊!”元晓晨打断他的话,“这毒可以撑五天呢,你把解药送走,我再去找奉王,他虽然会恨死我,但韩翼和韩佑都在,他们不可能看着我死在面前的!”
灰寅沉默了,元晓晨道:“就这样说定了!”她端起红酒杯,一饮而尽。
这红酒,她从穿越来的那一天就准备上了,等了许久了,又经历了这么多坎坷风雨,终于喝到口中,甜中含酸,酸中有涩,涩不可言……
脑中忽然一麻,像被电流打到似的,抽抽的疼痛,元晓晨一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竹影下的面孔,清冷桀骜……
是谁?是谁……然而那影子一闪,又消失不见……
元晓晨着迷般的又倒了一杯酒,迫不及待灌了一大口,口中苦涩未淡,脑子中嗡嗡啪啪的乱响,那面孔又出现,带着温暖笑容,美不胜收……
面容慢慢黯淡,元晓晨忙灌下红酒……
“主子,您何苦如此?”灰寅按住元晓晨的酒杯,劝道,“够了,已经够了……”
“不,不够,远远不够!”元晓晨匆匆应道,“我找到了,真的是他,是他!快,给我倒酒!”
灰寅无奈,又是心酸又是感动,他抬起橡木桶,一杯杯给元晓晨倒酒。
元晓晨已经醉倒了,醉倒在自己的记忆里……红酒的香气在她口中萦绕,方彦的面容却在脑海中呼啸……竹光里他的冷淡,街市上他的苦笑,桃花中他的心动,古树顶他的承诺,平台上他的悲伤,骏马奔腾时他的轻吻,人群熙攘时他的怀抱,月光照耀时他的温柔,秋桂飘香时他的求婚,战火肆虐时他的误会,青芜殿中他缠绵不尽,晨曦光下他烙下了一个蝴蝶结的吻,城头上他最后一声嘶吼“明韵,明韵……”原来,原来,我是明韵,是他的明韵……
记忆的碎片像狂风暴雨一般,一股脑全涌进她的脑海里,她头痛的像针扎一样,忍着痛她努力的拼起所有的细节和片断,她不能再忘记,她不要再忘记……
元晓晨眼泪纷飞,红酒顺着下巴蜿蜒而下,染红了衣襟,原来我错过了这么久,错过了这么多……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一整桶的红酒几乎被倒光,元晓晨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这强烈的刺激,脑中一昏,她失去了神智……
再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她听见了门外的争吵。
“父王,韵儿怎么也会中毒!你快拿解药给她……”
韵儿,元晓晨朦朦胧胧想着……忽然一惊,我是韵儿!她急急忙忙开始在脑子里翻找:我记得自己想起来方彦了,对不对,对不对?快速的过滤了一下脑中信息,虽然还混乱不堪,但她还想得起来那竹影,那桃花……
终于放了心,还好没忘……她甜甜一笑,觉得疲累之极,正欲睡去,门外又响起声音:“翼儿,你何必着急,等她醒了,解药我自然会给她……”
元晓晨又是一惊,怎么能忘了方彦中毒的事儿?她看看四周,借着门外灯光,依稀看得清自己是在赏时园的卧房里,看来灰寅已经把自己送回来了。
“韩翼,韩翼!”她的声音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嘶哑难听。
“韵……晓晨!”一个人影匆忙跑进屋内,正是神色焦急的韩翼,“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元晓晨只觉得全身无力,难受的很,她瞥眼看见奉王也随着韩翼踱进屋里,低声道:“难受……全身都难受……”
“父王,解药,拿解药!”韩翼急急的道。
“嚷什么!”奉王神色不快,却依旧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黑沉沉的药丸。
“怎么吃?”韩翼询问。
“服一粒,然后会昏睡两天,就无碍了。”奉王看了元晓晨一眼,又道,“晓晨,你安心养病,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元晓晨点头,今日她意外中毒,月蝶又被杀死,奉王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不过她现在无暇顾及了,她一颗心都扑在那粒解药上了。
韩翼扶她坐起,小心翼翼将药放在她口边,元晓晨含入口中,却不咽,以眼神示意韩翼拿水。
韩翼忙转身倒水,元晓晨飞快的瞥了一眼奉王,然后舌头一卷,将药丸藏在舌下。
“晓晨,水来了。”韩翼端着茶杯,元晓晨勉强喝了一小口。
她露出疲倦神色,躺回床铺,韩翼和奉王又交代了几句,两人替她掩了门,就出去了。
门刚刚关上,元晓晨忙张开嘴将药丸吐出,还好,药丸外壳坚硬,并没有融化。
“灰寅,灰寅!”她低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