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三章（1 / 1）
那一枪偏离主要部位，却打在了肩骨上，手术并不难，却花了三个钟头才拿出子弹。
推出手术室时，繁锦整个脸色都是惨白的，好似冰霜一般。戚爷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杀人一般。任谁来也不肯放手，最后还是大夫劝慰会耽误病人血液循环和修养才肯放开。
护士吊了水，繁锦露出大片缠满绷带的手臂，整个人都没有知觉。
姆妈哭倒了数次被人扶走，整个西屋的人都仿佛被夺去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如同火药般的男主人。
沈绣月被关在西屋到另一头，隔着大半个走廊也听得到她凄惨的叫声，如此过了三天，只孙天雷进去一次，也不知说了什么，便再没有了声音。
就在所有人以为沈绣月死去的同时，繁锦终于醒来。她的伤到不见得多重，但是医生只说射得实在是偏，差一点就废了整条手臂。
麻药的效力早已褪去，她意识还不甚清醒，抱着枕边的手臂喊着疼，却不知那是戚爷的。
如此又过了半个星期，繁锦时而清醒，简单的吃些东西，却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还是因药效而沉睡。戚爷片刻不离，除了医生护士例行检查，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他陷入从未有过的可怕沉默。
更深露重时分，月牙儿是诡异的湿黄而妖艳，雪色纱帘半掩着窗子，一阵冷风吹进，繁锦在床上打了个冷颤，慢慢转醒。
黑暗中，她借着微暗的夜光看到落地窗上倒映出一个身影，原以为是戚默然，便低低唤了声，不想那影子慢慢靠近，竟是一张惨白而陌生的脸！
她惊悚之下立起身子，紧绷着神经。
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是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金黄长身旗袍，即使脸被乱发半遮住，也看得出容颜极美。
繁锦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音，仿佛蛊惑一般，那疯女子朝着繁锦勾着手指。
繁锦竟无法抗拒，忍着伤痛下了床，她赤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抬头看到那女子已经不知何时推开门走出。
她随之追去，看到她一双惨白的柔荑扶着墙壁，好似幽灵般慢慢走着，偶尔回首看着繁锦，就好似悲悯一般的神情。
繁锦总觉得她是有什么要对自己说，却不知为何她不说话。
那疯女子似乎极熟悉西屋，繁锦跟着她走到了一座从未来过的楼阁，那楼阁由于破旧，四周已经攀满藤条，月夜下更显得残垣断壁般的悲凉。
慢慢攀上楼，才发现一路不曾见过一个戚家的佣人，可见这座楼阁之隐蔽。
由于受伤走的极慢，终究是跟丢了她，正想着不知如何，却看到二楼整个长廊静悄悄的，只有最里间一扇门后微微透露着幽光。
繁锦瞬间明白这便是那女人要自己追来的目的。鼓起勇气缓慢走上前，她从半掩的门扉后看去——
只见沈绣月整个人半匍匐在一个茶几上，似乎大哭过一场，已经说不出话。
前面一份文件慢慢散落下来，他走上前拾起。
沈绣月瞪着他，好似看到魔鬼。
“你从未爱过我是么？”
他面无表情，慢慢点燃一根烟。
“你娶了我五年，连根手指都不肯碰，外人只道戚爷对敌人很辣，却不知是个对女人也同样狠绝的男人！现在你得意了，和我离了婚，并且得到了我父亲的大份遗产——你一早娶我，便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慢慢转过头，极陌生的表情。
“你如果一早想明白，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沈绣月全身发抖。“是啊，我是傻瓜，才会爱上你这样的男人。”她想流泪，却不肯认输，于是微仰着首倔强地不让泪水流下，这是她最后的自尊。“你也许都不记得了，那年你来江西，父亲要我端茶给你，你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衫，整个人都不笑，却有双很亮的眼睛，那么哀伤和深沉。我一眼见到便再忘不了。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有多么冷酷，不赞成我嫁给你，可我是这样蠢——其实你怎样对待你的前妻，我都知道。所有人都说她是偷人跳楼，其实我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够了。”他咧嘴一笑，有种死神般的气息。“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我本想给你一条生路，可如今你做了这样的事，已非我本愿。”
沈绣月哈哈大笑。“对了，还有那个丫头。你打什么样的主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你绝不会爱上一个女人，你只会折磨死她们！”她笑到最后已经几乎疯癫。“戚默然，越是与你亲密的女人，越会不得好死！你说对不对啊——”
沈绣月似笑非笑，森冷目光穿越戚默然的背直直射向了门扉！
她知道！
繁锦只觉呼吸一窒，整个人已麻掉一半。
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拔足飞奔，她只想着逃离这里。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看，更不敢确定他们究竟是否真正发现了她。
她穿越湿冷的林子，月亮忽而很高很亮，妖异地照着大地，身后的楼阁越去越远。
她不记得如何回到卧室，点开灯，却忽然想起什么般用力关掉，整个人冰冷无比。
她躲进被子里紧紧环住自己，她从不知道，自己竟比想象中脆弱的多。
她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男人，更从未看清过自己。
她以为她玩得起，却不知遍体鳞伤的却也是她。
那日她是故意带着枪下楼的，本想趁着争吵杀了沈绣月甚至是戚默然！可是当她看到枪口对着他时，她的身体比心要来的诚实，所以上天让她受了伤，这就是她想要害人的惩罚。
这样无谓的爱恨漩涡纠缠不清，她越是想要开始拔足离开，越是突然警觉自己深陷已有多深。
此生此世，他都是她逃离不了的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