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２４章 妖异之子（1 / 1）
日子平静淌过，平静得让我有种幻觉，以为我可以一直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不再为前世所羁绊，不再因内心的无所依附而彷徨。在每个清晨或午后我会温柔地凝望我的女孩儿，而不用憧憬旁人的幸福。
她总是这样静静地站在我面前，望窗外的风景，那样子有种莫名的柔美，我向往一世的柔美。
只是，今天的她似乎与往常不同，是哪里呢？
“他们在做什么？”她深深地望了一眼对面那栋楼的某一扇窗，然后回头问我。
不知为什么，每当她如此遥望那扇窗时，我都会有些心慌。我知道她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崔俨风和古菁，关注他们似乎已经成了卓灵犀的习惯，即使我就在她身边，即使我是她最爱的人，她也不愿把那部分关注他们的时间分给我。“应该在看电视、喝咖啡吧，他们一向喜欢作专职米虫。”尽管我有些嫉妒，但我依然会努力地给出卓灵犀想要的答案。
“哦，可是很好啊，我也想过那样的日子，”她说。
拜托，世上有两只米虫就够多的了，再多一只会罪大恶极的。“你？不适合的。”我这样说着，努力想象她也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眼睛有意无意地瞥两眼电视屏幕，偶尔伸出手拿起咖啡杯喝上两口的样子。好怪哦！
“是吗？”她偏头深思，“可能吧，可是还是很想那样，很想。因为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经历，可以那么悠闲亲近地和爱着的人坐在一起，享受安静的午后时光。一直向往了好多好多年的，我还是不能吗？”
她在说什么呀？为什么我听不懂？“和爱着的人”，不就是我吗？而且我就在她身边啊！要坐得很近我也可以接受啦？想着，想着，心里竟有些痒痒，也许可以试试看呢，那样的场景应该也是我向往已久的吧！
“萧绎，”她突然目光灼灼地望着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先你一步死去，你会怎么样？”
死？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讨厌的字眼？我惶惑地回望她，望向她那双哀伤的眼眸。对了，就是这个，哀伤的眼眸，她为什么会哀伤呢？从昨天晚上起似乎就是这样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吓我？
我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左臂环过我腰际，让她以抱着我的姿势呈现在我面前。
她诧异地看着我，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你不会死，因为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笨拙地说。
她忽而笑了，而且笑得很迷蒙，头也轻轻依在我胸前。“你还是不习惯主动拥抱别人，是吗？”
我眉头蹙起。她在想什么啊？
“可是没关系，这样的萧绎，我依然喜欢着。”
我抬起双手，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它们，它们似乎真的很少去拥抱别人呢，似乎是对于温暖的物体有着天生的忌惮吧，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我不甚清楚。
喂，争气一点好不好？我对着它们默念。
当手指隔着衣服碰触到卓灵犀的身体的瞬间，我的心也变暖了，那感觉胜过拥有整个世界。我终于能无所顾忌地拥抱我爱的人了，她不会拒绝我，厌弃我，她不是灼，却也是灼。
“这样子可以了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上当喽！”
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在笑，是奸计得逞后的笑。
“喂，别闹了，好不好？”我说。
“如果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她突然退开，转过身去，又望向窗外。
胸口为什么会感觉凉凉的？我低下头审视那里，发现她曾埋首的地方有一小片水迹。“为什么哭了？”
“嗯。”
这是什么回答？“别敷衍我。”
她用衣袖抹干泪水后微笑着转向我，但并未直视我。“我想我太高兴了。”
是吗？这样的答案我可以接受吗？
“哦，不，我不想说谎，我根本就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深吸一口气，以淡淡的口气说，“叔叔来过了，就在昨天。”
“嗯？”这样接续有些跳跃，似乎有些转移话题之嫌吧？
但，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被她所说的这个话题所吸引。因为那家伙自从医院那件事之后就又消失了，他为什么会来？为什么我没发现他来过？
“叔叔要我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必须小心谨慎。”
“为什么？”我拥有不可被伤害的身体，还需要什么小心谨慎？还说什么我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原来那样子吗？
“你会受伤了，不是吗？而且能感觉到疼了，对吗？”
咦？
她看到我的表情后，幽幽地说：“爱会让人越来越软弱，这对于流着葵花谷特有血液的人也一样，你会因为爱上我而变得越来越容易受伤。”
我的头轰的一声，不是因为她说我会变得容易受伤，而是因为她竟然说我爱上了她。脸好烫啊，似乎可以看到汗水蒸发生成的热气，这热气让我不能思考，甚至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卓灵犀在说些什么。
“就像前世那样，轻而易举地被灼杀掉。”
啊？她刚刚说了什么？我努力回想，她说……。我猛然抬头，看见她正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手。那代表什么？“卓灵犀——”我大吼，“你在想什么？杀我的是灼，不是你！”
她似乎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还是自顾自地述说着。“有一天，我可能也会像她一样杀了你，杀了我最爱的人。”
原来，原来她根本就没有要岔开话题，她只是要告诉我，她悲伤的缘由。原来……原来她还是会在意前世的。
我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我。“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今生不会有某个该死的家伙来搅局，没有能操控你意志的人了，即使那家伙转世为吴秦也不能。你忘了吗？他失去灵力了。”
“可是，他告诉我，白发巫女注定会杀死妖异之子。”卓灵犀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溢满水汽。
“妖异之子”？好陌生的名称啊！好久都没听到过了。在我那残破不堪的前世记忆里，有着许许多多的片断是与这个名称紧紧相系的。那一张张凶恶的脸孔不断向我逼近，他们口中喊的就是这个名称——妖异之子。我一直一直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直到那天我想起了我是卓灵犀的弟弟，是“火之家族”之中不应出现的第四子。“不能有四吗？谁说的？”那时的我一直问灼。她总是沉默以对，然后更加温柔地爱护我。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因为葵花谷的女人的血量只能允许她们生下三子，如果出现第四子，也就是“妖异之子”，那就代表着厄运即将来临，因为传说中的“妖异之子”拥有着毁灭葵花谷的宿命。
我想我一直都想不起或者不愿想起我与灼的关系，不仅仅是因为她与我的姐弟关系会构成我们不伦之恋的事实，也因为她白发巫女的身份和我妖异之子的身份注定我们是水火不相容的天敌。
“那又怎样？”我大声说，“这一世，你不是白发巫女，我也不是妖异之子。”
“不，我是白发巫女，”她说，“因为我的头发开始变白了。”她扯下头上的蕾丝发饰，随着那瀑布般的秀发倾泻而下，我赫然发现其间有一缕是刺目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