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宴无好宴(待续)(1 / 1)
酒过三巡, 气氛越热. 奇怪的是这种内府为女眷置办的家宴, 请来的都是不带家眷的男宾, 王爷朝中臣党.
席间敬酒的女子们倒有不少是王爷的女人, 虽表面明爽, 无逾越之举, 但说难听点, 到底是陪客喝酒的女子. 一种无形的也是习以为常的轻贱.
然后, 这时有人站起来, 说: “王爷, 请许本候(人家候爵都是这么自称的么? 怀疑中...)向玉姬夫人敬一杯酒. 玉姬夫人当年遍传京城的超凡才艺一直是我等无缘相见的, 今日有幸见上一面, 还望夫人赏脸, 喝上一杯.”
然后, 这时有人站起来, 说: “王爷, 请许本候向玉姬夫人敬一杯酒. 玉姬夫人当年遍传京城的超凡才艺一直是我等无缘相见的, 今日有幸见上一面, 还望夫人赏脸, 喝上一杯.”
然后偌大厅堂里, 微微静了一静, 数百双眼睛扫过来.
只听高堂上青王的声音, 沉和而似乎心情不错地说: “玉姬, 谢过傅小候爷.”
怀玉慢慢抬头, 奇怪地却不怎么觉得屈辱, 也算不上吃惊吧, 到底是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自嘲地想, 到底, 比起其他宴上侍酒的女子来说, 这般礼敬, 倒算是给足她面子了不是.
怀玉慢慢抬起头, 正视着向她敬酒的男子, 脸上眼里都有一股清冷的意味, 没有什么暗喻推辞, 只是平铺直叙地静静道: “抱歉, 我不会喝酒.”
席上有一种尴尬的静默. 然后, 如意恰时地在打圆场. “姐姐素以才女闻名, 琴棋书画精妙, 家教必严谨, 不沾酒也是有的. 倒不如姐姐今日抚一曲以谢候爷美意. 小妹本预献一曲
怀玉轻嘲, 如意, 如意, 到底是忘不了让自己如意啊. 人却反倒轻松了, 人情还是公平处理较好, 你予我一份援助, 我如你一意, 互不相欠.
傅小候爷先笑了, “若能如此, 那倒更好了. 玉姬夫人当年由太后娘娘御赐 “玉人天音” 之名, 我等俗人千金也难求一曲, 今有此幸, 千金难换那. 只不知王爷可肯?”
高高堂上, 怀玉听见萧剡沉磁而微带戏嘲地说: “本王在候爷眼里可是小气的人? 玉姬, 如意, 去准备准备, 可别叫小候爷失望了.”
怀玉静静侧头看向萧剡, 他淡淡的温柔, 他的怀抱, 她与他骨肉肌肤汗水相接黏的缠绵劈面闪爆, 如烟花. 曾经的美丽掩不住将尽的繁华. 痛楚, 久违的痛楚, 渐渐袭来, 到底是一份感情, 到底是爱过的人啊. 如果感情如理智, 可收放自如, 那该省却多少心酸伤痛.
冷静, 在崩溃的边缘.
怀玉略艰难的, 悄悄喘了一口气, 垂下了头, 掩饰自己的软弱, 也阻挡眼前不想见也不愿面对的.
一边如意已笑嘻嘻答应了下去准备, 而怀玉, 定定坐在那里, 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准备的. 曾几何时, 人们肯留给她机会好好准备?
爱人也好, 复仇也好, 伤痛也好, 被戏弄也好, 谁给她机会好好准备过?
然后, 面前有下人递上一把琵琶来, 她直觉地淡淡道: “我不会弹琵琶.”
她说的是实话, 听在外人耳里可不是一回事儿. 一个姬妾, 拿什么架子, 这么不识趣? 候爷敬酒你说你不会喝酒, 要你弹曲子, 你说你不会弹琵琶?
已有人戏言开口了, “素闻胡琴琵琶声色最淫, 像夫人这样高洁的女子, 自然是不会弹的了?”
怀玉嘴角勾起一抹轻嘲, 有三分的神似萧剡总也带嘲弄的笑意, 只是她笑意中平白多出一份苦涩, 比之萧剡戏弄人生, 无所不能的傲然尊贵, 她是那个落了下乘被人作弄的. 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在以后很久的岁月里, 即便她已渐渐淡忘了萧剡这个人, 却总如此自然地勾着这抹自他处得来的轻嘲微讽的笑意, 笑看众生, 也笑看自己. 学得几乎青出于蓝胜于蓝, 学得别具一格, 学得这样好, 这样精, 渐渐已学成自己的了, 却是忘了, 当初他到底多少次用这种笑容讽刺她, 才让她如此本能地牢牢记住并精通了这种含笑的表情.
此时却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口伐.
又有人挖苦道:“难得也有才女不会的事.”
这句话仿佛娱乐了大家, 厅堂里响起几声稀落的笑声.
怀玉倦冷地哼笑一声, 抬头面对着满堂戏谑轻视讽刺的面孔, 淡淡静静、 冷冷地看着、面对着. 直到对方觉得这种笑话似乎并不是很好笑, 略尴尬地静声时, 怀玉才慢慢笑开了. 笑得极慢也极浅, 有一种芙蓉的轻艳, 潭心的沉静. 一种包容的、温和的、淡然的微笑, 用那微微翘起的嘲讽的眉眼嘴角笑来, 让人在被得罪与惶然间游疑, 一时无法应对.
然后怀玉就事论事般娓娓道来, 仿佛只是出自一种纯粹的诉说事实或讨论的口吻, 完全没有反驳、 斥责和气怒之意, 说: “才女也只是人而已.神仙尚不能万能, 何况才女? 我确实不会弹琵琶. 至于说琵琶声淫, 我倒记得嵇中散曾言, 声无哀乐, 如此说来, 琵琶也好, 琴也好, 所发出的都只是一种声乐罢了. 音色无心, 听者有意. 或又有一解说, 心有所念, 耳有所闻. 当然, 也许是我理解错了.”
大殿上, 有人尴尬地咳嗽两声. 咳来了萧剡冷冷的声音, “不会弹琵琶, 那就换琴吧, 去给夫人拿张琴来.”
是的, 给夫人拿张琴来, 不需要修补好的阿惊鸿; 不需要跟她十多年, 却被她亲手毁了的吟雪; 更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好琴, 随便什么琴都足配了. 琴如此, 音如此, 人也如此, 随便怎么都可以了. 萧剡冷冷地想着. 不否认自己是故意要当中折一折她的锐气的, 更不否认这只是临时起意的想法. 倒不是他还挂念她一分, 只是原以为她早没什么锐气可折了. 其实今日叫她来, 只是要她认清个现实, 懂个府里生存的规矩, 顺便让大家欣赏一下他驯服的女人, 也顺便收一收网, 如此而已. 可她, 倒为这场宴会准备了些即兴演出啊. 他忽然有些兴趣高昂地想她会怎么样? 当众把琴砸了么? 普通的琴砸起来有没有惊鸿砸起来顺手? 声音可如惊鸿断折一般脆烈?
怀玉什么也没有做, 只是静静地接过琴.
看着彩衣纷飞一脸喜色妍媚的如意飘进来, 是的, 飘进来, 曲音未起, 步已凌波, 虽然献媚了一点儿, 急切了一点儿, 但怀玉想, 这到底是个好舞者吧.
怀玉看着这一切, 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平静地陈述: “抱歉, 忘记说一句, 我不会弹凌波曲.” 倒不是故意要谁不好看, 只是, 她确实不会, 当然, 也没心情弹.
然后那翩跹飘然的步子, 就突然顿了顿, 稍显狼狈了些. 尴尬下掩饰着愤怒和暗喜, 这妖女, 如此当众放肆, 让王爷下不来台, 不是自找死路么? 倒好, 省了我许多手脚, 看你嚣张到几时!
就算怀玉再不是故意的, 这样一再的扫兴, 让众人面色到底不太好看.
当然总有些与众不同的人.
席间就有一双兴味盎然的笑眼, 细细看着怀玉, 带一点惊奇的、惋惜的、欣赏的眼神.
而席上, 那挂着一等王妃沉静僵冷华贵面具的女子, 眼里闪动着带点迫不及待的狂热, 和笑意. 一个女子, 一个奇怪大胆的女子, 她到底想做什么? 要做什么? 又能做到什么? 这种和平死寂, 呆板的日子里, 人心底都忍不住要有一种想推翻一切, 或看人搅和推翻一切的热望吧?
萧剡呢? 到底是个王爷吧, 到底是被一个姬妾在众人面前变相地对他屡次拒绝的举动得罪了吧? 到底再想看好戏, 到底再想戏弄她, 也得来在他尊贵威严得以全护之后吧?
所以他冷冷地示意, 这次, 连那讥讽的笑意都无法再显露上冻僵的面孔上. 示意宴上奏曲的王府蓄养的伶人道: “你们就好好弹给玉姬夫人听一遍吧. 素闻玉姬有过目成诵, 过耳能详的异才, 今日, 倒叫本王和在座诸位开开眼界吧.”
=============================================
村长, 村长, 这样写好, 还是以前那样写好? (这么说吧, 你觉得前头比较好看还是后头三章比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