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谁言寸草心（1 / 1）

朵儿从不知道男女情事是这样令人疯狂而迷乱的，只道是丑陋下流的，是肮脏的。最初的剧痛之后，是天寒蜜一样的温存和体贴带来的心魂摇荡的快感，那种与心爱的人合二为一的感觉令人欲罢不能，能那么深切地融入到彼此的心灵和肉体里面，当真死而无憾。

天寒涌动的热情简直如海浪一般，一拨一拨，似乎无止无休，直到朵儿软得再没有力气承受才不甘的放手。

月华满室，距离第一次相拥而眠已经是三年多时间了，那时的朵儿，胸部还没有花骨朵大，而自己竟然如抱圣女，动都不敢动一下。天寒手中握着满掌心的柔软，深吸着满怀的芳香旖旎，不觉幸福的陶醉了。

婚礼之前，朵儿接到了母亲的来信。

母亲在信中诉说了当时再嫁的无奈：父亲其实可以不破产的，只外面借给亲戚朋友的钱就足够她们娘两活到朵儿读完大学了，可是父亲全凭信字借给人家，没留下一条借据。父亲去世后母亲凭以前偶尔谈话间记住的信息找到借钱的人，却遭到无礼甚至粗暴的对待，眼看着家产查封了，自己和女儿已经走投无路，无奈之下走进另一个家庭，条件却是继续供朵儿读书。她不能让唯一的女儿因为丈夫去世而失学，丈夫不会原谅她的。

母亲是敬爱父亲的，早些年父亲的全力承担让母亲从没为生活担过忧，即使是生活很艰辛的时候，生意的事更是从不过问，也正由于不问世事，大厦将倾后的凄惶是母亲无力承受的。母亲甚至怨恨父亲了，为什么没给自己和孩子留一条后路……

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片苦心到底还是付诸了流水。朵儿根本不接受她的再婚，她的父亲是亵渎不得的，她宁可找工作给人带孩子都不肯接受她的钱再去读书。她曾想过回来再和朵儿相依为命，可是终究是没有勇气接受现实的情况重新开始——家已没有，钱无分文，她不知该如何生活，知道朵儿工作了，能养活自己了，更觉惭愧，更是无颜面见女儿，只能为她积蓄一笔钱，以期待在朵儿需要的时候尽一把力。今天那为数不少的存单就作为给女儿的嫁妆了。

朵儿看完很久都没有说话，把信递给了天寒，她已经不怪母亲了，她能理解母亲当时的处境，却还是无法接受母亲的馈赠。她的心让她不能接受那里来的钱。

天寒没说什么，他理解朵儿。生在这个时代，受过高等教育，身边的人每天都在上演着这种平凡的故事，看得多了。他不是因循守旧的人，更何况朵儿的母亲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可是他不想劝她，毕竟他不是她，不能感知父亲在她生命中的意义。但是他希望她快乐，希望结婚那天她没有遗憾，毕竟他们没有别的亲人了。

“朵儿，明天带你去看个人吧。““谁呀？”“别问了，到了就知道了。”“这么神秘。”朵儿嘟囔着，却没再问，该知道的，天寒自会告诉她。

第二天一早，天寒带着朵儿出了城，摩托车在郊外蜿蜒的公路上飞速行驶，眼前的景物一掠而过，除了迎面扑来的清新的空气和青草的甜香的气息，一切都在静谧之中。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之久，摩托车绕过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停在山坡一片青翠的落叶松林的旁边。

路边的花开得异常灿烂，竟是无人涉足过的样子，朵儿欣喜的猛采，抱了个满怀。天寒沉静地看着她，也不阻拦。

待转过一片小树林，朵儿才发现这是一片墓地，心下一凉。天寒忙把她搂在怀里，如火的七月，走在上午灿烂的阳光底下。仍能感到朵儿的身体冰凉。

在青翠的松林里，星罗棋布的分散着一些个土馒头。真是个绝好的地方，清幽，寂静，背山临水，鸟语花香，朵儿已看得呆了。屏住呼吸，似怕吵醒安息的人们。天寒拉着朵儿以最直线的距离走到山坡上，在一座新坟前停下。

碑上的照片竟然是天寒的父母，朵儿张大眼睛，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漫天的阳光都暗淡下来。

“天寒，为什么？你不是说妈妈还活着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朵儿说着泪已成双。天寒抱过她的肩，轻轻拍拍。然后在父母的坟前跪下。

“爸，妈。我带朵儿来看你们了，早就该带她来看二老了，就是她身子太弱了，我怕她受不了。现在我们要结婚了，您二老看看这个儿媳妇还满意吧，你们放心，我们会幸福的。”朵儿不自觉地在天寒身边跪下，把在路边采来的大抱鲜花恭恭敬敬的放在墓碑下面。

面对天寒父母慈祥俊美的容颜，朵儿的心突然定下来，不再恐慌了，她真诚地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再让天寒一个人孤单地生活，我会好好照顾他，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您二老在九泉之下要保佑我们，儿媳给您敬礼了。”朵儿说完俯身下拜，一鞠到地。天寒感激地看着她。小女孩从来没让她失望过。坚持拔掉坟上的新草，又把墓碑用新土培好，朵儿才拉着天寒下山。

“朵儿，对不起，害怕了吗”天寒的目光里有着忧虑。

“没有，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们那么爱你，也一定会爱我的”。朵儿仰脸微笑着。天寒轻柔的扶上她的脸颊，笑容里有点苦涩。

“我知道不合适带你来这种地方，可是我想让你见见我的父母。”

“应该的，可是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你一直没提过你的母亲，我以为和我的一样，也不敢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天寒叹口气。

“二十年啦，我现在好希望我的母亲还活着，哪怕是活在另一个家庭之中，只要她幸福地活着就好。”天寒的目光一片迷离。他第一次给朵儿讲自己的母亲，那也是心底的伤，是不能碰触的痛啊。朵儿何其聪明，马上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天寒快速带朵儿离开了墓园，在中午阳光最足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家。如果可能天寒永远不会带她到那种地方，他直觉那种地方有一种邪异的力量每次都会伤害到朵儿，而自己对此无能为力，所以三年多来一直都是自己去祭拜父母，就是朵儿的父亲他也要选个晴好的天气趁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去，即使这样每次从墓地回来心里仍会不安，父亲是朵儿最重要的亲人，结婚之前是一定要去拜祭的，可怜的朵儿每次都要哭得天愁地惨，肝肠寸断。明天如果不是好天，他是断不会带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