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四（1 / 1）

“来人——把飞虹彩霞拉出去割了舌头”刚才还如沐春羙的脸瞬间结了冰。

飞虹彩霞是身后两名女子的名字，听见美妇那般说，当即丢下扇子跪在地上捣头道“宫主饶命，宫主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美妇微笑着看着喜儿，对地上声音都在颤抖的两个女子不予理会。

“娘——”喜儿懒懒道“你割了他们的舌头，以后谁还知道这花叫粑粑花啊，女儿总不能到处跟人家说这花叫粑粑花吧，多难为情啊”

“扑哧”一声，美妇又笑的失了分寸“那你说怎么样？”慈祥的样子分明就是把地上跪着的两个女子的两根舌头交给了喜儿。

“你们起来吧，舌头不用割啦，不过哦——”喜儿拖了个长音笑的灿烂“咱宫外的林子里有很多这种花的，以后如果是谁问起这花的名字你们一定要告诉他们这花叫粑粑花，但不能说名字是我起的哦，人家会难为情”

“谢小宫主不杀之恩”地上伏着的两个人泣道。

“行了，你们下去吧——”美妇淡淡挥手让她们下去，又望向已经丢了花在地上却一只嗅着自己手掌的喜儿。

“娘，你说这花能不能臭死人？”

“你死了么？”

喜儿摇头。

“那我死了么？”

喜儿又遥遥头。

“那你说能臭死人么？”

“怎么办，这么臭的花都臭不死人，难道杀人一定要用刀子么?”说着喜儿以手比划了下抹脖子的动作“可是翠儿的刀子用的不好，杀兔子和野猪什么的好几次都伤了自己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美妇正色推开了在自己身上已经粘了很久的喜儿。

乖巧站在美妇面前，喜儿撅起嘴“翠儿妹妹还那么小，过几年再派她出去好不好？我怕她会有危险”

“她叫你来替她求情的？”美妇皱眉道。

“不是”喜儿连连挥手“翠儿什么都没说的，是喜儿自己问出来的”说着调皮吐了下舌头“其实翠儿挺想出去的，说是外面的世界很漂亮的，有很多人，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可是人家就是怕她会有危险”

“你到底想说什么?”美妇些许不耐烦。

“人家想跟翠儿一起出去”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喜儿一口说完，然后眼睛也不眨的望着娘亲的脸，希望能从娇艳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想了下，美妇缓缓开口道“想去就去吧，不历练历练，这栖凤宫如何能放心交到你手上——”话还没说完，喜儿已经飞快跑了出去。

“喜姐姐”一直焦急在屋子里转着圈的翠儿看到喜儿回来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看见喜儿一脸的喜悦，不禁也高兴起来“宫主答应了对么？我就知道喜姐姐一开口宫主一定会答应的，太好了，我不用去杀人了”然后整个脑袋埋在喜儿胸前，毛绒绒的头发扫到了喜儿的鼻子。

“啊嚏”喜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翠儿尴尬笑笑，从喜儿身上离开，低头道“喜姐姐”

“没事”喜儿笑着摇摇头然后意犹未尽“阿嚏——去帮我收拾些东西吧，刚才我想啊咱们好容易能有次出去玩玩的机会，宫里其他姐姐们都说外面很有意思的，所以我跟娘说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保护你”

看着喜儿勇敢拍胸脯的样子，翠儿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愣了半晌才，问“宫主答应了？”虽然已经吩咐下来收拾行装了，明显是已经答应了，翠儿还是心存侥幸有此一问。

“嗯”喜儿点头“娘说我需要出去历练历练，然后好像还说什么要把栖凤宫交给我之类的话”边说边兴奋进了屋子，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这个要带”喜儿从柜里捡出件大红的衣裙“还有这个也要带”然后又是个藤条编的猫咪型的玩偶“还有这个——这个——”然后诸如鞋子，丝帕这些必须品带了不少外，还有荷包，小剑，毒粉，面具什么的一堆东西让翠儿头疼，最后竟然指着在床上打盹的猫“翠儿，难得出去见世面的机会，小团子，咱们把小团子也带上吧”

翠儿语哽，望着正打鼾的猫和兴奋着收拾东西的喜儿真的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阻止这场自己找来的浩劫。

“小团子身体不好，不合适长途跋涉，这次就算了吧，让它在宫里修养好不好？”翠儿试探道。

“不好”喜儿撅起嘴“这样的机会谁晓得还有没有下次，它身体不好，我们可以照顾它，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的”

于是翠儿抗着一个从后面看去会把自己整个挡住的包袱出发了，当然喜儿也背了包袱不过比起翠儿的小些，小团子则被极不情愿的抱在喜儿怀里。

天色擦黑的时候两人像做贼般从栖凤宫逃出。

“明天早上出发好不好？”翠儿望着远处林子里几对闪着绿光的眼睛小声道。

“不行”喜儿小声道“若是一觉起来娘反悔了怎么办？”说着还望宫里栖凤宫主所住的凤来居张望了几眼，却定没有什么异样才道“走吧，走吧，反正早完都是要走的，我们早些完成娘交代的事，更好多点时间游玩”

“可是都不跟宫主说一声就这样走掉，好像不好”

“没事，我也是宫主”喜儿豪爽道。

“翠儿，我饿了——”早起的虫儿爬了一只在喜儿的脸上，没有睁开眼睛便用手去拍，一下，饱满的绿色虫子变成了扁扁的模样糊在了脸上。

翠儿看着喜儿的半睡半醒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明明是在荒郊野外，竟然也能睡的那样子香，可怜自己整夜几乎没有合眼，生怕来点猛虎豺狼什么的叼了两人去做宵夜。

若是在平日，喜儿轻唤声翠儿，清香的稀饭小菜已经端上来了，可今个儿怎么等了半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身子底下还有点咯的慌。使劲睁开眼睛，却被从绿叶里透过来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翠儿，拉上帘子啦，太阳很刺眼哦”

“哪来的帘子？”翠儿负起伸手将喜儿的眼睛扒开“仔细看清楚，我们在哪？”

喜儿终于坐起来仔细研究起来周围的地形，地上青翠的草，边上高高的树及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虫鸣鸟叫让头脑一度混乱的喜儿清醒了起来。原来昨日两人从栖凤宫出来没多久，天色便完全黑了，没有火把甚至没有火折子，跌跌撞撞在林子里走了不知道多久，搞得精疲力竭不算还把衣服搞的像是在泥水里过了一遍，浑身漆黑。在林子里若是再遇到第三个人，恐怕真是要被吓死过去了，那才是刺杀的最高境界。

“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么？”喜儿想到到自己的处境和此行的目的，指着不远处闪现在两人眼前的一条小径。

“不知道”翠儿摇头，一脸迷茫“宫主没说过”

“还好，只有两个方向，即使随便捡个还是有一半的机会是对的”喜儿说，然后高兴拍拍屁股沾上的杂草起身。

没有镜子，若是有镜子大概就知道拍不拍都是没所谓的了。其实喜儿看着脏兮兮的翠儿便想笑，可是又觉得明明就没有水，翠儿又是那样爱美的一个女子，说了只会让她更难过，还是不说的好。而翠儿看着喜儿的脏样，就是有心也没胆子嘛，再怎么说都是现任小宫主，继任大宫主，怎么好讲实话？于是两个泥猴子一样的少女在窄的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径上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我饿了”喜儿走在前面，重复早上未完的话题。

“还好，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翠儿连忙道，然后从身后大包袱里揪出一个小包袱，里面赫然是几块桂花糕，虽然被压的扁了些，还是拿了一块递给走在前面的喜儿，当然没有意识自己的手有多脏。

喜儿从背后接过糕点，看见上面沾了些泥巴，又看看自己的手，以为是自己弄脏的，没好意思说，硬着头皮一口吞下“你还是别跟在我后面了，我们并排好了，不就是踩了沾了露水的草，反正鞋子已经湿了”说着翘起了脚板，也不管在身后的翠儿能不能看到。

“那你怎么不去踩”翠儿犟起来，还在喜儿背后摆了个鬼脸。

“我是小宫主，你不想弄湿鞋子就算了，我不勉强”喜儿笑的灿烂，也不管翠儿看不看得到，以彰显自己的民主，然后又背过手去晃晃，示意翠儿再来块桂花糕。

“驾——驾——”身后传来的吆喝声让翠儿一愣，却令喜儿精神为之一震。

“终于可以问问方向了”喜儿暗自想到，欣喜着转过身去远远瞧起那个骑着白马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还没开口，脸竟然红了，若不是脸上的泥巴，翠儿想必又要叫了。

“那个——”喜儿嗫巴巴望着男子近了“那个——”结果话还没问出口，男子却飞来一记厌恶的白眼，挥起赤红藤条的鞭子在肥而结实的马屁股上狠狠一抽，扬长而去，扬长的过程甚至没有拐一个小小的弯，于是喜儿和翠儿皆是一屁股坐在了湿漉漉的草丛里。

“都怪你，弄个像个乞丐似的，难怪人家避之不及”喜儿瞪了一眼屁股刚一沾地马上跳起来的翠儿道。

翠儿本来自怨，听了喜儿埋怨的话，再想到两个人落魄如此全是因为喜儿不自量力要出门执行任务不算，还要拉上自己，终于忍不住了“我像乞丐，你也不抄出块镜子照照看你自己，比我像多了，还有你脸上那条扁了的虫，看了真想吐，就知道游山玩水，路都不晓得，还要跟出来，忙帮不上，乱添了一堆，看看我背上这包袱，里面有东西是我的么？......”

喜儿愣了，看着翠儿干脆把背上的包袱丢在地上不顾，双手叉腰站在自己面前俯视自己，滔滔不觉悉数自己的罪过，恍然有种感觉——这才是未来栖凤宫宫主的气魄。

“翠儿，你好利害哦，可以骂人这么久不累，样子又凶，娘看到了，一定选你当继任小宫主，也省的成天说怕栖凤宫会毁在我手里的话”喜儿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崇拜的看着正口沫横飞的翠儿。

翠儿愣了，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在怎么傻，再怎么笨，在怎么对自己好的罗喜是未来栖凤宫宫主，自己的命始终是要交到她手上的，而即使是现在，罗喜的娘，现任宫主若是知道刚才——那还能有命么？想到这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四下张望确定没有旁的人，才幽幽叹了口气。

喜儿只看到突然口若悬河的翠儿先是住了口，然后皱了眉，甚至做贼似的四下张望，却不知道短短片刻翠儿心里已经计较许多，又看到翠儿叹了口气拾起地上包袱，更是觉得奇怪“算了，算了，既然里头都是我的东西，还是我自己背好了”喜儿抢过包袱。

虽然住了口，可翠儿心里的气并没有消，所以被抢包袱干脆由她去，自己甩甩手接着向前走去。留下喜儿望着大小两个包袱和已经跟泥疙瘩一样的小团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